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和尚對孝道的弘揚
韓煥忠
(蘇州大學宗教研究所,江蘇蘇州215123)
摘要:南亭和尚在講說華嚴經義、闡述華嚴宗理的同時,也非常注重對中國傳統孝道的弘揚。南亭和尚在講說佛教的各種經典時,經常就其中涉及孝道的地方加以適當的發揮,使中國傳統孝道的意蘊得到一定的闡發。南亭和尚曾應邀到臺北監獄弘法,面對這樣一群特殊的聽眾,南亭和尚最喜歡向他們弘揚的,還是孝道。作為智光商工學校的創辦人,南亭和尚每週堅持為該校學生上德育課。在他自編的課本中,他除了以點滴滲透的方式弘揚孝道之外,還設有「佛教與倫理」等課專門探討佛教與孝道之間的關係。南亭和尚等一批高僧大德的弘揚孝道,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了維持其未墜之緒的意味,而佛教在維持中國文化傳承不絕方面的重大作用也由此可見一斑。
關鍵字:南亭和尚 孝道 弘揚
韓煥忠,山東曹縣人,哲學博士,蘇州大學宗教研究所教授,主要研究中國佛教與傳統文化。
臺北華嚴蓮社創辦人南亭和尚,在中國近現代佛教史上有「華嚴宗大德」之美譽,他在講說華嚴經義、闡述華嚴宗理的同時,也非常注重對中國傳統孝道的弘揚。
南亭長老(1900~1982),諱滿乾,號曇光,別號雲水散人,以字行,俗姓吉氏,名雍旺,原籍江蘇省泰州曲塘鎮甸柳鄉顧家莊(民國時此地屬江蘇省泰縣,今屬江蘇省南通市海安縣),十歲時於本鄉觀音寺出家,十三歲就讀於泰州僧辦儒釋初高小學,二十二歲任僧職於泰州北山寺,1923年求學於安慶迎江佛教學校,結業後得常惺法師保薦到常州清涼寺佛學院代課,後執教於常熟虞山法界學院、鎮江竹林寺佛學院,隨緣講經於各地,漸為佛教界所重,1931年受常惺法師之命任泰州光孝寺副寺,翌年任監院並受記莂,1934年出任光孝寺方丈、泰縣佛教會主席,1946年到上海講經說法,1949年5月陪侍其師智光老和尚到臺灣,1952年在臺北創建華嚴蓮社。居臺期間,南亭長老長期出任中國佛教會秘書長、常務理事、弘法委員會主任等職,講經說法於南北各地,與臺中佛教會館尤為有緣,在臺北則堅持廣播講經、監獄弘法,並且勤於著述。南亭長老持論平正通達,侍師恪盡孝道,待眾慈悲心切,因而深得佛教界景仰,皈依者軍界要人如前國民革命軍陸軍總司令劉安祺夫婦,學者如水利專家宋希尚,政府官員如袁守謙等,多達萬人以上。南亭長老入滅後,徒孫成一法師曾夢見長老「稱其為四地菩薩,勉人嚴持淨戒,莫忘念佛、拜佛。」圓寂三周年後,成一法師撰文追敘嘉言懿行,謂其有誠實不欺、寬厚能讓、持戒謹嚴、熱心教育、弘法精勤、慈心廣被、流通法寶、勤儉惜福、愛國熱忱、尊師孝親等功德。由此可見南亭長老在其追隨者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成一法師還將其生平著述輯為《南亭和尚全集》十二冊,由臺北華嚴蓮社印行,流布海內外。南亭長老亦精於書道,偶有閒暇,則抄寫佛經,隨緣施與,為世所珍,青島逸品堂張軍先生藏有其字近二百幅。
南亭和尚雖然自幼出家,但父母給他留下的深刻印象終生難忘。他後來回憶說:「小時候,我有一個壞脾氣,喜歡跟路,就是媽媽外出的時候,我一定要跟著他。至於早晨起來,要媽媽穿衣服,晚上睡時,要媽媽脫衣服,這是依稀仿佛猶能記憶的。累媽媽的事太多了,決非一二張紙可能寫完。長大了以後,忙於名位,對媽媽一點孝敬都沒有。愧悔之餘,現在知道了,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孝欲行而親不待'。還說什麼呢?」1929年,南亭和尚在上海隨應慈老法師助理華嚴學會講務,暑期放假,回鄉省親,恰值父逝,蓋棺之時,瞻仰遺容,見到已經離開人間的父親「安詳而白淨,大家又不免大哭一場」,南亭和尚「也情不自禁地哭了」。他感慨說:「生身養育之恩,毋以報其萬一,僅此一哭而已。」1935年,南亭和尚出任泰州光孝寺方丈的任期內,他的母親去世了,他也沒有來得及回去見最後一面。1950年的農曆八月二日,流落在臺灣的南亭和尚恰值五十一歲母難日,他想起父母,於是就為父母立一木位於善導寺,以報親恩。從此以後,對孝道的弘揚也成為他弘揚佛法的重要內容。
南亭和尚弘揚孝道的方式主要有三個,即講經說法時攝入孝道、到監獄弘法佈道時演說孝道、給智光商工學校的學生們上德育課時討論孝道。
一、講經攝入孝道
南亭和尚以講經說法著稱於臺灣佛教界,他在講說佛教的各種經典時,經常會就其中涉及孝道的地方加以適當的發揮,使中國傳統孝道的意蘊得到一定的闡發。
南亭和尚曾在廣播電臺講《佛說孛經鈔》,其中提到聖孛受到國王的重用,以十善之道教化國內,使民眾都能「孝順父母」。經文語句非常簡單,並沒有必須加以詮釋的必要,但南亭和尚於此體會到孝道的重要。他說:「父母是我們這血肉之身之所由生。尤其是母親的十月懷胎、三年乳哺、送暖問寒、推幹就濕。再加上由小學而中學,由中學而大學,男婚女嫁,穿的、吃的、用的,那一點都需要父母來操心和勞碌。」父母劬勞,民間常談,此處南亭和尚加入幾句對學制的描述,頓時使其具有了時代的氣息。南亭和尚還引用《詩經·蓼莪》以及晉王褒的典故進一步展開闡發說:「《詩經》上有一首詩,篇名叫做『蓼莪』。那上面說:『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晉朝有一位讀書人王褒先生,他讀詩讀到這個地方,往往痛哭流涕。父母對於我們生身、教養之恩太大了,所以身為子女而有父母在堂的人,都應該孝敬父母。孝是我們中國人的文化結晶,孝是我們中國人傳統的美德。」就在這寥寥數語之間,南亭和尚既動之以情,又曉之以理,複印之以詩,又證之以史。於此我們不僅可以看得出南亭和尚對中國傳統孝道體會的深刻、透徹,而且還可以看出南亭和尚對傳統孝道的極端重視來。
南亭和尚甚至主張佛教信徒應當像佛那樣尊敬自己的父母。《華嚴經·淨行品》有一句經文:「孝事父母,當願眾生,善事於佛,護養一切。」南亭和尚解釋說:「父、母是我身之所有生也。《詩經》上說:『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又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養育之德,昊天罔極。』所以中國的文化,以人倫為第一。先王以孝治天下,不是沒有道理的。」南亭和尚引《詩經》證明,父母不僅給予了我們生命,而且還含辛茹苦地將我們培養成人,因此對於中國人來說,報答父母恩情就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成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內容。南亭和尚站在佛教的立場上,主張將孝道的對象無限放大,他說:「《梵網經》上說:『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無不從之受生。』所以我們對於父母要孝、要事,並且願一切眾生與我一樣,對父母要『善事於佛,養護一切』。護是保護,養是供養。『善事於佛』之『於』,易為『如』字,就更明白了。」南亭和尚的意思是,人們應當像佛那樣將天下的所有眾生都視為自己的父母,普遍地予以孝事供養,由此就可以真切實踐大乘佛教普度眾生的勝義了。南亭和尚由此在中國傳統孝道與大乘菩薩道之間建立了親密的關聯。
《地藏經》有「佛門孝經」之稱。南亭和尚對此經極為看重,將其視為「是一部最好的社會教育課本」。在他看來,《地藏經》中有三點最重要:「一是注重孝行,二是闡明善惡因果,三是大悲、大願的菩薩行。」他解釋說:「我國自有史以來,就以孝為立國之大本,所以說:『先王以孝治天下。』又談:『百善孝為先。』《地藏經》有此一長。《梵網經》亦說:『孝名為戒。』所以出家佛弟子,雖離別父母,但不廢棄孝道。所以佛教到中國來,與中國人固有之思想道德一拍即合,因之而流傳永久,深入人心。」換句話說,南亭和尚認為,佛教之所以能夠流行中國,就在於其契合了中國固有的傳統孝道。事實是否真的如此暫且不論,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唐末五代以來,佛教界對中國傳統孝道的重視可以說日甚一日,佛門中不僅出現了不少談論孝道、推崇孝行的著作,甚至還湧現了一批以孝著稱於世的高僧大德,佛教的經懺、水陸等課儀更成為孝子寄託哀思、超度亡靈的基本方式,而地藏王菩薩也以其本生的孝行及救贖地獄一切眾生的大願與此土結下了深厚的緣分。
南亭和尚大力既以大力弘揚孝道著聞,於是就有人慕名求教如何實行孝道。如桃園內壢榮民工廠張徳明先生致函請問:「學人幼失父母,為養父母哺育成人。近據於秋七月各廟舉行普渡時,附位超度,但以不知生父母姓名,不知如何寫法,請指教!」南亭和尚答:「即寫『佛力超薦先父母尊靈生蓮之位。陽上出嗣男張徳明叩立』,可也。百行孝為先。一念孝心,可以上通於天、旁格鬼神。君之父母如未轉生,仍沉滯幽冥,自可來會受薦。加『出嗣』者,君已為他人之後裔而非生父母之姓矣。」張先生對於如何報答養育之恩亦不瞭然,故而又問:「養父母亦淪陷鐵幕,應如何報答其哺養之恩,方為得體?」南亭和尚答云:「儒家以膝下承歡、甘旨日奉或置身青雲、父母蒙光為孝。但二者皆非君所能。君其惟有念『阿彌陀佛』以為修持乎!父母在,則增其福壽;父母不在,則資其生西。蓮池大師七筆勾有云:『恩重山丘,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是一證明。」言辭諄諄,足見其對實踐孝道的推重與獎掖。
但是,中國人供養父母遺像、祖先牌位的風俗也受到了攻訐,異教徒認為這是在搞「偶像崇拜」。南亭和尚解釋說:「這不是佛教的專有品,中國人本來就有這習慣。古聖先賢、父母祖宗,都是於國家、民族有甚大的貢獻或者於自己有生身、養育之恩的人。後人侍奉他們的遺像,不但是崇德報功,而且具有示範的作用。也就是說,一個人倘若於國家、社會有貢獻,不但生前享受到無上光榮,死後還要受到後人的崇拜,所謂俎豆千秋、流芳百世。這是獎勵我們做人的方法。」南亭和尚在這裡闡明了中國世俗祭祀不僅具有「崇德報功」的宗教意義,而且還具有垂範後昆的教育意義。事實上,這也是中國文化實現自身延續和傳承的一種重要方式和途徑。
二、監獄演說孝道
南亭和尚曾應邀到臺北監獄弘法。與社會上活躍於各行各業中的佛教信眾相比,獄中服刑人員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一般來說,他們文化程度偏低,責任意識淡薄,主流價值認同不足,由於受到了懲罰,甚至還可能對社會懷有某種程度的敵視和不滿。面對這樣一群特殊的聽眾,南亭和尚最喜歡向他們弘揚的,還是孝道。
南亭和尚第一次在臺北監獄弘法,他演講的題目是<孔子之孝與釋迦之孝>。
南亭和尚首先強調說,「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是我國幾千年來立國的大本」。在南亭和尚看來,此之八德,作為「舊有的道德藩籬,是幾千年來忠臣、孝子、義夫、節婦所斫腦袋,灑熱血,才建築起來」,對於維繫國家的穩定和社會的安定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孝既為八德之一,其作用自然也是非常巨大的。
南亭和尚接著以《孝經》為依據闡述了「孔子之孝」。《孝經》從「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以立身」說孝,南亭特就其切近於聽眾的「始於事親」展開演講,從「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說起,詳盡地解釋母親在懷孕、坐胎、出生過程的辛勞與危難,解說父母在養育幼童長大成人方面所付出的勤勞與辛酸。南亭和尚希望藉助人人都曾經具有的父母親情,激發起這群特殊聽眾的情感共鳴。
父母恩德如此之大,那麼為人子女者,當何以自處呢?南亭和尚指出:「父母撫養你成人以後,你如能好好地做人,當然不去說它。倘若你貪贓枉法,奸巧欺詐,叛國殃民,或為盜、為竊,受到國法的裁判、嚴刑的拷打,手銬腳鐐,鋃鐺入獄,這身體不由你做主,以至於受罪而死,辱沒祖宗,父母沒臉見人,這就是毀傷,這也是不孝之至。」對於在座聽講的服刑人員來說,這幾句話不啻是天鼓雷音,聞之讓人心喪膽落,其愧對先人之情自當會油然生起。
南亭和尚話鋒一轉:「我想在地的各位,還不是思想上、行動上犯了錯誤,才有今日的不自由嗎?所以我很爽直地奉勸諸位,從現在起,改過自新。你別忘記你們的父母在家裡為你們哭泣愁苦,怎樣地在那裡籌辦衣食送給你們。應該時常考慮到,怎樣做個好人,安慰已過去的父母,孝養現在的父母,一旦恢復自由,仍不失為社會上的一個好人。」可謂是苦口良藥、勸世婆心,佛教化世導俗之功能,就在這忉怛不已的說教之中得到充分的發揮。
南亭和尚指出,世間之孝,終不如佛教孝道徹底究竟。世間孝道,雖有千般,但皆不足以解除父母的痛苦,而釋迦牟尼「成佛而後,回宮為父王說法,升天宮為生母說法,度姨母出家,成阿羅漢,使父母永遠離開生死之苦,這是世間之孝所不及的。」因此佛教的孝道具有使父母徹底解脫人間一切痛苦的意義。
南亭和尚後來在臺北監獄又作過一次講演,題目是<我們對自身應有一種觀察>。
南亭和尚詢問聽眾,人之一生,不過數十寒暑,其間或為人子,費盡父母多少心血,或為人父母,為子女費盡多少心血,最終還有什麼?
南亭和尚從曾子的臨終之言談到儒家的孝道。曾子臨終:「啟予足,啟予手。……而今而後,吾知免夫。」他認為,曾子這幾句話的根據,就在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孝行原則。對於身體發膚的毀傷何以會構成不孝的罪行,南亭和尚解釋說,「你若失去了自尊心,而做竊、盜、奸欺的勾當,或貪贓枉法、舞弊營私、不忠於國、不孝於親以及其他幹犯國法的種種罪行,受了國法的制裁。尤其是古時候的刑罰,有所謂笞刑、肉刑、宮刑,最大的是斬絕及淩遲處死。……就是身體發膚為人毀傷。你的身體為人毀傷,事小,卻辜負你父母撫養之恩,使兒女無顏見人,宗族親黨對你一家子都看不起,過去的祖宗都為你蒙羞於地下。這樣就構成不孝的大罪了。」儒家為了保證身體發膚的不受毀傷,以免於使父母祖宗因自己的過錯而蒙羞,還提出了「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格言。南亭和尚認為,「這是儒家以孝為出發點、日常對於自身的觀察和警覺。人存在了這種觀察和警覺,行為就自然地納於正軌,而不會有不法的舉動發生。不但你自己保全了人格,連整個社會、國家都受到你的好影響,而尊稱你為正人君子。」換言之,儒家正人君子的謹慎,不僅保全了自身,成就了孝道,也維繫了國家和社會的穩定。
南亭和尚又從六道輪回、二乘及大乘菩薩談到了佛教信徒的警覺,指出一般信眾對人天福報的追求、小乘聖人的厭患離欲、以及大乘菩薩的捨己為人,都非常有利於社會秩序的維持。他真誠地期盼,這些服刑的難友們都能成為恪盡孝道的菩薩:「我講這個題目,是希望各自痛自懺悔,以後去學習古人的觀察自身,不要使這受之父母的身體發膚,受到他人的毀傷,更不得以自私、自利的卑劣心理來種地獄、餓鬼、畜生道的惡因。倘自此皈依三寶以後,革去自私、自利的卑劣心理,而發起濟世利人的大悲菩提心來,那麼,你們眼前就都是菩薩了!」其言之諄諄,當能使聽者動容。
上個世紀50年代初期,臺灣監獄中的服刑人員的文化基礎比較差,佛學素養也缺乏最起碼的基礎,這時候如果與他們討論高深的佛理,講解嚴肅的佛經,必然不能契機。南亭和尚從人人都曾經具有的父母親情入手,首先挑動他們對父母的依戀和感激,然後促使他們反省自己的行為,產生悔愧之念,進而促使他們生起重新做人的想法。南亭和尚之說法可謂善巧,而傳統孝道於其間所發揮的重大作用也可見一斑。
三、德育討論孝道
作為智光商工學校的創辦人,南亭和尚每週堅持為該校學生上德育課。在他自編的課本中,他除了以點滴滲透的方式弘揚孝道之外,還設有「佛教與倫理」等課目專門探討佛教與孝道之間的關係。
中國歷來多有譏刺釋迦牟尼佛背棄君、親、妻、子出家修道為不孝者,南亭和尚藉助為智光商工的學生們上德育課的機會對這種觀念進行了深入的反駁,認為這是「不知佛者之謗佛也」。他解釋說,佛降生在物質富饒、奴僕成群的王宮之中,對父母的甘旨之奉等都無需太子親為,即便是太子出家修道,也不致造成父母妻子扶養上的匱乏,人們不應該依據世俗凡情測度佛的偉大。佛在講經說法時經常要求弟子們遵行孝道,如佛在《梵網經》中說,「孝名為戒。」《觀無量壽佛經》為淨土宗主要經典之一,教修行人修十六觀門,求生淨土,但以「一者,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為先務。佛在孝行上也有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如淨飯王將捨命前,老病侵尋,深感痛苦,念子孫心切,心急如焚。其時釋迦世尊在王舍城,聞此消息,不遠千裡,率胞弟難陀、堂弟阿難陀、兒子羅雲,回迦維羅衛,親侍疾病,百般安慰。淨飯王去世之後,佛又親視含殮,並為後世眾生作表率計,親與難陀、阿難陀、羅雲等扛抬王棺至火葬場,火葬而後,建塔紀念。南亭和尚由此認為,佛教在中國政教無法企及的領域發揮了得天獨厚的重大作用。
儒家提倡孝道,佛教也提倡孝道,儒佛兩家所說的孝道有何差異?南亭和尚指出:「儒家的孝是狹義的,佛教之孝則更深刻一層。」南亭和尚之以儒家之孝為「狹義」而以佛教為「更深刻一層」,當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儒家只講此生此世,只是對此生此世的父母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而佛教相信眾生在無窮無盡的輪回過程中,有無數的父母,諸如《大方廣佛報恩經》上說,我在過去輪回於六道之中受生的時候,一切眾生皆曾作過我的父母,我也曾經作過一切眾生的父母;其二,儒家孝道只是講生養死葬,顯親揚名,光宗耀祖,而佛教為了報答一切眾生之恩,故修行佈施身外的財物、身內的骨、肉、筋、血、頭、目、手、足,有需要者,難舍能舍,一切給與,從無悔恨,如《佛說父母恩重難報經》所說,父母對於子女,懷胎、生養、乳哺,隨時將育,方能長大成人,子女左肩擔父,右肩負母,經歷千年,即使便利背上,都無怨心,雖然如此,猶不足報父母如天之恩,真正可以報答父母深恩的,是引導他們聽聞佛法、恭敬三寶、皈依三寶,讓他們精神上得到安隱、歸宿。南亭和尚的相關論述表明,至少自宋元以來,以出家修行的方式孝敬父母、報答父母已成為中國僧尼堅持戒行清淨的精神動力。
中國傳統孝道的大旗一直是掌控在儒家手中的。但近代以來,在歐風美雨飄搖中,儒家漸漸變成了無體可附的「遊魂」,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大家庭也往往由於其「封建性」而備受革命者的攻擊,孝道作為舊道德的代表其合理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質疑,即便是那些以振興儒學為己任的新儒家代表人物,對孝道也往往敬而遠之。因此說,南亭和尚等一批高僧大德的弘揚孝道,在一定程度上就具有了維持其未墜之緒的意味,而佛教在維持中國文化傳承不絕方面的重大作用也由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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