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武漢12月29日電題:為新中國農村留歷史畫卷——長篇小說《白牯牛潭》作者崔世雄訪談
記者 喻珮
最近,軍人作家崔世雄以近古稀之年出版長篇小說《白牯牛潭》。這是一部農村題材的小說,它描述了長江邊的洪湖岸邊一個鄉村,新中國成立後二十年的發展探索的歷史故事。
作者崔世雄出生在洪湖岸邊,從軍40餘年,2008年退休後,披歷十載,創作了這部七十多萬字的鴻篇巨著。小說截取1949年、1959年、1969年三個不平凡年份的橫斷面,講述一個鄉村、兩個家族、三代人的故事,全景式地再現了新中國農村二十年的真實面貌。小說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在今年六月出版後受到好評。近日,記者對作者進行了專訪。
記者:您為何在退休3年後,又重新開始拿起筆進行這樣一個長篇的創作?
作者:起因很簡單,那是2011年,我退休後去女兒家小住,每有閒空就給孩子們講我的家鄉洪湖、講我兒時的故事。他們慫恿我寫出來,留給後人一個念想。我隨口應承下來,開始寫作兒時在農村生活的片段,當時只為博得孩子們笑笑而已。
後來,我回洪湖農村老家,農村老幹部對我說,你在外面當多大的官,掙多大的錢,都不稀罕,只稀罕你寫寫我們跟共產黨在鄉下幹了的一生,免得後人淡忘了、埋沒了,也別讓壞心人抹黑了擦不去。這些話深深震撼了我。
於是,我產生了一股衝動,寫一部家族在新中國農村的奮鬥史發展史,為家鄉父老留住那難以忘懷的歲月。所以,我在本書的扉頁上題詞:「謹以比書,獻給新中國的翻身農民、農村幹部,以及那個年代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們!」當然,我也沒有忘記給我的後人留下念想,在底頁上給孩子們寫了留記。
記者:您17歲離開老家,參軍後再也沒有回到農村,逐漸遠離了農民生活,卻挑選農村題材進行小說創作,您是如何克服創作中的這一困難以達到小說創作的「歷史真實」的?
作者:我參軍後離開了農村,但是一個人青少年時期成長的經歷往往是他人生中最為深刻的記憶,我18歲之前一直是在農村生活,早年的農村生活已溶化在心。入伍後也時常回家休假探親,伴隨家鄉父老一同走過那些難忘歲月。特別是退休後進入寫作期間,我五次回家鄉體驗生活,走訪了上百位老人和兒時夥伴,查閱了新中國成立後的洪湖報和縣區政府工作通訊,研讀了縣鄉鎮地方志,甚至找尋到老會計的原始帳本,核准社隊糧棉油產量和社員工分值、分紅等數據。
為了比較分析,我和戰友還驅車上萬裡,實地察看了江蘇、河南、山東、遼寧等各具特色的鄉村建設。可以說,這雖然是一本小說,但較真實地反映了那個歷史時期的農村情況,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記者:據說這部小說創作進行了近十年,您能給我們分享一下您的寫作過程嗎?
作者:從2011年擬定創作提綱,至2020年6月出版,歷經十年,這是一個痛苦並快樂著的過程。構思,把50多個有名有姓的人物及其相互關聯和經歷的故事描述出來,是一件痛苦的事,冥思苦想是輕的,有時甚至痛不欲生。一旦理清了思路,則歡喜若狂,下筆千言而無以為阻。
為了潛心寫作,2017年夏秋,我躲進四川青城山老林子,關了手機,中斷與外界的聯繫,四個月足不出戶。2016年初春,我回老家鄉下,為了體驗書中主人公竇先智丟田復得的狂喜,我一頭撲倒在殘雪猶存的水田裡,兩手插進冰冷的泥土中,喃喃呼喚「我的田!」隨行的堂弟嚇得高喊「救人」,以致後來家鄉傳說「這娃兒寫書寫瘋了」!
記者:小說三個部分,寫了三個年代,你這樣的結構設置想表達一個什麼樣的主題?
作者:老實講,動筆前,我並沒有一個明確的主題,只是按照人物的命運遭遇和事件軌跡自然寫下去,反映那個時代中國農村真實的面貌、中國農民真實的生活。
選擇這幾個時間節點,主要是覺得這幾個年代在農村發展乃至中國歷史發展中具有重要的意義,能夠更好地反映時代的變化。
我只是寫了我熟悉的人和事。但是,這些人和事不是孤立的抽象的,它離不開社會大舞臺。竇先智這個主要人物,足不出區縣,身為小隊會計,缺點不少,錯誤不斷,但是,讀者在看了他抓逃除奸、送錢尋親、鬧批鬥會、鬧神堂、鬧逼婚,以及後來的瞞產、送糧、抓盜、追逃、進城等故事時,會自覺地把他放到解放、土改、人民公社等歷史背景中分析。再如竇、曾兩家的恩怨情仇,雖然寫的是家長裡短,杯水風波,但是這些小故事打上了時代烙印,彰顯出歷史意義。
小說中竇曾臺這個小鄉村的發展變化,正是我們黨和國家在這個歷史階段發展變化的縮影。讀者可以感悟到,這個小鄉村的變化有發展、有停滯、有動蕩,生活在這裡的農民有快樂、有彷徨、有憂傷,他們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與國家命運聯繫在一起。
記者:您自己對這部小說最滿意的地方是什麼?
作者:書稿完成後,我回老家,摘取一些片段念給幾個書中原型的老人聽。他們說,「聽你把書這麼一念,我們這一生還真沒白活,可惜書裡的為香為鬥二爹,還有你爹,走早了,要是活著,見了你娃兒的書,說不定死不了。」我從驚愕中回過味來,我的書,寫了家鄉父老跟著黨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艱難歲月,也許他人皆可忘卻,但跟著共產黨走過來的翻身農民,卻是刻骨銘心的。我能盡微薄之力,記錄並歌頌他們奮鬥的歷史,這是我最為滿意的地方。
記者:現這部小說未來還有續集嗎?
作者:我的寫作計劃是,截取1949年、1959年、1969年、1979年、1989年、1999年這六個極具代表性年份的橫斷面。前三部已由天津人民出版社今年六月出版,第四部《地扒根》(1979)將由該社明年初出版。目前,我正在構思第五部,擇時進入新的創作。如果能夠如期完成,小說展現的這個鄉村奮鬥史將進一步延伸,走進我們每個人的生活。我期待讀者及時給予支持,提出批評和建議。
記者:您是什麼時候與文學結緣的,以前寫過哪些文學作品?
作者:我出生於1951年,是讀著毛澤東和魯迅、高尓基、茅盾、柳青等的書長大的。14歲上初中一年級,擔任校報編委時寫作的第一篇散文,被老師列為範文,引發創作熱情經久未衰。
1982年,我寫作首篇短篇小說《無心的花》,寄給馬識途老先生,受到讚賞鼓勵,大連市《海燕》文學期刊發表了這篇小說和馬老先生的回信,引領我走上了文學創作之路。此後,我發表了幾十篇短篇小說散文等,後來分別結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