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問題,是一個糾纏了波德萊爾一生的大問題。在他看來,「詩的最偉大、最高貴的目的」是「美的觀念的發展」,詩人的最高使命是追求美。那麼,美究竟是什麼呢?波德萊爾在許多地方談到美,值得注意的是,他對美有著獨特的看法。他在《隨筆》中聲稱:「我找到了『美』的定義,我的「美』的定義。美是這樣一種東西:帶有熱忱,也帶有愁思,它有一點模糊不清,能引起人的揣摩猜想。……神秘和悔恨也是美的一些特徵……我並不主張『歡悅』不能與『美』結合,但我的確認為『歡悅』是『美』的裝飾品中最庸俗的一種,而「憂鬱』卻似乎是『美』燦爛出色的伴侶;我幾乎不能想像……任何一種美會沒有『不幸』在其中。根據這些想法,也許可以說,執迷於這些看法,我也就很難不作出結論,認為最完善的男性美就是撒旦——像彌爾頓所描寫的那樣。」
在波德萊爾看來,美本身包含兩個部分:絕對美和特殊美。他在《一八四六年的沙龍》中寫道:「如同任何可能的現象一樣,任何美都包含某種永恆的東西和某種過渡的東西,即絕對的東西和特殊的東西。絕對的、永恆的美不存在,或者說它是各種美的普遍的、外表上經過抽象的精華。每一種美的特殊成分來自激情,而由於我們有我們特殊的激情,所以我們有我們的美。」這是波德萊爾一貫的觀點,七年之後,他在《現代生活的畫家》(1863)一文中說道:「構成美的一種成分是永恆的、不變的,其多少極難加以確定,另一種成分是相對的、暫時的,可以說它是時代、風尚、道德、情慾,或是其中的一種,或是兼容並蓄。它像是神糕有趣的、引人的、開胃的表皮,沒有它,第一種成分將是不能消化和品評的,將不能為人性所接受和吸收。我不相信人們能發現什麼美的標本是不包含這兩種成分的。」波德萊爾真正感興趣的是特殊美,即隨著時代風尚變化而變化的美,這種美既包括內容也包括形式。波德萊爾認為,「每個時代和每個民族都擁有自己的美和道德的表現」。
具體到自己的時代社會,在波德萊爾看來,巴黎這座盛開著惡之花的「病城」就是挖掘美的場所。但這美並不在於巴黎五光十色、燈紅酒綠的豪華生活,而在於巴黎地下的迷宮、活躍著娼妓和乞丐的底層社會,這裡呈現出令人憂鬱和憤怒的面貌,可以從中挖掘出美來。波德萊爾的這一系列論述,體現了與過去的傳統大不相同的獨特的美的觀念,它表現了在資本主義的弊病進一步暴露的情況下,知識分子的苦悶、彷徨、憤怒和反抗的情緒。
圖片來自網絡 侵權請聯繫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