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地區絕對是當今國際事務中的熱點地區,而巴以衝突則是熱點中的熱點。巴勒斯坦與以色列之間的雙邊衝突涉及領土、民族、宗教、文化等各方面的因素,外界大國的幹預則使巴以衝突進一步激化。古代的巴勒斯坦地區包括今天的以色列、巴勒斯坦、約旦以及黎巴嫩南部、敘利亞南部、紅海北部、埃及西奈半島東部等地。大約在公元前1200年猶太人開始在巴勒斯坦地區定居並在此建立了以色列王國(意味與神角力),後來該王國分裂為北部的以色列王國和南部的猶大王國。
此後這兩國分別被亞述和巴比倫所滅,猶太人一度淪為巴比倫人的奴隸,直到波斯帝國的居魯士大帝滅了巴比倫王國後猶太人才重獲自由。波斯人允許猶太人在服從波斯帝國統治的前提下保留一定的自主權,後來波斯帝國被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徵服,於是猶太人又成為了亞歷山大帝國的臣民。亞歷山大大帝死後其帝國分裂為歐洲的馬其頓王國、亞洲的塞琉古王國、埃及的託勒密王朝,最終三國均被羅馬人徵服,於是猶太人又開始被羅馬所統治。
公元135年羅馬在鎮壓了一次猶太人的暴動後將猶太人從巴勒斯坦地區驅逐出去,從此開始了猶太人的流浪生涯。19世紀猶太復國主義理念開始形成,到了1917年11月2日猶太復國主義者的呼籲得到了英國外交大臣貝爾福的回應。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昔日的中東霸主奧斯曼帝國作為同盟國的成員之一被肢解,在此過程中巴勒斯坦地區成為了英國的託管地。猶太人趁機大量湧入巴勒斯坦地區,激起了與當地阿拉伯人的衝突。二戰後猶太復國主義的聲音更為強烈。
1947年11月聯合國大會表決通過了1947年聯合國分治方案》:將巴勒斯坦地區分為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分別治理的兩個國家,各自擁有原來巴勒斯坦地區大約55%和45%的領土。猶太人同意這一分治方案並組建了以色列國,阿拉伯人則拒絕了這一方案。1948年5月14日和15日的午夜之交猶太人在古代猶太人國家所在的巴勒斯坦地區宣布建立以色列國。然而僅僅就在一天之後的16日凌晨埃及、外約旦、伊拉克、敘利亞和黎巴嫩五個阿拉伯國家就集結了4萬多軍隊向以色列發起進攻。
第一次中東戰爭就此爆發。第一次中東戰爭爆發時才剛建國一天的以色列甚至還沒來得及組建自己的軍隊。在戰爭的初期階段以色列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完全不是阿拉伯國家的對手,這時以色列的美國盟友及時伸出了援手。開戰的第三天美國代表向聯合國安理會遞交了一份議案建議安理會命令戰爭雙方在36小時內停火。以色列方面抓住這一緩衝時間擴充兵員、採購武器並進行了卓有成效的軍事改組,最終贏得了第一次中東戰爭的勝利。此後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之間又先後爆發了四次中東戰爭。
一連五仗打下來之後屢戰屢勝的以色列不僅牢牢控制了約旦河以西的整個迦南地區,還一度侵入黎巴嫩、敘利亞的戈蘭高地、埃及的西奈半島等地,阿拉伯人的巴勒斯坦國則一直遲遲未能建立起來。隨著以色列在中東戰爭中屢屢取勝也使以色列逐漸成為國際社會認可的獨立主權國家:早在第一次中東戰爭結束後的1949年5月11日以色列正式取得聯合國的席位,成為第59個會員國。本來拒不承認以色列的阿拉伯國家在五次中東戰爭中屢戰屢敗,於是紛紛轉而與之和解。
以色列逐漸成為包括阿拉伯國家在內的國際社會廣泛認可的主權國家。相比之下巴勒斯坦的命運可謂多舛:1964年5月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簡稱巴解組織)在耶路撒冷成立。1974年10月在第7次阿拉伯首腦會議上被確認為巴人民的唯一合法代表。同年11月被邀請以觀察員身份參加聯合國會議。1976年8月被接納為不結盟運動正式成員,同年9月被接納為阿拉伯國家聯盟正式成員。由於約旦河西岸的土地被以色列牢牢控制,巴解長期以黎巴嫩、約旦為基地在被佔領土開展武裝鬥爭。
巴勒斯坦從1974年11月開始成為聯合國觀察員實體。在此之前巴勒斯坦在聯合國的活動是以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巴解)的名義進行的——也就是說當時並沒一個國際社會公認的巴勒斯坦國存在,而只能以巴解組織的名義進行活動。1988年11月15日在阿爾及爾舉行的巴勒斯坦全國委員會第19次特別會議通過《獨立宣言》,宣布在巴建立首都為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國。宣言明確巴接受1947年11月29日聯大通過的第181號決議(分治決議)。巴勒斯坦的邊界問題留待以後通過談判解決。
1988年12月巴解領袖阿拉法特承認以色列的生存權,秘密談判之後以巴籤署了和平協定,提出了巴自治計劃。聯合國大會於同年12月15日通過決議決定在聯合國內正式以「巴勒斯坦」的名稱代替原先使用的「巴解」的稱謂。1993年以色列同巴勒斯坦方面籤訂了《奧斯陸協議》:正式承認巴勒斯坦是一個國家,但以色列國防軍依舊佔據著31%的加沙地區和部分約旦河西岸地區。目前巴勒斯坦實際控制面積只有6220平方公裡,這僅相當於當初聯合國分治方案中劃分給巴勒斯坦領土面積的45%左右。
就是這塊不大的區域還被以色列用隔離區、公路網分隔成小塊。目前全世界已有137個國家承認巴勒斯坦為獨立國家。巴勒斯坦擁有自己的領土,儘管事實上存在法定領土被以色列佔據的客觀現實,巴勒斯坦也有自己的國民。截至2017年的人口統計數據為4684777,其中絕大多數是阿拉伯人。2012年11月29日聯合國大會以138票贊成、9票反對、41票棄權通過給予巴勒斯坦觀察員國地位的決議,至此巴勒斯坦正式成為聯合國官方承認的一個主權國家。
事實上在以色列及其幕後支持者美國內心深處始終試圖否認巴勒斯坦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的存在——川普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一事其實就是這一心態的證明。由於美國和以色列的反對以及巴勒斯坦內部法塔赫與哈馬斯的衝突導致巴勒斯坦升級成為聯合國正式會員國的訴求未能實現,目前巴勒斯坦在聯合國內沒有投票表決權,只具有觀察員地位。但這並不影響聯合國承認巴勒斯坦是主權國家的既成事實——從2015年起巴勒斯坦國旗就已飄揚在聯合國總部大樓前。
眾所周知以色列是美國在中東的鐵桿盟國。近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火力全開抨擊國際刑事法院稱:如果國際刑事法院敢追查以色列戰爭罪,那麼美國一定會對國際刑事法庭追究責任和後果。事情的起因是:國際刑事法院把巴勒斯坦視為一個主權國家,在得到巴勒斯坦申請之後國際刑事法院決定對以色列展開調查。國際刑事法院首席檢察官圖本蘇達在調查後表示:「有理由相信以色列在該地區犯下了戰爭罪」。本蘇達的這一調查結論自然引起了以色列及其支持者美國的不快。
國際刑事法院的行為相當於是把巴勒斯坦認定為一個國家而不是一個地區。這對巴勒斯坦是一次巨大的勝利。儘管巴勒斯坦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的地位得到了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承認,但以色列、美國以及美國的一些鐵桿盟友一直試圖否認巴勒斯坦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的存在。由於巴勒斯坦大部分國土實際處於以色列的佔領之下,所以巴勒斯坦並不像一個正常國家一樣有自己的正規軍,所以歷次巴以衝突中巴勒斯坦都是以平民對抗以色列的正規軍。
這樣調查下去意味著以色列犯有戰爭罪的機率非常大,一旦罪名落實將使以色列的國際聲譽受到嚴重影響。在這種情況下美國作為以色列的幕後支持者站出來發言了。蓬佩奧針對國際刑事法院的調查結論提出了他的一套邏輯:首先他否認巴勒斯坦是一個主權國家,因此巴勒斯坦沒有申訴權,那麼國際刑事法庭接受巴勒斯坦的申請在程序上就是不合法的。緊接著彭佩奧又聲稱國際刑事法庭僅僅是一個政治機構,而不是一個司法機構,所以沒有審判權,也沒司法權,更沒調查權。
彭佩奧強調:國際刑事法庭前往加沙地區調查是非法行為,美國和以色列都不予承認。最後他發出威脅:美國一向反對國際刑事法庭的非法調查,如果國際刑事法庭不聽美國警告,美國將對國際刑事法庭追究責任和後果。這件事所反映出來的是美國對以色列的保護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美國和以色列如此密切的關係是如何形成的呢?如今我們在觀察美國政治之時往往忽略了宗教對美國政治的影響因素。事實上美國儘管推行的是政教分離制度,然而宗教對美國政治其實是具有相當的影響力的。
從某種意義上可以將美國理解為一個宗教國家。如今我們只要翻開任何一本美國人自己編寫的歷史書就會發現:美國人對自己歷史的書寫並非始於獨立戰爭,而是始於五月花號。1620年11月11日五月花號載著一批清教徒抵達了位於北美的普利茅斯城。如今五月花號帶來的這批移民的後裔已繁衍到3500萬人,佔美國總人口的九分之一左右。五月花號所載的這些清教徒本身是在歐洲因為受到宗教壓迫而選擇移民北美的,因此他們所試圖建立的是一個能踐行其教義的宗教國家。
事實上在美國的建國精神中"聖地"一直是一個揮之不去的情結。其具體表現為:一是自殖民地時代清教徒就渴望建立"聖經共和國",對聖地的依戀延伸進美國的信仰、政治和教育之中;二是在美國人看來希伯來語是聖語,是終極價值的承載者,它把錫安和美國文明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三是各種背景和文化取向的美國人都忠誠於錫安,美洲被視作錫安山的化身。在美國獨立戰爭時期建國的啟蒙領袖們普遍將自己所要建設的這個新國家視為是對古代以色列宗教文明的繼承者。
然而僅僅只是這種精神上的契合還不足以令猶太人在美國具有如此大的影響力。畢竟同現實層面的國家利益相比這種精神契合有時是不足道哉的。儘管美國人的聖地情結使他們與猶太人具有相近的價值觀,然而美國作為一個政教分離國家顯然也不可能僅僅因為這種價值觀的契合而與以色列在政治上保持親密關係。在猶太人漂洋過海來到美國之前他們在歐洲已經歷了近兩千年的顛沛流離,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屢屢遭受各種歧視、迫害乃至屠殺,然而在以歐洲移民後裔為主的美國猶太人的境遇卻為之一變。
美國的資本型國家特質恰恰為猶太人在美國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環境:猶太人本來就是世代經商的民族,那種傳承在血脈基因中的商業因子恰恰適合美國這樣的資本型國家。美國的猶太人大多數都是社會精英階層——他們不僅把控著美國的經濟中心華爾街、影視中心好萊塢,他們同樣進軍政界,而具體的方式主要有兩種:其一直接參加競選,從而躋身美國政府或參眾兩院;其二猶太財團在掌控美國經濟命脈的同時還向各路政客提供競選資金,從而影響這些政客的政治傾向。
善於經商的猶太人將手中大量的資本開始投入到美國政治當中,這些猶太大富豪們會根據自身利益在美國國會之間「兩邊同時下注」:無論是共和黨或是民主黨都不得不買這些猶太商人的面子。美國的猶太財團不僅自己支持以色列,還能進而影響美國政府的決策使之支持以色列。在美國的3.2億人口中猶太人有600多萬,儘管這隻佔美國總人口的2%多一點,但猶太人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卻遍及各個方面:正是愛因斯坦、奧本海默等猶太人的幫助使美國率先掌握了核武器技術。
如今美國金融中心華爾街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精英是猶太人,挑起97年金融危機的大鱷索羅斯就是猶太人;在文化領域聞名世界的導演史匹柏、媒體大亨默多克、華納兄弟創始人華納四兄弟都是猶太人;在新興的網際網路領域谷歌創始人拉裡·佩奇、英特爾創始人格魯夫、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等等都是猶太人;此外美聯儲前主席格林斯潘、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都是猶太人,現任美國總統川普的女婿賈裡德·庫什納也是猶太人。由此可見猶太人在美國的影響力之大。
即使如此猶太人也不過是在美國的政界、商界擁有相對優勢,卻並不佔絕對優勢。如果猶太人一意孤行而將美國捆綁在以色列的國家利益之上勢必激起美國國內其他族裔的普遍反對。而美國也絕不會因為猶太人在美國內部的相對優勢就無底線無原則地袒護以色列。畢竟國與國之間從來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說到底美國和以色列之間建國精神上的契合以及猶太人在美國的影響力都只是美國支持以色列的一部分原因,並不是最關鍵核心的原因。
最關鍵核心的原因還是因為支持以色列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事實上以色列之所以選擇在中東地區復國就在一定程度上有美國因素使然:以色列選擇在中東復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古代猶太人建立的以色列王國位於中東迦南地區,選擇回到祖先生活的故土復國利於以色列樹立民族自信,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子孫後代以色列祖先曾有過的輝煌和苦難。不過這並不是以色列選擇在中東復國的全部原因,甚至不是主要原因。要知道選擇在中東復國無異於和全體穆斯林國家對抗。
儘管多年來以色列憑藉自己強大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加上美國的支持一直對一盤散沙的阿拉伯國家保持壓制,但阿拉伯國家一再戰敗卻根基未損,而以色列只要戰敗一次對這個天然缺乏戰略縱深的國家而言就是滅頂之災。僅僅為了緬懷祖先就選擇在這塊幾乎是全世界戰亂衝突最多的地區建國未免太傲嬌了吧?以色列人是世界聞名的商業民族,儘管多年顛沛流離和備受迫害的命運使他們一心渴望恢復故國,可在現實利益層面卻不可能不考慮在中東建國的後果。
然而權衡利弊後以色列還是選擇了這塊看起來似乎是死地的地方建國。原因是這片看上去的死地其實暗藏生機:二戰後德國和日本作為戰敗國被徹底打敗,英、法作為老牌強國也在戰爭中被嚴重削弱,戰後出現了美蘇爭霸的冷戰格局。美、蘇為爭奪世界霸主的地位爭相控制第三世界國家,具體到對維繫美元石油霸權意義重大的中東地區而言:其實美國處於相對不利的地位。美國和中東遠隔大西洋,而且就算是越過大西洋先到達的也是歐洲而不是中東。
這意味著美國和中東的地緣距離是相對疏遠的,這也大大提升了美國控制中東的難度;與之對應的蘇聯因為擁有喬治亞、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三個外高加索加盟共和國,與中東地區可謂近在咫尺。除了蘇聯這個強有力的競爭者之外,美國還必須防止中東有強勢的本土勢力崛起進而威脅自己的中東利益,也就是說美國需要在中東建立一個橋頭堡以制衡蘇聯和阿拉伯本土勢力,而以色列恰恰扮演的就是這個角色。對美國而言:選擇利益代言人可是一門大學問。
如果利益代言人實力太弱,那就需要美國不斷為其輸血才能維持其生存,這樣一來不僅無法維護美國在該地區的利益,反而成為消耗美國財力和軍力的無底洞,這樣的賠本買賣是狡猾的美國人不會做的;可如果利益代言人實力過強,那麼當發展到一定程度後這個利益代言人就會成為該地區新的區域霸主,進而危及美國在當地的利益。事實上歷史上美國是經歷過這樣的教訓的:日本在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中都是依靠美、英的暗中支持,以美、英的亞洲利益代言人形象出現。
可當日本自身做大做強後美、英的亞洲利益反而遭到日本的侵奪。所以美國在選擇自己的中東利益代言人時就會優先考慮一個實力相對適中的國家,而以色列恰恰就是這樣的國家:以色列能面對阿拉伯國家的包圍而數十年不落下風,這就證明以色列並不是一個拖後腿的角色。儘管阿拉伯國家戰敗過無數次,可整體國力並無太大的損傷;而天然缺乏戰略縱深的以色列只要戰敗一次可能就會面臨滅頂之災,這就意味著以色列始終需要美國這個強大的外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