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亂時期的愛情」
一個好的故事並不是你讀起來就停不下,而是當你逐字逐句細緻讀完後即刻陷入寂靜般的思考,以至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總是時常回味咀嚼,久久不能釋懷。
最近這種寂靜發生在讀完《霍亂時期的愛情》時。
01
理想和現實中的愛情,究竟哪種更為美好?
作為現實中嫁給聲名顯赫的醫生烏爾比諾,
理想中讓阿里薩幻想了一輩子的女主角,
費爾明娜的一生無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
她穿梭於理想與現實的兩種狀態中,
在最恰當的時候做最正確的選擇,
這是她的精明與腳踏實地。
初戀時的奮不顧身是為了幻想中,
那個充滿浪漫色彩的翩翩少年,
那時她從未真正地了解過阿里薩,
只是依稀知道他是電報員,
他會用小提琴特地為自己拉一曲華爾茲,
他喜歡用大量美麗的文字來捕獲佳人心……
不單是費爾明娜,換成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哪一個不會被打動呢?
於是他們開始頻繁通信,
即使沒有很多機會見面,即使已經分散兩地,
也要靠回憶裡的模樣和幻想中的愛情相互慰藉。
02
幻想總是美好的,而現實卻是無比的殘酷。
費爾明娜隨父親「療傷之旅」期間遇到了更多的人,
經歷了更多的事,她的心智逐漸成熟,這是阿里薩所不曾擁有的。
他是被留下的那一個,重複著往日的生活,
在想念的痛苦中艱難度日,喝香水,吃玫瑰花,
整個人像得了霍亂一樣,
更何況雖然大了費爾明娜四歲,男孩子仍然總是要比女孩子成熟得晚一些。
再次見面,女大十八變的費爾明娜見到了被相思折磨許久面色鐵青的阿里薩的時候,終於從幻想中醒來,原來他並不是如她想像中一樣,風度翩翩,駕著七彩祥雲等她回來娶她。
這對阿里薩來說並不公平,
的確,可誰讓他一直沉迷過去的痛苦,一點進步都沒有?
03
費爾明娜嫁給了聲名顯赫的醫生,
並不是因為愛情,
而是出於對未來可預料的「安全感「,
更何況這個男人的風度的確讓身邊的姐妹垂青,
而他卻鍾情於費爾明娜一人。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自此,
阿里薩開始了長達53年的等待,
等待著醫生的死亡,
而並不是自怨自艾,如他往常一樣。
也許是費爾明娜的決定讓他瞬間從夢境中醒來,
他開始計劃起了自己的人生——我們終於等到了一個遲來的覺醒。
費爾明娜和烏爾比諾醫生迅速在巴黎的蜜月中建立起愛情,
當她懷著身孕從法國回來的時候,
深深刺痛了阿里薩的心。
無情的女子啊,
見面也裝作好像從未發生任何事一樣,
可不是麼,當初的通信只是幻想裡的糾葛,
現實自然另當別論。
04
瑣碎的家庭生活是愛情的劊子手,
所以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
讓阿里薩沉溺的幻想依然美好至極,
為了等待到心愛的人兒,
他用盡各種方法維護自己的身體,
他有很多情人,但沒有一個能夠取代費爾明娜,
因為在那時的理論中,你一直不用自己的身體,
你也就會慢慢喪失了愛的能力。
費爾明娜和烏爾比諾的日常瑣碎煩惱難以躲避,
甚至到很多年以後烏爾比諾曾勸說費爾明娜,
好的婚姻生活並不是幸福,而是穩定。
他們經歷吵鬧,出軌,冷戰,分居,每每再和好如初,
這不是愛情嗎?這是愛情嗎?
對費爾明娜來說,與烏爾比諾在一起的這幾十年是最幸福的,
愛情,變成習慣,再融入骨血,
兩個陌生人漸漸變成了彼此相依的親人,
直到死亡突然降臨,
讓好似平靜的生活下起了暴雨。
而等了許久的那個人,
為這場暴雨撐起了傘。
05
五十幾年的光陰有如昨日的一陣風一樣轉瞬即逝,
阿里薩從年輕情人的床上爬起便決絕地不再回頭,
他終於要為自己無盡的等待譜寫出一個結局。
他是害怕的,因為不知道自己和費爾明娜還剩下多久時間,
甚至不知道費爾明娜會不會走入自己的結局中;
他是無畏的,因為自己與費爾明娜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阻隔,
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都要繼續為這一生的等待一往無前;
他是幸運的,因為上帝聽到了他的呼喚,讓他活得更長久,
烏爾比諾的過世仿佛開啟了阿里薩人生的新篇章;
他是不幸的,因為那一股與他的年齡十分不和諧的天真勁兒讓他不停幻想,
而現實和幻想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呢?
「永生永世」,這是阿里薩最後的話,
他和費爾明娜的愛之船終於啟航,
並且我相信他們兩人都希望這船永不歸航。
「永生永世」這是阿里薩最天真的願望,
只要不歸航,幻想就不會被現實打破,
更何況他們再也無力面對現實。
「永生永世」吧,為愛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