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才女寫詩送別丈夫,溫柔賢惠,我見猶憐
送外子入都
打疊行裝一月遲,今朝真是送行時。
風花有句憑誰賞,寒暖無人要自知。
情重料應非久別,名成翻恐誤歸期。
養親課子君休念,若寄家書只寄詩。
【無障礙閱讀】
外子:舊時妻稱夫為外子。與夫稱妻為「內子」相對。
養親:奉養父母。
課子:督教兒子讀書。
【作家介紹】
席佩蘭:清江蘇吳縣人,字道華,一字韻芬,號浣雲,詩人常熟孫原湘妻。亦工詩,為袁枚隨園女弟子之冠。有《長真閣稿》。
【詩臨其境】
清朝女詩人席佩蘭17歲時,嫁給同鄉孫原湘為妻。夫妻倆志趣相投,伉儷情深,經常在窗前燈下,一起讀書切磋,吟詩作對。兩人亦師亦友,共案誦讀,孫原湘曾有詩記述這種情景,詩曰「賴有閨房如學舍,一編橫放兩人看」。
這首詩寫丈夫要外出趕考,細心的妻子為丈夫打點行裝。但是夫妻情深,準備了一個月,丈夫還沒有上路。這一天,席佩蘭打定主意,一定要放丈夫遠行,故而說「今朝真是送行時」,言下之意,再不出發就永遠就永遠走不了了。
但是,丈夫遠行,留給妻子的卻是無盡的寂寞。她渴望與丈夫一起在月下賞花寫詩,又牽掛丈夫出門在外,無人噓寒問暖。後來,席佩蘭在《聞砧》詩中說「敲殘天外夢,搗碎客邊心」,可見對丈夫遠行是何等的牽掛擔憂。因此「寒暖無人要自知」,飽含多少理解與勸慰之情。孫原湘也有《小別》詩說:「臨行手三反,知我定知卿」,夫妻倆臨別依依,互相搖手相送,難捨難離。
雖然內心十分矛盾,席佩蘭還是恪守婦道,安慰丈夫在外不要牽掛家中,她要承擔起「養親課子」的責任,耐心等待丈夫的歸來。喜好詩書的席佩蘭,還告誡丈夫說「若寄家書只寄詩」,可見她對丈夫的才學十分自信,也渴望讀到丈夫最新的詩作。也可以認為,夫妻間思念與情話,用詩來表達可能更隱秘,也更自由吧。
【一句鍾情】情重料應非久別,名成翻恐誤歸期。
最妙的當屬「情重料應非久別,名成翻恐誤歸期」,此聯寫出了妻子對丈夫的擔憂與渴望。夫妻倆感情深厚,丈夫自然記掛著家中,想要儘快歸家,夫妻的離別自然也不會長久,但是丈夫要進京趕考,萬一丈夫金榜高中,以至於流連路邊的野花呢?因此,席佩蘭對丈夫進京趕考,又有幾分擔心,害怕他功成名就,忘記了家中等待的妻子。
【詩歌故事】
她能詩擅畫,是清朝著名詩人袁枚的女弟子,袁枚稱讚她的詩「字字出於性靈,不拾古人牙慧,天機清妙,音節琮璔」,被袁枚引為閨中知己。她溫柔賢淑,相夫教子,與丈夫伉儷情深,兩人經常在窗前燈下共讀詩書,留下許多唱和的佳話。
她就是清朝著名才女席佩蘭。
席佩蘭,名瑞芝,字月襟,由於特別喜歡蘭花,又擅長畫蘭自娛,就給自己起名為「佩蘭」。據說,席佩蘭出生之日,她的窗前忽然長出數莖靈芝,父母以為是祥瑞之兆,就給她起小名為「瑞芝」。
席佩蘭自幼聰慧好學,喜讀詩書,雖然長在閨閣,卻不似尋常女子每以針線女紅為事,而渴望見世面,增學問,做一個有才識的女子。她自幼讀書十分刻苦,八九歲已經學完了《毛詩》,父親對她也著意培養,教授她學習《綠窗吟》。她有一首詩寫自己讀書之苦,曰「一字未安心如麻,倚柱夜看秋河斜」。
席佩蘭不僅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也是一個勇敢追求詩學的「女丈夫」。袁枚是當時公認的詩學大家,丈夫孫原湘就曾就學於袁枚。得知袁枚的大名後,在丈夫的鼓勵之下,席佩蘭就寫詩向袁枚自薦詩才。她在詩中說「慕公名字讀公詩,海內人人望見遲……深閨柔翰學塗鴉,重荷先生借齒牙」。
席佩蘭如此勇敢自薦,讓袁枚大為驚奇,就收她為女弟子。袁枚十分欽佩席佩蘭的詩才,他後來曾為眾多女弟子編纂詩集《隨園女弟子詩選》時,將席佩蘭之作列為卷首,並且引她為「閨中三大知己」之一。袁枚甚至認為她的詩是本朝之冠,「其佳處總在先有意而後有詩」。
席佩蘭對詩的態度是非常虔誠的,她認為是「要皆有為而非無病呻吟」,她拒絕創作是單純的「自吟」和「閒吟」,而應該「有所為」。因此,席佩蘭的詩雖溫婉但是堅強,雖清麗而內有風骨。正因如此,席佩蘭在清朝閨秀詩人中名氣很大,她的才情和聲望被公眾所認可。比如,她在《吳烈婦輓歌》中寫道「人生百歲誰無死,死而不死唯婦耳」,可見她對節烈女性的高度讚美。
公元1820年,席佩蘭因病去世,享年60歲,留下710首詩,供後人想像她的風採和才情。
【佳句背囊】不畏將軍成久別,只恐封侯心更移。
出自隋朝薛道衡《豫章行》。薛氏送別情郎,其內心非常矛盾,她並不僅僅因離別而傷心,而更害怕情郎戰功赫赫,得居高位,而移情別戀。這句與席佩蘭之「情重料應非久別,名成翻恐誤歸期」,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