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宮賦》是唐代詩人杜牧對秦朝由興到亡短暫歷史的總結。秦朝是我國第一個完成統一大業的朝代。然而,從公元前221年嬴政統一中國,到公元前206年秦王子嬰歸降劉邦,前後只有15年,可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文章開篇僅用了十二個字,既寫出了秦始皇一統天下的豪邁氣概,也寫出了阿房宮興建營造時的非同凡響。秦朝統一後,在政治、軍事、經濟等方面推行了一系列新的政策與改革,建立了皇帝制度、三公九卿制與郡縣制為基礎的中央集權制,統一了文字、貨幣與度量衡。然而,史書中的秦始皇,既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也是一位殘酷奢侈的暴君。在還沒有統一六國之前,他就已經有不少宮殿,而在統一六國期間,更是大興土木。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國有「關中計宮三百,關外四百餘」,整個關中地區,自渭河以北,雍門以東,直到涇河一帶全部都是宮殿群,鹹陽都城附近的270座宮殿之間還用復道、閣道、甬道等建築連接起來。
阿房宮始建於公元前212年。今天西安阿房宮遺址公園保存著阿房宮前殿的夯土臺基,勘測後的實際長度為1320米,寬度為420米,最高處高約7到9米,1991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為世界上最大的宮殿基址。它到底有多奇麗壯觀呢?「覆壓三百餘裡,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從全貌上看已經是雄偉壯闊,再看「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的亭臺樓閣,更是巧奪天工。宮內收集的珍寶不計其數,「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寶鼎被當作鍋具,美玉被當作頑石,黃金被當作土塊,珍珠被當作砂礫,隨便丟棄也不覺得可惜。宮內歌舞之盛同樣讓人難以想像:「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 秦皇若在之處,則歌臺春暖,不在之處,則舞殿風悽,以至於出現「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的怪現象。殿內宮人為了能見皇帝一眼,每日梳妝打扮,「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然而「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有些人竟這樣等了三十六年都始終未能得見。
為了修建這樣一座奢華的宮殿,秦始皇動用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百姓生計無比艱難,社會矛盾不斷加劇,民間甚至流傳著「阿房阿房亡始皇」的民謠。
於是,「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杜牧用短促有力的文字,收束了對於阿房宮之事的敘述,非常簡潔地概括了秦皇無道導致農民起義、宮殿被焚的後果,將秦朝的毀滅,總結為秦皇驕奢淫逸,自取滅亡:「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
或許有人會說,杜牧如此詳細地描寫了阿房宮的奢華,可到了總結秦朝亡國的原因的時候,卻只用了這樣寥寥幾句話,是不是會顯得太簡單了呢?
一點都不簡單。因為,對於秦朝統治者的斥責,是貫穿全文的。杜牧寫了阿房宮的奇麗,寫了宮中美女的情態,寫了堆積如山、被隨意放置、視若瓦礫的珍寶,這極盡鋪陳誇張之描寫,一方面體現了賦這種文體的特色,另一方面則更形象真切地說明了統治者的窮奢極欲、揮霍無度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維持這種生活只有一個辦法——搜刮民財、徵用民力。就好像《古文觀止》中評價的那樣:「前幅極寫阿房之瑰麗,不是羨慕其奢華,正以見驕橫斂怨之至,而民不堪命也,便伏有不愛六國之人意在。」
沉於奢、施暴政,必然將百姓置於與自己完全對立的地位,當百姓們再也無法忍受之時,就是統治者的覆亡之日。秦王朝如此,秦王朝之後的一個個封建王朝、封建政權也是如此。
歷史是一面鏡子,讀「前車之鑑」是為了走「明日之路」。正如杜牧在文章結尾處所指出的:「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中國共產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政黨,新中國是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這同封建王朝有著本質區別,但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習近平總書記之所以反覆強調歷史周期率問題,就是為了告誡全黨,任何一個政權,建立不容易,保持興旺發達、長治久安,也不容易。「明鏡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從歷史中汲取經驗教訓,我們方能立得住、行得穩、走得遠。(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郝思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