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就有水晶讓不少讀者為之驚奇,其實據東海史料記載,遠在舊石器時代東海人的祖先就開始使用水晶了,下面小編就為您一一呈現。
東海水晶風塵僕僕的蹤跡,早被先人們記錄在案。
大賢莊,這個蘊含儒家文化的吉祥名字,位於東海縣山左口鄉最西邊的一個村子,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突然名響全國。在這個村發現了江蘇省第一個舊石器時代遺址,把江蘇省的人類文明史向前推進了一萬至五萬年。考古工作者把它命名為「大賢莊文化」。在大賢莊出土的眾多石器工具中就有數塊水晶礫石刮削器,可以想像,我們的先人曾用它宰割過馬陵山的美鹿和羽山的飛鳥,由此證明了東海水晶在遠古時期就已經進入了文化領域。
新石器時代晚期 水晶玦
緊鄰東海縣曲陽(曾是漢,唐時東海境內的一個縣)的新斤花廳良渚文化遺址出土的文物中就有水晶玉項飾,更把水晶文化推進了一大步。
西漢晚期 水晶劍首 劍璏
由玉制兩個腙型管,兩個冠狀佩,23顆錐形管和18顆鼓形水晶珠及24顆鼓形小珠穿綴成一體。中間以長方形,腙型間隔,款式別致,色澤亮麗,令人驚嘆。這串光潔潤滑瑰麗的玉器水晶項飾,不僅是5000年前新石器時代我們先民的裝飾品,而是更具有宗教信仰意義的「神徽」作用。
東海水晶文化的最早歷史記錄,當數兩千年前海州漢代戴勝墓中出土的一座精雕細刻的水晶小佛像,還有兩件水晶小飾品。水晶小佛像和孔望山摩崖造像一樣證明了海上絲綢之路的存在和輝煌。
考古界在地鄰東海的揚州甘泉東漢墓中發現一個小巧的放大鏡。這片圓形水晶凸鏡,鑲嵌在一個指環狀的金圈內,能放大5倍。可見東海水晶進入科技和藝術領域曾有過的光輝。
唐時,馬待封又一次把東海水晶雕刻技藝推向極盛。東海出水晶,東海出巧匠。東海人馬待封等兩個巧匠被海州地方官送到洛陽,給皇帝造機器。
馬待封為武則天造水晶器具和機器人
當時中國機械傳動技術在世界上處於遙遙領先的地位,東海在國內又處於領先地位,二位匠師又是東海此行的拔尖人物。他們分別於公元692年和714年兩次進京,為武則天造機器人「十二辰車」,「木火通」,為唐明皇造「金銀車」和為皇后製造能走出木人的「梳妝檯」。還製造自動斟酒的「酒山」。酒山高三尺,是銀制的。酒山放在直徑四尺的大盤中,由一隻大烏龜頂著。龜肚子是空的,裡面有機器;山也是空的,可容酒三鬥。繞山為酒池,山的四面伸出四條龍的半截身軀,龍嘴裡往外吐酒,水晶的杯子由下面鐵片做的荷葉託著,當酒背斟到八分滿的時候,龍最裡的酒就不淌了。喝酒的人個個亢奮的注視著自己的杯子,唯恐怠慢挨罰。
唐 八瓣花形水晶杯
據馬待封后改名吳賜也的後人說,那些水晶就是用東海水晶雕刻而成,銀山與水晶杯相映成趣,自然引發了不朽的詩句:「葡萄美酒夜光杯」和「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據日本的學者考證,這「玉碗」和「夜光杯」其實都是晶瑩剔透的水晶所雕琢的。同時,馬待封還利用東海水晶為皇宮和達官貴人雕琢了水晶簾,水晶枕,水晶杯,水晶盞,水晶環,水晶珠和水晶項鍊等等首飾,以致引起了唐詩的陣陣「水晶熱」。
北宋時,曾在海州東海縣和沭陽縣做官的科學家沈括,在他的《夢溪筆談》中記載本地士人宋家有一件「滴翠珠」,即是現在所說的水膽綠水晶,水晶包裹體中有活躍的氣體,液體。
現在你到水晶城裡,隨時可看到琳琅滿目的「滴翠珠」觀賞石就不奇怪了。
明代,太祖朱元璋將東海水晶用於盱與縣皇祖陵製作祭器。這個當過小和尚的皇帝雄才大略,就連奪得他子孫江山的大清皇帝也不敢慢待他。請看證明:清初海州知州劉兆龍於順治17年編纂完成的《康熙海州志》說:「牛山,去(海)守西七十裡,產水晶石。
泗州皇陵於此發脈。」將明《隆慶海州志》「牛山產石」之說又推進一步,明明白白的把明皇祖陵地與東海水晶寶地認同是一脈相連,風水相通,這不明明是為朱明王朝寫讚歌嗎?若不是大清最高統治者默許,小小州官劉兆龍是不敢這樣寫在州志上的,他難道不知道大清文字獄的厲害?今天看來這種說法是一種迷信。若深一層的想想,這恐怕是劉兆龍等寫史人被東海水晶迷住了,他們為了改變東海,提高東海知名度,冒著風險在為東海水晶作宣傳吧?明代大醫學家李時珍曾到東海蒼梧山採藥草,牛山採水晶,認真研究水晶的藥理。《本草綱目》中寫到:水晶能治病久用可「輕身延年」,為水晶又增一新用途,增一大光彩,是對水晶文化的開拓性發展。
說東海水晶,自然要聯繫上孫悟空。因為孫悟空的「老家」就在連雲港的花果山。花果山又和東海龍王的「水晶宮」毗鄰而居。如此牽連和瓜葛,極大地豐富了歷代文人的奇思妙想。
因為有了方圓數百裡的雲臺山,吳承恩才能依託雲臺山的西半側花果山,水簾洞,八戒石,沙僧石和媧遺石,猴嘴石等景點寫下了神話巨著《西遊記》,令人浮想聯翩。
《西遊記》中的孫猴子使花果山遠近聞名。花果山附近還有座鐵板橋,橋下水通過東海龍宮。龍宮不是陸地上的磚木宮殿,而是水晶宮。是日孫猴王跳至橋頭,使一個避水法,來到東海龍王的水晶宮。在宮裡,猴王找他的近鄰東海龍王軟硬兼施一件重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日後,猴王漫漫西行,有了降妖伏魔得心應手的武器。自此,水晶宮給後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雲臺山在海州境內。海州與東海在歷史上互為隸屬,經歷變革。吳承恩的《西遊記》在花果山寫書期間,不可能不耳聞甚至目睹東海縣的水晶。現實中的水晶誘發了吳承恩豐富的想像力。妙筆生花把東海龍宮描繪成水晶宮增添了神化故事的瑰麗和神奇色彩。
《西遊記》中的水晶宮,絕非空前絕後。早餘吳承恩八九百年,詩詞歌賦就有描述。
值得一提的是,宋代的地理學家程大昌曾到過東海境內考察地理,他發現了東海水晶。不見則已,一見愛不釋手。他的鐘情隨之流露在詩詞創作中。《全宋詞》錄下程大昌詠唱水晶的詞有四首。在方志典籍中,他未見過有關東海水晶的記錄,曾想把水晶拾遺補闋到地方志上去。在一首《水調歌頭》詞中透露此意。詞中盛讚水晶清如水,能入影,能透視本象。「飲子以明月,淨洗舊塵埃,」是個美物。在詞的序裡,作者熱情洋溢,也實話實說:「水晶宮之名,天下知之,而此邦國志,元不能主其名所。」他認為水晶宮一名不過是騷人憑藉藝術想像力,虛造的幻境,稱謂瑰麗的珠宮玉樓的美詞罷了。詞中說:「水晶宮,誰著語,半嘲詼,世閒哪有,如許磊珂棟梁材。」就是說世間哪有這麼多好材料來建造宮殿呢?這不過是想像和戲言罷了。即便真的要建的話,也不能容忍某一個地方獨擅水晶宮之名。他的這個招呼,可謂發聾振聵,為五百年後吳承恩的「東海水晶宮」正式命名,掃清了以水晶為名的許多「亂搭亂建」的「違章」行為。更為二十世紀崛起的東海水晶城,提前作了奠基告示。這位先哲千年前的睿智目光,實在令我們這些東海水晶之鄉的後生們敬佩和感激!
確實,愛水晶者,古往今來大有人在。明代崇禎時任海州知州的蔡世承,不時周訪,每每打道回府時便捎帶些特產。這個特產,就是水晶。他在《海州西都三十韻》裡吟道:
州景荒涼西最疲,偶然策蹇漫提詩……
水晶不見牛山獻,夏翟難逢羽畝嵋……
蔡世承,對於海州西邊牛山的「州景」——「荒涼西最疲」,不免有些悽然。可是,一寫起水晶,他卻津津樂道:到牛山頂上是找不到水晶的;要找,牛山腳下有的是,這可謂經驗之談。
清代,水晶倍受朝廷診視,用水晶作印璽,作朝珠,作為官員朝服和頂戴上的標誌,讓水晶高高在上。朝冠定製:六品官起花今頂,上銜水晶;七品官頂飾小水晶;吉服官定製:五品官水晶頂雍正六年改七品用鏤花水晶頂。乾隆帝下江南時,海州知州衛哲治進奉過東海極品水晶給他。這使天天作詩的乾隆皇帝龍顏大悅,當時就寫下讚美水晶的詩,並下旨用東海水晶做玉璽及宮廷器皿。水井鼎,尊,彝,如意,瓶,杯,壺,盞,碗等等水晶工藝製品,都雕工精細,美倫美奐。嘉慶七年,海州知州唐仲冕到任後,察看水晶產地和開採情況,他的《述海州風景詩》:
雨餘石罅水晶圓,採掇從他不稅錢。……
從這首詩中,我們不僅了解到水晶是從淺露的石英洞罅隙中採出來的知識,而且還知道政府鼓勵民間開採,免除稅收,可見他是一個愛民如子的清官。東海水晶的開採推動了京城和蘇州的水晶雕刻,自然也出現了一些傳世作品,提高了東海水晶的知名度。
許多人還由熱愛水晶到研究,應用水晶。康熙時吳縣人孫雲球,有個晶雕作坊,經常到東海來選購水晶,第一個在我國利用水晶製作光學鏡頭,還磨成遠視鏡片,近視鏡片,並把凹凸兩塊鏡片組合為望遠鏡。後又相繼造出放大鏡,夕陽鏡,多稜鏡,顯微鏡和哈哈鏡,開闢了水晶應用範圍。
朝廷用水晶作印璽,大官小吏以及文人雅士效仿用水晶作印章。直到清末,東海縣西朱範人王得勝(曾任難贛總兵,欽賜「智勇巴圖魯」,官居從一品),就有二枚鐫刻「瘦人」和「雲臺曾是舊家鄉」的水晶印章。這個王得勝鎮壓過太平軍,遵王賴文光就是被他活捉的。但他熱愛家鄉的水晶,時刻不忘舊家鄉,還是值得一提的。
生活在乾隆,嘉慶,道光三朝的海州名士許喬林在《張桐軒歸歙詩》中註明:「贈餘以石硯,以水晶印石報之。」他視水晶印石高貴於徽州張桐軒贈他的歙硯。許喬林是有見地的。
有好老師,就會教出好學生。許喬林的弟子苗坦之,這個東海民間機智人物,一生聰慧,大膽,敢與貪官汙吏,豪紳地痞作鬥爭,多次為窮苦人討回了公道,傳說故事無數。一次為打抱不平,到青州府打官司,用毛巾裹著路上拾到的水晶石,在大堂上戲噱州官說:這是海州特產水晶,送給老爺制副眼鏡,好生看看民間疾苦。州官見此人言吐不凡,只得將案子改判了。
據《江南通志》載,東海縣六百年前就開採水晶,供奉朝廷。清康熙初年,海州知州劉兆龍曾進貢東海水晶,宮廷用此製作官員頂戴,數珠等飾品。乾隆時,權臣和珅娶東海許氏為妾,東海地方官所進貢的水晶,多用來雕琢佛像,古玩和器皿,供皇家享用。其中和珅私下佔據一些精品,珍品,「和珅跌倒,嘉慶吃飽」,後來和珅獲罪賜縊,所有財產被抄沒入宮。
如今故宮博物院尚收藏一大批水晶雕琢精品,典雅富麗,堂皇玲瓏。這在著名水晶收藏家李英豪的《水晶珍藏》一書中可見到照片。
東海優質水晶主要產於平明鎮安營,房山鎮拓塘,駝峰鎮南榴,曲陽鎮張谷,牛山鎮曹林等地。其中安營紅土山附近有柳樹行和觀音堂兩處都出上等水晶,還有紫水晶,墨水晶,米黃水晶和綠水晶等稀世罕見品種。平明人顧雲圖曾有詩句贊道:
「柳林枝頭露,觀音掌上珠。」
清光緒,宣統時,在京城的鄉人曾作過郵傳部尚書的沈雲霈和內閣中書朱路,專門到安營採購水晶,請名牌蘇州眼鏡店名師為慈禧太后,光緒皇帝以及翁同和,李鴻章,袁世凱等大臣製作眼鏡。一時間京城以佩帶東海水晶眼鏡為時髦。
1908年(清光緒三十四年)房山鎮山後村「馬牙塘」發現大型水晶礦體,似牛似豬,越挖越多。由於晶體太大,一時弄不上去。房山街大地主尹金權見了,帶人去搶。鄰近鄉村的地主,惡霸也問訊趕到,和當地的地主互相爭鬥,打傷多人。在混亂中,房山街農民劉登朗搶到一塊不大的水晶石,已跑到黑浪嶺,還是被人追上打死,奪回水晶石。這事驚動周圍四鄉八鎮來人爭鬥。地的主人報告房山鎮董尹漢源。尹漢源將碾盤大的大水晶拉到房山街。經海州知州謝元洪公斷,將這快大水晶拉到海州,後來轉交南京勸業會供世人觀賞。1910年(清宣統二年)山後村再次挖出大水晶,引來各家親友相幫挖水晶。平明的朱姓,青伊湖的張姓,曹浦的楊姓,南劉圩的劉姓等大戶都組織成夥壯漢蜂擁而至,把山後一片地翻的焦爛,挖出水晶不少。大姓們互相爭搶,遂發生了大規模械鬥事件,打死了劉姓和楊姓二人,還打傷了多人。人命官司打到了海州衙門。宣統二年正月,海州新任知州施煥傳喚拘捕尹漢源六個月,並令人將所得水晶交出變賣,一半用作撫恤費用,一半充作公用。復令尹漢源以他個人的七畝地易換出水晶的地塊,充出水晶產地為公,就此添坑不再挖了。這才平息了這場挖水晶的血流風波。南京全業會上的那塊大水晶所得銀元三千,大部分用在房山集上建造一座過街樓,並辦了一所京戲班。房山京戲班在演出時,即使是喜慶的戲文,知情人也能感覺出如縷的悲哀。真是「聲聲淚,字字血」啊!抗戰初期,上海青幫四大頭目之一的張嘯林在安營開採雲母礦,發現了水晶,引起日寇來掠奪。張嘯林率清幫與日寇進行一場血戰。可以說,二十世紀上半葉之前,東海水晶上面除了血痕就是淚痕。在東海人的心目中,把水晶看作是聖潔,高貴的白天鵝,還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以後的事。
(摘自《晶都野望》(草稿),作者:朱守和 尹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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