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12 15:19 來源:溫州晚報 瀏覽:19184
他設計的書籍曾獲「中國最美的書」並被選送參加德國萊比錫「世界最美的書」評比;他獲獎無數而始終未變的是對書籍裝幀設計的認真態度;他一直在自己的寂寞世界中孜孜求音,尋找生成於文本與紙材之間的符碼,將它們的意味貫通於藝術設計的起伏與節奏中……他就是北大方印務有限公司設計總監陳天佑。
就在前不久落下帷幕的第三屆亞太及日本地區惠普數字印刷獎頒獎典禮上,由陳天佑創作和設計的書籍《寂寞求音》獲得了本年度惠普數字印刷書籍及手冊類大獎。在北大方印務公司裡見到他時,他正在專心致志地指導年輕人設計,這個素樸且充滿質感的男人一如既往地忙碌。「這是我階段性人生的一個總結。」他說。臉上是謙遜的微笑。
這也許就是我的世界
陳天佑出身於一個美術之家,受父親的影響學習繪畫。在他還小的時候,見得最多的便是父親的伏案繪稿的背影,也喜歡趴在桌角看著一張張畫稿誕生。而從事美術工作的父親也給別人設計一些掛件及工藝品之類的小商品,偶爾有些客戶來,還會跟陳天佑打趣開玩笑,叫他幫著畫稿子,雖然只是一個善意的調侃,但彼時稚氣未脫的他卻相當認真。「兒時的我總是認認真真地趴在那裡畫,雖然畫得什麼都不像,但聽到別人裝模作樣誇獎時,心裡那種自豪感油然而生。沒想到現在自己也真的做了設計這行。」陳天佑說。然而,這似乎又是順其自然的事。1999年工藝美術專業畢業的他進入北大方印務公司開始從事書籍裝幀設計,正是憑藉著堅實的美術功底、良好的藝術感覺和勤勉態度,六年磨劍的他終於在2005年全面爆發。2005年,他裝幀設計的作品《書畫傳家三百年》獲第六屆全國書籍裝幀藝術展覽的優秀獎和第五屆中國大學書籍裝幀藝術整體金獎;同年,《溫州記憶》獲2005年度「中國最美的書」並被選送參加德國萊比錫「世界最美的書」評比。此後陳天佑可謂一發不可收拾。2006年,作品《行走泰順》獲第六屆中國大學書籍裝幀藝術整體「十佳最美金獎」;2007年,作品《永嘉風物》獲第六屆中國大學書籍裝幀藝術整體金獎;2009年,作品《大地飛歌》獲第七屆全國書籍設計藝術大展優秀獎。「雖然做的是書籍設計,整天與書打交道,但那種認認真真的態度始終沒變。這也許就是我的世界,也註定了我現在所謀的『營生』吧。」陳天佑說。
設計追求一種自然美
11年的設計生涯,讓陳天佑在摸索和沉澱中明白了一個簡單道理:設計是服務於文本的,每幅設計作品首先需要的就是美。一本美的書應該是好的文字和好的裝幀設計的完美統一。
與當下許多的書籍設計師的理念多有不同——他們或為了充分體現自身的價值,或為了配合書籍銷售,過分地追求設計感,大量地使用高檔材料,採用繁雜的工藝手段使書籍裝幀失去了原有的本質——而陳天佑的設計追求一種自然美。「美出於自然,莊子語:樸素而天下莫與之爭美。」陳天佑說,「專業的設計師對設計應該抱有一種天真的態度,一種非常自然純粹的態度。」在他看來,書籍裝幀設計不需要太多的形式包裝,裝幀設計不是一個簡單的外在打扮,而是一種對書籍文本的內在傳達。所有的設計最重要的是把握書籍的內涵,追求源於文本的自然美。「我在設計當中不願過多加入裝飾,不會為了設計而設計,材質等選用都是為了反映美的特質與本性。拒絕過度的商品價值的概念的輸入,拒絕把設計完全附庸到商品價值上去。」他說。這種裝幀設計觀,在他設計的作品《千年瑞安》中展現得淋漓盡致,作品的封面去盡機巧,儘可能地減少設計的痕跡,顯現布與紙的材質效果。利用麻包邊,突出天然材質的樸素之美。
無聲寂寞中叩求聲音
從事書籍設計這麼多年,在陳天佑看來,書籍裝幀其實也是一種藝術創作,一種基於文本內涵的二度藝術創作。「我認為書籍設計也是個將美提煉的過程。設計出於創意,也是創立意象將我們所表現的主題升格化,創自然形象為審美象徵。所指能指,尋找生成於文本與紙材之間的符碼、將它們的意味貫通於設計形式的起伏與節奏中。正如畫家表現山水,畫家通過客觀的外景顯現內心觀照,將胸中氣象投射於作品之中。」他說。
陳天佑特別欣賞陸機在《文賦》中說的一段話:「課虛無以責有,叩寂寞而求音。」如果將書籍文本比作一個寂寞的世界,那麼書籍設計者則應該像藝術家一樣,於無聲寂寞中叩求聲音。他說:「宇宙荒寒中是萬物萌動生機勃勃。從人文美學的角度講,正是藝術家以心靈的觸覺而深入自然靜默無言的死寂中。藝術家的胸中之氣和外在的宇宙萬物的本體與生命二者之間相互流通,相摩相蕩,才形成了審美意象的生命。」這一點,在他設計的作品《溫州記憶》一書上,體現得很明顯,雖然這本書封面元素不多,但花去陳天佑的時間最多。在設計中,他深入文本,充分把握記憶的特點,記憶作為意識形態的產物具有抽象性,陳天佑在封面設計時運用了墨點的元素,通過幾滴墨點在負面中濺化而以虛寫實,給大面積留白的紙張產生無限空間,反映「記憶」的深層內涵,墨點在紙面的滲化的意象趣味也正是應合了「記憶」的思維意識的延伸。
三十而立,陳天佑用他的天分和勤勉成為書籍裝幀設計中的翹楚。然而,他並沒有滿足,「在自己的作品中,我努力追求形成一種空靈的格調,一種帶著東方人文美學獨有的氣質。」他說,「我依然在學習的路上。」一如既往的是他的謙遜。
□鮑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