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的一個周六,中國首個職業橄欖球聯賽CAFL在上海舉行了數場選拔賽,為後來的首屆選秀大會作準備。當天縱然天公不作美,依舊有80多位的潛力球員參加了在盧灣體育館舉行的選拔賽,參加項目包括了40碼衝刺、穿梭以及直角折返跑。
Billy Lai,來自香港的進攻鋒線,在周末專程飛來上海,為的是可以實現被選中的夢想。選拔賽的前兩天,他剛剛度過自己的25歲生日,但他的健身教練不允許他在試訓前冒任何風險——生日聚會上絕不碰酒精、只能吃一點晚餐。
令人意外的是,不像他的美國同行們,Lai直到高中畢業才開始接觸橄欖球。雖然加入過戰鷹隊,但這支球隊不過是支業餘隊,每周不過訓練3小時還是要靠自己通過大量的在線視頻學習。Lai認為自己已經有了成為一名職業球員的潛質。
「有時,重要的只是態度:你究竟有多渴望去實現自己的目標?」他說道。
由美國投資方開創的全國美式室內橄欖球聯賽CAFL在NFL三月時候宣布有望在2018年在中國舉行一場常規賽後,已經依附於其上了。從來自各界包括足球到綜合格鬥的主辦人,他們都希望可以在這全球最具商機的運動領域中分一杯羹。
中國本土尚不具備美式足球的運動氣質,同時對於中文翻譯後的「橄欖球」許多人第一次看到也是滿臉問號。但此次這些外國投資方並非將這項運動引進到中國,而是踏入到豐富的多元文化之中。在中國業餘橄欖球聯賽AFLC中,不少球隊中都充滿了對橄欖球著迷的男女球員,比如北京鐵瓷、重慶碼頭工和成都熊貓人。
Lai並非是受到了NFL中像湯姆-布雷迪一樣懷抱嬌妻的高富帥球員影響才去打橄欖球。相反,啟發他的是一位中二的日本高中生:小早川瀨那Sena Kobayakawa,日本連載漫畫《光速跑者21號》的主人公。漫畫中,在瀨那發現自己的驚人速度後,當地處於困境的橄欖球球隊將他招入旗下,最終小早川瀨那成為了一名明星跑鋒。
這部連載漫畫對許多戰鷹隊的球員都是莫大的啟迪,球隊經理Christopher Yuan表示道、但《光速跑者21號》的流行讓不少在美國學習的資深教練都頭痛不已。
「漫畫展示了讀者如何去小臂擒抱」Yuan說道,他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中研究過橄欖球,「但在現實中,你絕對不能這麼做,因為一旦你這樣(懈怠)了,他們就會從你面前跑過去。」
【註:下圖即為小臂擒抱。Arm Tackle,是擒抱中效果最為差的一種擒抱,同時缺乏衝擊。】
Yuan在被安排給球隊找贊助時,也對美式足球和NFL的商業化能不能將利益帶給香港這一職業運動的小市場內表示懷疑。
然而,大陸的橄欖球球員卻樂觀不少。成都熊貓人的24歲四分衛Ivan Yuan認為:NFL會幫助引導比賽和AFLC的建設。他說NFL會展示給公眾美式足球並非通常認為的野蠻運動。
「這是中國橄欖球開始的象徵,」這位在孩童時通過網絡第一次接觸到這項運動的四分衛說道,「球迷和普通人都能以此知道橄欖球真正的內涵。」
中國的橄欖球近幾年來飛速發展。五年前只有三支球隊,大對數還是由外國人組織,上海勇士的教練、昔日的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球員Zach Brown透露道。如今AFLC已經有16支球隊並即將開始第四個賽季,在另一個業餘聯賽「城市碗」中也有20支球隊。這些球隊還成功的吸引到多數的中國球員,許多人都是因為團隊性而著迷。這也是橄欖球相對於其他更流行的個人運動如羽毛球和桌球的不同之處。
「阿帕奇人隊是我在廣州的第二個家,」27歲的球隊經理Zoe Leung說道,她是球隊成員中唯二的兩個女孩之一,「有時他們也會尋我開心,但我不介意。」
橄欖球並非首個在中國找到自己歸宿的「美式」體育。棒球與籃球都比MLB、NBA球隊的擴軍之前就在中國紮根了。去輪最終何去何從,舊金山大學的人類學家George Gmelch評價:「這些運動最終都要適應當地的文化之中。」棒球在中國從未取得普及,而籃球在經歷20世紀的戰爭、饑荒和改革後,早在NBA在19世紀90年代登陸前就已經立足了。
今天,中國已經成為全球運動產業的第二大市場了,有著3億的球迷群體,籃球是它最受歡迎的運動,數據來自於裡昂商學院2015年運動產業報告。「美國運動品牌對中國市場可謂是垂涎三尺。」USC體育商業研究所的主觀David Carter說道。然後,橄欖球在中國的前景還是一片迷茫。大城市中綠地的缺失、將奧運項目優先化的政府和因誤將橄欖球理解為暴力的厭惡感都對於發起人想以此作為體育主流的難題。
「太多的中國人認為:無論對成人還是孩子,這項運動都太野蠻太危險了。」Yi Jiandong說道,他擔任北京大學商學院體育方向的主任。當它在熟悉美國文化的人群中愈發流行時,Yi並未看到橄欖球傳播得更遠。「在中國,相較於籃球、遊泳和田徑,只有少數人理解並接受橄欖球。」
戰鷹隊的Lai對於他在CAFL選拔賽上表現並不滿意,暴雨天氣影響到了他,同時還扭傷了腳踝。對於橄欖球在中國的前景,Lai十分樂觀但也擔憂本土球員會遭到美國球員的排擠。然而,即使今年落選,他決定明年還會嘗試參選。
【註:在6月10日的選秀大會上,最終Billy Lai在第二輪第二順位(總第11順位)被大連龍王隊選中】
「橄欖球很人生有些許相似,」參加了CAFL試訓的上海勇士隊的本土防守端鋒Owen Yan說道,去年上海勇士隊奪得了AFLC的冠軍。「你有時會被痛扁一頓,但你必須站起來繼續前進。儘管繼續會很艱難,但一碼一碼地向前推進,只要繼續總有希望。」
【註:很遺憾,衛冕冠軍勇士隊的Owen Yan在選秀大會上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