乩童成立新組織後,往往借神佛的威靈,在大神道的乩童或其他同級神佛乩童的指導下,利用夜間農事之餘進行跳神訓練。一般地說,乩童、「法官」與五營「營下」都由鄉民擔當,他們平日都要耕作,夜間訓練才不影響農事活動。訓練時,布置好神壇,在案桌上擺上神佛塑像,點上燈燭,香菸繚繞,燈光搖曳,加上鑼鼓喧鬧,催神咒陣陣,使人覺得神秘無比。
訓練大約一個來月,才能有效地跳神,讓人問神。訓練的內容有學習掌握跳神的各種動作及語言,掌握神器應用的方法。乩童要掌握跳神的肢體動作、跳神時各種語言的表達,退神時的動作;法官、「營下」要學會各種催神歌咒、催咒的技巧和跳五營祭舞的舞技。
乩童們用的神器多種多樣,主要有皇旨、法索、大印、令旗、寶劍、鐵刺球、五營串、五營旗、大旗、神轎、涼傘、神輦。其中乩童跳神時常用的有令旗、寶劍、法索、鐵刺球、五營串。令旗的旗面黃色,中間畫著一個圓,圓中寫一個工整的「令」字,旗柄頂端有彎曲成「S」形的鐵串子。乩童跳神時,左手揮著令旗,用以指揮部署行動。法索,又稱龍鞭,乩童和營下甩著它發出「啪啪」響的聲音,酷似趕馬的脆鞭,其上有用麻絲編成長長的鱗狀的帶子,約有一個人來高,手柄上刻有龍頭。乩童甩著它來執行神法及驅邪鎮煞。寶劍大約有二尺來長,與古代將帥所持的劍一模一樣,左右兩邊有鋒利的刀刃,用熟鐵製成,約兩三斤重。它是乩童展示神力的工具,乩童揮動著寶劍,不停地向裸露的脊背上砍,往往留下血跡斑斑的縷縷傷痕。鐵刺球是直徑五六寸的鐵殼球,球的外邊布滿四寸來長的鐵釘子,在離鐵釘尖約一寸的地方,用紅線把釘子與釘子之間連接成網狀。和寶劍一樣,鐵刺球也是乩童展示神威的法器。乩童提著它,在裸露的上身不停飛轉,紮下點點的傷痕。五營串有五支,每支上端是戴著古代官帽的人頭木偶,下邊是六七寸長的銀質鋼針。五營串有五個人頭木偶,分別塗上灰、紅、藍、綠、紫顏色,既象徵五行,又代表五個方位。乩童跳神時,用五營串扎穿臉頰,煞是可怕。五營串專門對付那些利用公賦神權達成自己私人意志的人,專門用以懲戒那些以權謀私的乩童。因此,人們把「五營串」叫做「禁口針」,要乩童跳神時不許隨意亂講話,以免破壞神佛的形象。
五營「營下」除了掌握各種催咒歌訣,還要熟練使用各種神器。經常看到乩童跳神前,「營下」不斷地燃著金紙,唱著催神歌訣,時斷時續地用木頭拍打案桌,此木頭就是皇旨。「五營旗」就是五支三角形的旗子,其上均繡著龍的圖案。旗子有不同的顏色,東營藍色,南營紅色,西營白色,北營黑色,中營黃色。跳神時,五位「營下」各舉著旗子,護於乩童周圍,有時用它跳著五營祭舞。法索用於發號施令,驅邪鎮煞。
這麼多的神器,這麼多的技能,乩童與營下必須經過多次反覆訓練,才能熟練自如地使用,才能配合默契,使人信服。跳神時,乩童與營下動作熟練,相互配合非常必要。
通常情況下,為了提高跳神的技能,提高神佛在民眾的威望,乩童、「法官」與「營下」在所謂神佛的指示下,進行「坐禁」。「坐禁」是乩童、法官與營下跳神訓練一種方法,在不與外界接觸的屋子裡接受神旨神規的訓示,秘學跳神,如畫符派軍將,使用神器,練唱催咒歌訣。善男信女深信,凡是「坐禁」過的乩童,跳起神來,其「神力」與「神」功超過其他乩童。人們更相信「坐禁」過的乩童及組織是真神正道,他們在眾善信中有更高的威望。
據說,「坐禁」儀式鄭重又神秘。「坐禁」前,乩童借著神佛的威靈,宣布「坐禁」的對象、時間、地點等。一般情況下,參與「坐禁」的人有乩童、法官、營下、鑼鼓手;「坐禁」的場所在僻靜的、無人居住過且門戶未毀壞的房屋;時間為六至十四天。「坐禁」時,乩童等不和外界接觸,門戶緊閉,所以,「坐禁」使用的神器、食物、用品等都要事先準備周全。「坐禁」前或「坐禁」剛開始,乩童還會以神佛的名譽向神佛所管轄境內的鄉民作出指示,說是神佛自「坐禁」之日起已「放軍」,要鄉民自某日起要「犒軍」,所謂「犒軍」就是犒賞軍隊。人們認為,某某王爺、某某元帥、某某將都有一支看不見的、龐大的軍隊,正如五營的營下們唱的「調軍咒」,各營兵士都有幾萬人。其中中營三萬三千人、北營五萬五千人、西營六萬六千人、南營八萬八千人、東營九萬九千人,總量有三十多萬人。這支軍隊也是神,在某某王爺、某某元帥的統領下,護佑境內黎民百姓。某某王爺、某某元帥一旦「放軍」,乩童就要鄉民「犒軍」,各家各戶在早晚飯前要把已煮熟飯食放置於大門口,拈香敬某神的軍將;各戶大門前側放置「草料水」,用水桶盛滿清水,水裡放些切成一寸來長的稻草屑,桶外貼著符令。這和古代民眾犒勞軍隊非常相似,既要供給軍隊飲食,也要供給戰馬草料。
參與「坐禁」的人員進入「坐禁」場所,門窗馬上關閉,貼上蓋著神佛大印、打成「×」形的封條,因為「坐禁」人員不能見「天窗日月」。「坐禁」場所置內外神壇,大門外置「天公壇」,乩童為了「坐禁」順利進行特別請來玉皇大帝親臨坐鎮,以防惡神邪鬼搗亂。「天公壇」就是擺上一張八仙桌,桌前擺著一個香爐,香爐上香菸繚繞,左右兩邊擺上燈燭;後邊放置著三隻裝有茶葉和三隻裝有燒酒的盅子,置上紙紮「天公壇」,右側放著「鬥燈」——用舊時的鬥裝滿著春谷(早稻的穀子),春谷上放一個升,升上放一隻碟子,碟子裡放著食用油和燈芯並點上火。升後的鬥上插一把紅尺子,尺子前放一把剪刀、一面天官賜福的圓盤、一支紙紮的涼傘,後邊擺上牲禮果品。自「坐禁」之日起,神像前的香火要時時不斷。外壇一般由村中耆老輪值,除保證外壇香火不斷外,還時時迎接善男信女到壇前拜佛求神,處理外壇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據鄉間傳說,「坐禁」期間,鄉民到外壇向神佛祈福禳災,既神奇又靈驗。鄉民只要在外壇拈香默禱,等不了多會兒,處於內壇的乩童或營下就能將神示寫在紅黃紙上,通過門縫傳遞信息,給鄉民「準確」答覆。由於有此傳說,「坐禁」時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特別多,負責輪值的耆老忙得不亦樂乎。至於內壇,就是在「坐禁」屋內置上神壇,案桌上擺上神佛塑像,有自身神佛,還有來幫助「扶乩」的神佛塑像;神佛塑像前有香爐、燈燭;在香爐的右側,置上「鬥燈」,「鬥燈」的設置與「天公壇」的鬥燈大致相同,只不過「天公壇」的「鬥燈」上的「天官賜福」圓盤換為一面鏡子;鬥上靠後地方插上五營旗;左側案桌上擺著一個二尺來長紅色架子,架子上插著五營串。在「坐禁」的那段時間裡,乩童和「營下」就在內壇前,操練跳神的動作。
「坐禁」的場所門窗關閉並用封條封住,屋裡不見「天窗日月」,在廳堂的內壇燈燭長明不熄,香菸繚繞,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透過那嫋嫋飄動的煙霧,那神佛,那擺在神佛周圍的神器仿佛都在活動著,有異樣的神秘感。「坐禁」一開始,乩童就同營下一起,跪在神壇之前,向「神」宣誓。大致內容如下:(1)遵從某神立神為人的宗旨,在善信需要時,要做到不分貧富,不記仇怨,有求必應,盡心盡力。(2)外出跳神,要棄貪慾,求清廉;要慎言,不狂言妄語。(3)辦理「神」事,須心誠專一。(4)謹守神規,不得胡為,一旦違規,甘於受罰。接著,乩童和營下在已寫好的誓詞上蓋手印,以表心誠並在神壇前焚化,表示宣誓已送達某神。據說,乩童和「五營」必須嚴格遵守「神規」,違反了會受到神靈的懲罰。董水自然村民間傳說,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有一個溫府王爺之神的乩童,由於在辦理神佛「眾事」時偷吃鴉片,受到神明的懲罰。那在跳神中,乩童突然把「五營串」扎進手掌並牢牢地插入問神的案桌上。乩童不斷求神明寬恕,保證不再吃鴉片,又經營下催起「清淨咒」,才使那「五營串」從手上拔出來。
「坐禁」期間,主要訓練跳神的各種本領。這些本領雖然在還沒「坐禁」時已經初步掌握,但語言的聲色、表演的動作還沒達到邊角(到位的意思)。如催花枝鹽米咒,在什麼時候灑花枝水,怎麼灑花枝水,何時撒鹽米,怎麼撒鹽米,都要練到一定的火候。每人都要背唱各種神咒,如中壇咒、本壇咒、隨身咒、調軍咒、收軍咒、收軍按龍頭咒、清淨咒、花枝鹽米咒;練寫各種符令。當然,最主要是訓練與乩童的配合,除了練習聽懂乩童的神語,「是是是」、「啊啊啊」、「哈哈」、「咿咿」、「呀呀」這些詞單用時各表示一種意思,混合起來就代表各種意思,「法官」和「營下」要根據情況意會神示。俗語說,「死乩童活法官」,說乩童只能死板說幾個簡單的又詞不達意的話,「法官」要根據神示靈活辦事。跳神時,乩童為了顯示靈聖,表現法力高強,經常要揮起寶劍往後背劈,或揮起鐵刺球在裸露的上身亂扎亂刺。為了防止乩童身體受傷害,「營下」要與乩童練習配合,恰到好處地舉起防護板,保護乩童的身體。「坐禁」時夥食量極小,每人每餐只有二兩大米,雖然很緊張,不斷地跳啊、練啊,常常滿身是汗,但不覺得餓,不覺得累。每日睡眠只有五六點鐘,但人的精神還特別好,各項訓練好像有誰事先安排好,什麼時候練跳五營祭舞,什麼時候練習使用各種神器、練唱各種咒語、練寫各種符令,都有一定的時間,真是有條不紊。
「坐禁」一段時間後,神佛會通過乩童向外部的善男信女宣布,神佛通過修煉,已得到玉皇大帝晉升,獲得加官晉爵。經過「坐禁」秘練,乩童功到垂成,要出「禁」。出「禁」的時間,是由乩童「代」神選擇的。到了出「禁」的時辰,置於大門外的「天公壇」馬上撤去,由上級神的乩童前來主持:「扶乩」的神佛乩童撕去貼於門窗上的封條,再由村中鄉老把封條焚化,放入桶水中,然後均勻倒入村中各吃水井中,讓鄉民打水回去給家中大小喝。據說,「坐禁」封條化成的水有保平安添福壽的功用,所以,鄉民們不管相信的或不相信的,都樂得喝一口這樣的水。「出禁」時,屋外屋內鑼鼓喧天,成群結隊的善男信女迎接乩童「出禁」,他們手中拈著香,恭恭敬敬地齊列成兩行;屋內,早已按捺不住的乩童和「營下」們,個個整裝待發。大門一開,乩童像離弦的箭衝出大門外,跳上神轎,進行「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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