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點,一片寂靜,在印度南部的安德拉邦維沙卡帕特南市,人們還沉浸在美好的夢鄉裡。
一團毒氣襲來,居民被刺激性的毒氣驚醒,許多人因為無法忍受刺鼻的氣味而跑到大街上,一些人因眼睛灼熱和呼吸困難被送往醫院,還有不少人試圖逃離村莊,最終因為身體扛不住,直接倒在了路邊昏迷不醒。
天亮的時候,路上、溝裡以及附近村莊的房屋裡,很多人被發現時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婦及大牛口吐白沫倒在路邊、警察戴上防毒面具才敢接近廠區、路邊小鳥也中毒需要用礦泉水澆醒……更有人將昏迷的孩子扛在肩上狂奔求救……
▲ 人們在印度南部安得拉邦維沙卡帕特南運送傷員
▲ 人們給受氣體洩漏影響的小鳥身上澆水
從民眾在現場拍攝的照片和視頻來看,這座小城儼然變成了人間煉獄。目擊者直言:「這比新冠病毒更恐怖更致命。」
截至目前,事故已經造成至少11人死亡,約5000人受傷。
洩漏毒氣的這家工廠成立於1961年,原名為印度聚合物公司,因為年久失修,經由多次併購、倒閉與轉手後,在1997年被韓國LG公司收購,更名為LG聚合物印度公司,公司主要生產聚苯乙烯等塑料類原料。
此次LG化工廠外洩的氣體為苯乙烯,是易燃且對人體有害的危險氣體,不僅對眼睛、皮膚的接觸會造成灼痛的刺激感,還會對人體的呼吸系統和消化系統造成巨大傷害。
由於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印度繼續封城,涉事化工廠無人看管,導致了苯乙烯的外洩。
由於苯乙烯的擴散速度較快較廣,當人們發現的時候,有毒氣體已經飄散到附近3公裡的範圍內了,要知道,在印度,方圓3公裡大約有20個村莊,覆蓋人群數上百萬,這也就意味著將有更多人會受到毒氣的侵害。
▲ 印度南部安得拉邦維沙卡帕特南發生毒氣洩漏的化工廠
當地工會稱,該工廠過去就時常出現事故通報,存在了十幾年的維護問題並未得到改善,但政府照樣會發給他們擴建執照。目前為止,這個LG公司並沒有對這場毒氣洩漏事故做出過多回應。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毒氣洩漏事件在印度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時間回溯到1984年,印度就曾發生過人類史上最嚴重的工業化學事故——博帕爾毒氣洩漏事件。
1984年12月3日凌晨,印度中部城市博帕爾市北郊有一座農藥廠,突然傳出幾聲尖利刺耳的汽笛聲,緊接著在一聲巨響聲中,一股巨大的氣柱衝向天空,形成一個蘑菇狀氣團,並很快擴散開來。
這不是一般的爆炸,而是農藥廠發生的嚴重毒氣洩漏事故。
親歷者回憶:
「每分鐘都有中毒者死去,他們的屍體一個壓一個地堆砌在一起。
他們的墳墓成排堆列;屍體在落日的餘暉中被火化;
雞、犬、牛、羊也無一倖免,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沒有人煙的街道上;
街上的房門都沒上鎖,卻不知主人何時才能回來;
存活下的人嚇得目瞪口呆,甚至無法表達心中的苦痛;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恐懼的氣氛和死屍的惡臭。這是我對災難頭幾天的印象,至今仍不能磨滅。」
該事故共造成558,125人受傷,包括516,406人輕傷,38,478人暫時局部殘疾以及大約3,241人嚴重和永久殘疾。
▲ 印度聯邦最高法院2006年書面證詞
而造成這一慘劇的罪魁禍首就是美國聯合碳化物公司,該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跨國化工公司。
1969年,聯碳公司看上印度農村市場廣大的前景,在博帕爾市建起了農藥廠,生產殺蟲劑。農藥原料為異氰酸甲酯(MIC) ,這是世界上最毒的物質之一。二戰期間,納粹德國就是用這種毒氣殺害集中營的猶太人。
公司為了縮減成本,長年不更新設備,大量的裁人,工人安全培訓也從6個月縮短到15天。從1980年到1984年,僅僅4年,工廠就發生了5次洩漏,其中一次導致1人死亡,3人受傷,可公司根本不在乎。
博帕爾毒氣洩漏事故發生過後,該公司非但沒有對當地居民做出任何警告與建議,反而試圖弱化災難的嚴重性,造成了更多人員的傷亡。
編輯
更可笑的是,幾乎沒有人因此受到懲罰。2010年,印度地方法院對這場事故責任人進行了審判:聯碳公司7名印度高管被判每人罰金2000美元。苦等25年的受害者,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印度的法律,幾乎是在縱容外資企業奪走印度人的生命。
2019年8月31日,印度西部的馬哈拉施特拉邦一處工業園內,一家化工廠發生爆炸。發生了化工廠爆炸,至少13人死亡,60人受傷。相關的訴訟,至今都沒有任何結果。
這些事故雖然造成的傷亡情況不同,但卻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在印度,安全生產上的投入幾乎是空白。無論是美國聯合碳化物還是韓國LG工廠,各種大型工安意外的管理不當與瀆職問題早已是印度的陳年弊病。
近年來,為了發展本國經濟,印度政府不斷降低外企準入門檻,並推行一系列措施吸引外企,對於外企管理不當和汙染問題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導致這類事故屢屢發生,危及民眾生命安全。
當事故演變成災難後,沒有一個贏家,但卻總有一個最大的輸家——普通人。
災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
本是為了經濟發展而設立的工廠,最後卻成了殺人的機器。
這樣的人禍,讓人恐懼,更讓人痛心。
責編:華小妹
作者:阿小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