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6月9日,全美各地關於抗議明尼阿波利斯市警方暴力執法的活動已經持續了兩周,並且沒有停止的跡象。美國學者認為,需要將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的全國性抗議,促成廣泛的對話,來討論種族歧視問題。
「完美時刻」
美國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埃默裡大學政治學與非裔美國人研究教授珀爾·道(Pearl Dowe)在與記者的對話中認為,美國在過去數十年時間裡,出現了類似非裔美國人遭到警察暴力致死的事件很多起,但是弗洛伊德事件之所以形成了全美抗議浪潮,是由於這個事件來到了一個「完美時刻」。
△最新衛星地圖已經可以看到在白宮外路面塗上的「黑人命也是命」標語
首先,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國的擴散,從一方面導致更多人在家無事可做,因此網絡視頻可以更快速傳播,但另一方面,各種數據顯示少數族裔成為美國受到新冠肺炎衝擊最大的群體,而白宮卻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對此,少數族裔本身就已有怨言。
△紐約受新冠肺炎疫情衝擊最大的地區都是少數族裔聚集區域 攝影:徐德智
其次,種族歧視問題在美國持續了400多年,在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察針對非裔暴力執法更是臭名昭著。在當前的政治環境、文化氣氛的相互作用下如同滾雪球一樣,弗洛伊德之死成為了壓垮美國社會種族不公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人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意願,對當前的狀況說「不」。
「不是孤立問題」
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的抗議事件已經持續超過了兩周,少數族裔對於弗洛伊德之死感同身受。「即便有的社區沒有出現過喬治·弗洛伊德事件,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地區有警察過度執法的情況,」珀爾·道教授說。這種「過度執法」表現在很多方面,除了暴力執法外,包括移民及海關執法局對移民的不當對待,對於少數族裔的輕罪重判,都是警方的問題。
在美國,人們化解矛盾的方法之一就是將類似的事件作為孤立的事件對待。但珀爾·道教授認為,這些都不是孤立的問題。比如2014年埃裡克·加納遭警察暴力執法身亡不止是紐約的問題,這次弗洛伊德之死也不僅僅是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察的問題。「警察問題、不平等問題、系統性歧視問題滲透進了社會的方方面面,而與地理位置無關,」全美少數族裔都感同身受,並真的渴望改變,這才是為何此次抗議活動持續如此之久的原因。
△圖為埃裡克·加納在2014年7月遭暴力執法喪生
「國民性」遭質疑
自弗洛伊德事件以來,美國聯邦政府層面對該事件幾乎很少進行評論,至今白宮也僅跟弗洛伊德家人通話,甚至都沒有任何高級別官員前往明尼阿波利斯市盡情探訪。而在對待抗議上,白宮更是「火上澆油」態度強硬。
珀爾·道教授指出,她對於白宮的反應完全不感到意外。因為白宮做的一切,都是在討好一小部分人,而讓少數族裔的美國「國民性」遭到質疑。她解釋,所謂「國民性」就是作為美國公民,應當享有的權利。
△圖為被川普要求回自己國家的四個議員
本屆美國政府對於少數族裔的「國民性」幾乎是否定的。比如,總統川普在推文上公開宣稱抗議者為「恐怖分子」、在2019年7月稱「(民主黨一些議員)所來自的國家,其政府糟糕透頂,她們應該回去幫助修復那些國家,然後再回來告訴我們怎麼做的。」也就是說,川普政府把少數族裔看做「他們」,而「他們」不屬於「這個」美國。而這樣的看法,進一步加深了美國的種族嫌隙。
△川普驅散示威人群後只為了去教堂外拍照 甚至未跨入教堂一步
珀爾·道教授認為,這屆政府根本不打算團結所有美國人,也不認為應該運用資源造福所有人。在過去三年半,白宮頒布的政策幾乎都是針對特定人群的,而且如果這些政策影響到了其他人,只要這些人沒有選票,白宮就不會在乎。
出路在何方?
珀爾·道教授認為,美國存在著廣泛的種族不平等問題,警察暴力執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且這樣的問題不僅僅是針對低收入人群的,而且所有少數族裔的:因為事實是,到目前少數族裔的仍然收入低、醫保差、教育狀況堪憂,而且成為公司高管、學院領導層的機會還是非常小。
而弗洛伊德事件引發的抗議警方暴力執法的浪潮,如果有策略地進行,將是討論以上事項的一個開端。她期待少數族裔能在此次事件後,更加積極參與本地的政治活動,選出替自己說話的人。
△標語:黑人的命也是命 攝影:徐德智
珀爾·道教授說,機構的運作方式實際上是根據人們的集體期望決定的,所以改變機構的運作方式,就是要改變人們的態度,而不管是減少警察預算還是重構公共安全機構,一些問題都值得思考:為什麼大家遇到流浪漢就想到找警察而不是其他社會工作者?為什麼有人出現心理疾病也首先會想到警察?為什麼警察會在只有小孩子的校園內巡邏?
而對於當前深入部分人骨髓成為一種自然偏見的種族歧視,教授問道,「我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這不僅僅是過去10年50年的問題,這是從美國建國就存在的問題」,她說,「我們需要進行對話,對人們討論『美國是什麼』和『對每個人意味著什麼』進行重新定義。」
一個持續了400多年的問題,需要很長的時間,才會找到出口。(央視記者 徐德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