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說的是至親齊心協力,其利斷金。
然而,如果打仗時遇到親兄弟在敵方陣中,這仗該怎麼打呢?
這事聽著有點離奇,但無巧不成書,歷史上這樣的事情並不新鮮。
二戰日本就有一個這樣活生生的例子。
他叫吉村野部,1920年2月生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福蘭特。
父母都是日本和歌山縣人,但吉村出生時是在美國,所以,他是毫無爭議的美國人。
6歲時,父親早逝,母親帶他不久就離開美國回到日本居住。此時,他已經有了3個弟弟。
13歲時,正值日本軍國主義興起,大肆徵兵。為躲避兵役,他離開日本,獨自一人去了美國。
然而,造化捉弄,幾年後在美國,他仍然沒有逃脫服兵役的義務。
有人說,一個日本人,在美國怎麼會被美國招集入伍呢?
這其實不奇怪。
離開日本的人,都大多不喜歡日本,他們願意加入美國國籍,成為美國人。是美國人,就有義務為美國當兵打仗。
而且當時還有一個背景,就是不少日裔美國人,都爭著想當兵。
1941年12月日本偷襲珍珠港後,美國立即把日本人、日裔美國人看作「敵人」,下令把他們隔離,甚至要驅逐出境。
其實,這些在美國長大的日本人,本身已經沒有日本軍國主義的影響了,但歧視無處不在,偷襲珍珠港帶來的日本印象,令美國人對所有日裔不放心,怕是間諜,所以一「隔」了之。
軍隊是防範間諜的重中之重,所以美國陸軍部曾下令,把所有日裔士兵「排除出現役部隊」。
然而,夏威夷是個難辦的例外,因為當地日裔特別多。全島40萬人,日裔就達15萬。
日裔部隊被迫暫編為營,保留現役,接受特殊訓練,他們就是第100獨立步兵營。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間諜,是真正效忠美國的黃皮膚美國心,他們自願參軍入伍,與日本軍隊作戰。
當然,美國不會把他們這支特殊的部隊,投入到亞洲或太平洋戰場,以免他們碰到親人,難以抉擇,甚至被日本部隊倒戈了。
這支部隊被派到歐洲戰場,打得是異常勇猛,300%以上是傷亡率、人均一枚勳章的嘉獎率,創造了美國陸軍史上的奇蹟。
這是後話。
吉村,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入伍的。
不過,他不是100營的士兵,而是因為日語好,被抽到部隊裡的日語學校訓練,然後出來當了麥克阿瑟的翻譯。
太平洋戰場前半場,日軍閃電戰拿下菲律賓,打得麥克阿瑟連夜逃到澳大利亞,重新紮下大本營,這裡面,就有吉村,他的任務,是從收繳的日軍士兵的日記等物品中,收集儘可能多的情報,報給麥克阿瑟。
吉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和同事在收集情報這方面,還真是立了大功一件:發現了山本五十六飛機起飛的事件,以及出現的地點,美國精準打擊,結果了這個偷襲珍珠港的禍首。
戰爭末期,吉村隨麥克阿瑟光復菲律賓,繼續當翻譯兼情報官。
這時,美軍與日軍進行最後的博弈,作為美軍的吉村,面臨的敵人,就是與自己一樣的日本人。
更殘酷的是,他的3個弟弟此時也被召集入伍,正在馬尼拉的日軍部隊中。
吉村不是步兵,所以一直沒有上戰場打仗,也沒有和親弟弟在戰場上相遇。
但類似的殘酷一幕,他卻並不陌生。
當時的戰爭中,美軍日軍相遇搏殺,親人互為敵方部隊,怎麼辦?照打,戰場上只有敵我,沒有親人,所以親人殘殺的情況,當時有很多。
因為1944年反攻日本時,歐洲戰場已經基本平息,大量的部隊調集到了太平洋戰場,所以,有很多日裔美軍,也有機會殺一殺自己的親人。
吉村沒有遇到自己的弟弟,但他親自碰到一對親兄弟在戰場上遇到,當日本軍醫的哥哥被美軍俘虜,而審問他的,正是他日裔美軍的親弟弟。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
戰後,吉村以少尉的軍銜回到日本,見到了曾經在戰場上互為敵人的親弟弟,雙方無以言表,都是戰爭惹的禍,說什麼呢?誰也不能怪誰。
在日本,吉村住了8年半,與日本女子結婚成家,最後在1957年,以大尉身份回美國,繼續在美軍某部工作。
1962年,吉村退伍,在舊金山創立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