《大江東去 寄衛生襲之》:「畢竟顛狂成底事,謾把良心戕毀。」
近代那一百多年的屈辱血淚史,每個有血性的國人都忍不住扼腕嘆息,捶胸頓足有之,義憤填膺有之。泱泱大國,在那短短的一百年裡滿目瘡痍,哀鴻遍野。西方列強的野心和貪婪打破了我國的封閉和安寧,給我國帶來了巨大的傷痛和損失。
說到中國近代史,無論如何都繞不開壯烈偉大的抗日戰爭。日本軍隊以醜陋的貪慾為目的,在這片美麗和平的神州大地犯下了無數罪行,樁樁慘案觸目驚心,令人髮指,讓每一個國人都對此深惡痛絕。時至今日,那份恥辱和傷痛人們依然沒忘。
抗日戰爭取得勝利後,日軍暴行遭到了世界各國人民的譴責,希望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我國秉持人道主義精神和戰俘優待的原則,將大部分日軍俘虜分批遣返。但還有一個侵略者,在他時長六月的參軍時間中,從未扣動扳機,卻不願返回日本,而是選擇在中國用他的餘生償還罪孽。
在中國的最後一個侵略者,名叫山崎宏。他出生於1908年,在兄長和姐姐的照顧下,儘管早早地失去雙親,他還是平安長大成人。山崎還是一個醫藥世家,所以山崎宏決定繼承祖業,刻苦學習,鑽研醫術,還因為醫術精湛在他的家鄉收穫了不少聲望。
如果不是因為殘忍貪婪的戰爭,也許他會成為一個妙手回春、受人愛戴的好醫生,而不是一個將槍口對準其他國家無辜百姓的士兵。日本,一個處在亞洲東部的彈丸小國,由於帝國主義野心的膨脹,用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挑起戰爭,從東北邊界侵犯我國的領土。
然而神州大地,何其廣闊,日軍速戰速決的計劃不過是痴心妄想,極長的戰線讓日軍在拆東補西之間疲於奔命,於是不得不在日本強制徵兵以補充兵力。山崎宏,就是在此時被迫走上了血紅的戰場。面對已經成家、有了妻兒的兄長,儘管山崎宏也到了而立之年,他還是選擇了自己代表他的家族,用他治病救人的手,端起了殺人無眼的槍。
為了激起應徵者的鬥志,日軍恬不知恥地對他們洗腦,將侵略稱為「榮耀至上」的「正義之戰」,更是大言不慚地宣傳所謂的「大東亞共榮計劃」,讓日本青年認為打仗、侵略是正義的、是光耀門楣的。
可是紙是包不住火得,這樣蹩腳拙劣的謊言在侵略者的暴行之下無處遁形。山崎宏到了中國以後,擔任日本步軍第十團的隨行軍醫,日軍的醜陋面目很快就暴露在他面前:燒殺淫掠,對著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大開殺戒,日軍所到之處民不聊生,給普通群眾帶來了無數災難。
這使山崎宏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之中,他在過去三十年的生命裡一直致力於學習如何救人於生死,如今手術刀卻變成了手槍,他變成了為了非正義的貪慾而大肆掠奪的劊子手。這種與他畢生的信念相違背的煎熬折磨著山崎宏,使他感到無比痛苦,他終於選擇離開軍營。
在1938年4月一個漆黑的夜晚,山崎宏在夜色中逃出了軍營。但山崎宏所面對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不辨方向、不知前途,不通語言、無法溝通,風餐露宿、幾度餓暈,山崎宏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一邊沿途乞討,一邊狼狽地前行,還因為擔心日本人的身份會帶來恐慌,只能閉口不言。
但他並不後悔,即便餓死在逃跑的路上,也好過在殺戮中變成惡魔。在不知道他是第幾次被餓暈之後,一對家境貧窮的中國夫婦救了他的性命。醒來後,山崎宏被他們的善良所打動,他感動於這份陌生的善意,在戰火紛飛、瘡痍滿身的國家顯得更為珍貴。這也是他決意留在中國,贖罪,也是報恩的原因之一。
他歷經艱險到了山東濟南,距離回到家鄉只有一步之遙,山崎宏卻選擇了在中國定居,為他還未泯滅的良心贖得一絲安寧。一位日本同鄉幫他得到了一份在軍營看守的工作。在後來山崎宏在中國生活的日子裡,他一次次地被中國人民的勤勞和善良所感動。
他不僅和當地的人們相處得很好,有了幾個拜把子的中國勞工兄弟,甚至和一位中國女子結了婚,還把中文講的很流暢,以至於他的妻子都沒發現他是日本人。抗日戰爭取得勝利後,山崎宏和他遠在日本的親人取得了聯繫,他道明了自己不願意再回到日本,要留在中國用他的餘生來贖罪、來償還日軍所欠下的罪孽的決心。
他也重操舊業,在鄉下開起了診所,讓一身醫術重新得到施展。儘管一開始「日本人」的身份讓他備受排斥和唾棄,但山崎宏仍然全心全意地對待他的病人,只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前來將功補過的醫生。在時間的打磨中,山崎宏的盡職盡責打動了當地百姓,人們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不一樣的大夫。
戰火無情,戰爭給人民帶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傷痛。有山崎宏這樣良知尚在的日本軍人的贖罪和懺悔,也算是一絲聊勝於無的慰藉。
參考資料:
《大江東去·寄衛生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