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即現在所講的學校。設置於孔廟之內的學宮稱廟學,也稱文廟,是府、州、縣地方官辦學校所在地。營山學宮,見載於文字的,始於元代。元至順元年(公元1330年),陝西漢中人賈謙來營山作縣令,一到任便拜訪學宮,見學宮狹窄,即與縣署任職的官吏商量討論,在縣西太白山麓(今縣武裝部住地)修建了文廟的主體建築——大成殿。時任行中書省理問(布政使司掌勘核刑名訴訟的直屬官員)的文如玉在《創建大成殿記》中說:「事有似緩而實急者,學校是也」,稱賈謙「以廟學為第一事,是知所先務也」。
營山學宮為木構架建築,耐用性較弱,歷時長久,或風雨剝蝕,或兵燹損毀,需不斷修繕。從元代到清未的579年間,來營山作官的名宦志士,重視教育,視學宮為儲才之地,重修學宮而見載於碑記的縣令有24人,教諭1人,典史1人。正是他們「繼往聖,開來學」,「使本縣的人爭著送子弟上學讀書」,重教與興學相得益彰,科第與仕進相沿成習。
太白山為學宮所在地,自古無異議。古人講來龍去脈,認為營山龍脈進入縣境,經現今回龍鎮石牛山、豐產鄉木樨山和袞山、朗池鎮張家山後,在太白山落脈,為縣邑靈氣畢萃之地,下乘地脈,上應天星,而培人文,此處為修建學宮的風水寶地。
但建於此地的學宮朝向,卻屢無定見,南、東二向反覆更易。康熙七年(1668)任營山縣令的毛鳴歧(湖廣舉人)在《重修學宮碑記》中說:「考察學宮的位置,在縣城西邊的太白山麓,是在學宮舊時的原址上重修的。學宮大門的朝向,明朝有三次改為南向,有三次改為東向,這種更改變動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主張南向的人認為,文廟朝向確定名分中正之位的南方,可以延續尊崇禮教秩序的風尚;主張東向的人認為,文廟朝向東邊環繞的山水,可以使營山的人才蓬勃興起。」
孔廟是祭祀孔子的地方,在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739),孔子被追諡為文宣王;元大德十一年(1307)又被追封為大成至聖文宣王。以王者的身份和地位,「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易經·說卦》),故以南向為正。但依地理形勢而論,正確的作法應當是坐西向東。
孔廟作為學宮和文廟所在地,應重人文,當以山川環拱的東向為正。毛嗚歧深知此理,他在主持重修學宮時,以人文為重,學宮的大門,沿襲了前任馬知縣的東方朝向。所以,清嘉慶七年(1802)任營山縣令的戴三錫說:「明朝萬曆戊午(1618)年,知縣馬中豸(山西大寧人,貢生)以文廟向南不利於科舉考試,勉勵士紳在修繕文廟時仍舊釆取了東向,清朝也就一直沿習文廟東向而沒有更改過。」
奎即奎星,古代天文學中二十八宿之一,是主宰文章興衰的星宿,自古有「奎主文章」之說。興建奎星樓,多以祈禱本地文人輩出,文風昌盛。清康熙營山邑令張玉璘(福建人,監生)在縣城西北隅的文廟後旁修建奎星樓,以祈佑營山文風之盛。
清朝乾隆時期本縣進士陳懷玉說:「縣城的地形象一條船,用船隻過渡江河,千鈞重擔都落在船柁的上面。從前縣令仰望觀察天象,百尺高樓之上的天空正好有文曲星閃耀映照,與人們所說的天開文運 、地靈人傑相吻合。」 意思是營山縣城的地形象一條船,要人才輩出,需要一柁相助。柁者,奎星樓也。
陳懷玉認為,營山自清代以來,科甲累累弗歇,雖不全系奎星樓之力,但當時的奎星樓亭閣倒塌、神像毀損,讓邑人難以感受營山秀美山川所賦予的靈氣,子弟難以樹立起遠大的求學志向,這樣不利營山的文風。
故在乾隆四十四年己亥(1779年)歲,時任縣令劉佳奇(江西新淦人,)對奎星樓進行修葺,希望煥然一新的奎星樓,能讓神靈得到穩妥安置,下乘地脈,上應天星,凝聚天地山川的秀美靈氣,孕育出優秀人才。
鍾靈毓秀,久而化成,奎樓與學宮相得益彰,乘地脈應天星而培人文,營山人文蔚起,科第蟬聯不斷。在清代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慶五任皇帝的176年中,營山考中舉人116人,進士20人。難怪早在康熙四十一年(1702)的時任縣令張玉璘就有「營邑山川繡錯,人文蔚起,國朝科第蟬聯不歇」的感慨,乾隆四十三年(1778)的時任縣令王紱疆(山東諸城人,舉人)也有:「科第仕宦,綿綿繼繼,甲於蜀都」的讚嘆!
《相宅經纂》說:「凡都省府縣鄉村,人文不利,不發科甲者,可於甲、巽、丙、丁四字方位上擇其吉地,立一文筆峰,只要高過別山,即發科甲。或於山上立文筆,或於平地建高塔,皆為文筆峰」。
明嘉靖二十年(1514)任營山知縣的楊文煥,為培補縣學文風,給銀十二兩,買下位於南方(丁方)的原屬居民羅守祥、張貴的一塊地,作為縣學文星,並將此命名為印臺山(今縣氣象局住地),以鼓勵學生學成之後為官掌印,藉以寄託人們的理想追求。明時紳士合力,在學宮正向的東南(巽方)方位壘成一山,是為文筆山(今城守三小附近),自此科名大有起色。
清道光四年(1824),進士楊上容(湖南寧遠人,進士)署營山縣令,主持在城東郊梅家梁(甲方)建31.2米高的六稜錐形回龍塔一座,俗稱為白塔。白塔門聯為「砥柱回瀾波澄朗水,奇峰拔地秀啟綏山」,三、六、九層分別題有「威震江河」、「光耀紫極」、「文運出震」橫額。
當事者希望波澄朗水、秀啟綏山的白塔峰,下震江河,上耀天空,從東方(震為八卦的東方卦)開啟科舉應試的好運氣,將蟬聯的科第之風不斷延續。同治九年(1870年)營山時任縣令翁道均(福建福州人)說「營於蜀為望邑,代有聞人,科弟蟬嫣不絕。」
隨著時間推移,人口增長,設置於孔廟中的學宮已不能滿足人們的學習需求,作為私人或官府所設聚徒講授、研究學問場所的書院也就應運而生。
營山舊日書院,明朝時有西門外的西林書院,清朝前期有南門外的翠屏書院、懷德溪旁的近仙書院。然「代遠年湮,殘碑斷碣沒於荒煙蔓草間,不可復識」。雍正七年(1729),邑令李文烜(江南儀徵人,舉人)接太白山建奎樓,為朗池書院,草創未備」,「嘉慶三年(1798)兵燹後,僅以察院行臺代書院,屋宇湫隘,膏火無多」(夏文臻《建修書院碑記》)。
道光六年(1826),夏文臻(江西新建人,舉人)署營山縣令,首以人才為念,詢知邑無書院,兼乏考棚,深以為憾,遂生建院之心。恰逢時和年豐,農夫相與慶於野,士人相與賀於庭,自願以其餘力修建書院。夏文臻應民所請,在城外東北隅選址,利用修建白塔搭腳手架的木料,修建書院一座。四合院布局,穿鬥平房,板壁木室。
因書院脈發雲鳳山,後枕芙蓉峰,前臨營山河,遠眺縈洄溪,藏修諸生好似雲中飛鳳,習誦和聲猶鳴國家之盛,故命名「雲鳳書院」。書院建成後,歷請名師,專心訓迪,講課之功無間寒暑,誦讀之聲常徹通宵,人才多出其中。兄弟翰林于式枚、於式稜早年曾就讀於此。
1984年8月,雲鳳書院被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現書院內開設有「營山大講堂」。
營山舊無考棚,歲試都在縣署進行,桌凳無法滿足,只好考生自備。夏文臻到任的那年歲試(1826),參加考試的童生有一千五六百人,均自備桌凳而來,因縣署內無法容納,連大門外都搭滿了桌凳。
所以夏文臻在《建修考棚碑記》中說:「擁塞公門,一遇霖雨,苦不可狀」,「欲求於風簷寸晷中締結佳文,戛戛乎其難焉」,深感在這種簡陋寒冷的環境中無法寫出好的文章。
於是夏文臻與士紳商議,按糧捐資,在縣署的西邊購買空隙土地,修建北向考棚16間(今會展中心左側),可容納2000多人參加考試。
道光二十五年(1845),時任知縣覺羅祥慶(滿州人,進士)認為,「考棚文風攸系,不宜所向倒置,當易而新之」(覺羅祥慶《改建考棚碑記》),於道光二十七年(1847)對考棚進行了擴建,改大門為南向,置廣廈旁廂於棚內,將凝寒石磴更換為木凳。
此後縣考,扃試棚內,魚魚雅雅,列坐無虞。經考柵歲試後而考中進士的又有6人,將清代的營山進士總數增至26名,僅次於涪陵、華陽、富順、成都四縣,列居全川第5位。
於家大院是晚清名臣于式枚的故居,位於朗池鎮天井村六社(今濱河公園內),由明代營山首任縣令於紹的後裔所建。大院後山來脈發自芙蓉山,經獅子梁、天井店等大小10餘座山峰蜿延跌蕩,在書院壩上散落出高4米左右的土坵3座,於家大院就座落在尾端的土坵前,因其形似眠覺的獅,當地人稱其屋基為「撲獅飲水」,它秉承「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的民俗選址傳統,屬典型的川東北民居。
大院是坐北朝南的三進三出封閉式居所。正堂六排五間,一樓一底木質穿鬥結構,東西兩邊是廂房,前面是二堂。二堂前面是朝門,朝門左右兩邊立有4至5米高的桅杆。由正堂、二堂至朝門廊房依次漸低,前臨書院壩,遠朝筆架山,右側九曲水繞堂而過,下手青龍砂關鎖門戶,藏風聚氣,文興之地。於家在清代考中4名進士,3 人入翰林,官居縣令、知府的不乏其人,郵傳部待郎于式枚出任考察德國憲政大臣,對憲政頗有建樹,成為晚清一代名臣。
地善苗秀,宅吉人榮,擇吉地而居,謀才俊而喜,營山文脈之興,既有秀美山水的哺育,更賴重教興學的舉措,耕讀為本,古今相襲,人文蔚起,科第不歇,綿綿繼繼,甲於蜀都。
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黃曉賡
供稿:四川省營山縣地方志辦公室
微刊題字:藍天果(中國文聯文代會代表,商務部中歐協會青少年藝委會副會長,四川省硬筆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兼毛筆工作委員會主任,四川省書法家協會理事,四川藍天書畫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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