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thletic進軍英國市場一周年,他們決定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評選一次英超60大巨星。他們說,這份榜單的價值不在於排名,而在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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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聖誕周,加裡·斯皮德坐在銳步體育場的更衣室裡。18個月前,斯皮德成為了一名博爾頓球員。
這段日子裡,斯皮德幫助博爾頓創造了45年以來最高的頂級聯賽排名記錄,並第一次贏得了歐戰資格。
斯皮德在博爾頓的第一個賽季在英超聯賽中完成了全勤,而第二個賽季也只缺席了一場英超。他當時已經36歲了。但一直以來,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10歲。
這不僅僅是因為斯皮德的娃娃臉。
在博爾頓籤下他幾周後後,主帥阿勒代斯這樣評價斯皮德:「他擁有用不完的體能,我想他的肺活量在正常人中是最大的。對於一個34歲的人來說,像24歲的年輕人一樣跑動是非常艱巨的任務。」
18個月後,斯皮德也在稱讚阿勒代斯,感謝了這位主帥對他漫長的職業生涯的貢獻,並詳細解釋了自己對這位老帥的態度。
斯皮德說:「山姆(阿勒代斯)有時被描繪成過時的頑固派,但其實他樂於接受一些新的想法與聲音。」
「他會盡一切努力使一名球員成長百分之一。如果他讓這位球員成長百分之一,讓那位球員也成長百分之一,那加起來就是相當可觀的進步了。這是一種非常成熟的方式。普拉提,拉伸,瑜伽,這些其實都不算是奇怪的方法,反而它們其實特別有效——無聊但確實有效。如今許多人仍然忽視瑜伽的價值。我如果是一個年輕球員,肯定也會不屑一顧,然後忙著打高爾夫什麼的吧。」
在一次回答記者的問題時,斯皮德指出了他成為一個成功而且廣受讚譽的球員的三大要素:智慧、專業和自謙。
那天是博爾頓作客曼聯的聯賽前的最後一場比賽。斯皮德說,他17歲時曾代表利茲聯預備隊第一次在老特拉福德踢球。這是他職業生涯漫長、穩定也充滿天賦的又一體現。少年時的斯皮德在那天完成一粒進球,而斯皮德補充道:「那也是我在老特拉福德的最後一粒進球。」
在老特拉福德,斯皮德即將迎來他職業生涯的第808場一線隊比賽。
這段時間裡,他在22歲時為利茲聯獲得了聯賽冠軍,為威爾斯國家隊出場85次,率領紐卡斯爾進軍歐冠,然後36歲的時候在歐聯杯淘汰賽上面對小他15歲的弗朗克·裡貝裡領軍的馬賽。
很多人並不了解,斯皮德為了保持身體狀態花費了多少的時間與精力,還有他在飲食與營養方面所做的相當先進的嘗試。
比如說,上世紀的英格蘭足壇名宿斯坦利·馬修斯,會在星期一不吃東西來減輕體重,而他的職業生涯也一直延續到50歲。斯皮德也與馬修斯有著類似的方案,他是現代職業球員的典範。每個夏季休賽期後,他都依舊保持著良好的身體狀況,時刻準備登場。
斯皮德的身體狀況與他的能力一起,是他自1989-90賽季起,連續22個賽季收穫進球的保證。
斯皮德永遠不會主動聊起這個成就,但是他做到了。就像斯皮德永遠不會主動告訴你,他是第一個完成英超500場的球員,但正是他第一個完成了這一裡程碑。
2006年,阿蘭·希勒將斯皮德稱為「職業球員的終極形態」。他一共完成了535次英超出場,在英超歷史出場次數榜單上依舊高居第六。
斯皮德在俱樂部賽場上,除了英超之外還有306場的出場紀錄——其中一些是在前英超時代代表利茲聯出場,還有一些是在2008年之後代表謝菲聯出場。
1989年5月,客場挑戰奧德海姆競技的比賽裡,斯皮德開始了他漫長的職業生涯,當時他的隊友裡有默文·戴(Mervyn Day)和文斯·希勒爾(Vince Hilaire)——他們都出生在1950年代。
而2008年11月,斯皮德代表謝菲聯踢滿了90分鐘,並且收穫了一粒進球——那是他職業生涯最後一次踢滿全場。
甚至再之後的2010年8月,也就是他41歲生日前一個月,在聯賽杯中客場挑戰哈特爾普爾時,斯皮德還坐上了替補席。
「加裡(斯皮德)絕對是職業球員的最佳模板。他很清楚如何讓自己的職業生涯最大化。在夏季休賽期結束後歸隊時,斯皮德的狀態永遠在球隊裡排在了前5%。」
「在季前的體能訓練中,他始終處於整支球隊的前列。其中可能有一部分是基因的緣故,但更重要的一部分是他的努力工作。他永遠竭盡全力。」
在紐卡斯爾與斯皮德共事了六年的保羅·費裡斯,可能不記得他在賽前多少次為斯皮德的腳踝綁上繃帶,但他記得斯皮德每一天的努力與加練,還有他給訓練場上帶來的特別的氛圍。
費裡斯寫過一本屢獲殊榮的書,叫《棚裡的男孩》。
1998年2月,斯皮德以550萬英鎊的價格從埃弗頓加盟紐卡時,費裡斯是紐卡的理療師。作為一名前紐卡球員,費裡斯見證並完全理解了斯皮德作為一個職業球員的典範,他對自己的工作乃至對整個足球發展的認識。
弗裡斯笑著說:「如果斯皮德你面前脫掉了襯衫,你會羞愧到想要立即離開這個房間的。」
「但斯皮德的肌肉不僅好看,也非常實用。20年前,他就已經非常注意體脂問題了,在意每天做的事情和吃的東西。」
「90年代,足球發生了變化,我們隊內有了營養學家,而斯皮德很喜歡與他們交流——即使他那個年代很多球員都對這個角色嗤之以鼻。這是新事物,其他人不怎麼感興趣,但是斯皮德不一樣。」
「斯皮德也喜歡思考,不僅僅思考足球,也會思考音樂、生活。你可以和他討論很多話題,他都會有一些經過深思熟慮的觀點。這樣的思考延伸到職業足球方面,他就理解了照顧身體的必要性。」
「他之後在博爾頓學到了很多東西,但他當時已經看透了很多。斯皮德願意擁抱新事物,這證明了他開放的態度,有著這樣的態度,斯皮德就一定是一個好學生。我記得在他還是球員時,就曾與他談過未來他擔任主帥時想要的助手,還有他更偏愛的俱樂部的類型。正如我所說,他是一個思考者。」
作為斯皮德最親近的朋友之一,吉文也認同這樣的觀點:「斯皮德職業生涯的漫長來自於他的專業精神和天生的運動能力。他天生就是個健美的模特身材,但他還一直喝蛋白奶昔,進行低溫恢復,使用維生素和其他的補充劑,來幫助自己恢復得更快或保持更久的狀態。」
「他對運動科學非常感興趣。他一直在尋找讓自己再提升百分之一的機會。他喜歡訓練,喜歡踢球,喜歡比賽。當一個人熱愛自己的工作時,自然會有所幫助——這就已經是成功的一半。在足球這件事情上,永遠都沒有人會要求他做什麼,因為他早就自己開動了。」
還有一個例子,可以說明斯皮德對職業精神的堅定信念:在他效力埃弗頓時,時任主帥霍華德·肯德爾與酒精糾纏不清甚至影響到了球隊,而這正是他離開埃弗頓加盟紐卡斯爾原因。埃弗頓曾經是斯皮德少年時期支持的球隊,但古迪森公園球場當時的情況使他感到非常不快,也因此準備做出一些改變。埃弗頓球迷很憤怒:他是隊長,但卻決定要離開。
斯皮德常常微笑著與人聊天,但這也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在年輕時效力利茲聯時,他與大衛·巴蒂一同,是當時的主帥霍華德·威爾金森需要在一些事情上需要額外花功夫擺平的球員。
但其實同時,威爾金森也比其他主帥更早意識到飲食、營養與運動科學的重要性,而斯皮德看到了身邊35歲的中場戈登·斯特拉坎——他是威爾金森觀點正確性的最好證明。
威爾金森在之後的一本書裡提到斯皮德時,說了一句很繞口的話:「打造一個好身材不難,但如果想要保持好身材,就需要一個好的球員和一個好的腦子。斯皮德很早就知道了這點,並在戈登·斯特拉坎那裡看到最好的例子。」
「斯皮德在成長的過程中,學習了所有他能看到的好的經驗。」
也在這同一本書裡,克裡斯·卡馬拉,一個斯皮德的隊友說:「作為一名足球運動員,斯皮德遙遙領先於他所處的時代。」
在利茲拿到聯賽冠軍13年後,斯皮德在博爾頓更衣室裡,傳播著一些全新的執教方式和運動科學理論。他說:「你需要球員們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如果有人不能全情投入,那就行不通了。」
當斯皮德開始成為球隊裡的老球員時,他也要求隊友這麼做。他的隊友們也知道這一點。
克雷格·貝拉米曾說,在鮑比·古爾德執教的時代,斯皮德曾在威爾斯國家隊更衣室裡大發脾氣——正如前文裡提到的,當時斯皮德在埃弗頓效力,俱樂部裡的不職業現象已經讓斯皮德非常惱火了。
而吉文曾在弗拉頓公園的一場被絕平的賽後,見到了暴走的斯皮德掀翻了按摩桌,上面放著飲料灑滿了一地。
吉文說:「斯皮德在乎,他百分之一百的在乎。從動力到決心,當我們提到「領導力」時,斯皮德做對了每一件事。他從來沒有遲到過,而任何一個遲到了停車場哪怕一會會的年輕球員,都會聽到他的怒吼:「那是不可接受的!我要跟他好好聊聊!」他會和年輕球員說:「這是你的職業,你的生計,你必須時刻做好準備,全力以赴。」」
斯皮德也確實很在乎紐卡斯爾聯,因此當2004年俱樂部願意為他提供一年的續約合同時,他感到難過和生氣。在香港的季前賽時,他發現紐卡斯爾已經接受了博爾頓75萬英鎊,而博爾頓則為他提供了兩年的合同。斯皮德得知之後,選擇在酒店的餐廳裡與博比·羅布森憤怒地對峙。
斯皮德在效力博爾頓的第一個賽季,就幫助球隊在英超聯賽中排名第六——這一個賽季,紐卡斯爾排名第14。然而,這樣的幸災樂禍很快都過去了,幾年後在442雜誌的一次專訪中,斯皮德說:「我的職業生涯裡,讓我最傷心的那一天就是我離開紐卡斯爾的那一天。那樣的事情太艱難了,但是足球總是會讓人傷心。」
2010年,當斯皮德在謝菲聯合哈特普爾的比賽裡坐在替補席上時,他已經開始了執教的工作。幾個月後,他成為了正式主帥。4個月後,他離開謝菲聯,成為了威爾什的主帥。
斯皮德對於自己的威爾斯人身份感到非常自豪。他自嘲說,他從英格蘭開車到威爾斯經過邊境時,車裡大聲放著《Green, Green Grass of Home》。
威爾斯球員迅速適應了斯皮德的執教方式。按卡馬拉的說法,斯皮德本人和他的職業生涯已經積累了不言自明的信譽和尊重——他為威爾斯帶來了切實的改變。
但在那一個周日的早上,斯皮德的世界停止了。
威爾金森說,如果斯皮德還在,如今的這一代球員一定會比現在更好,這個足壇也一定會有很大的不同。
加裡·斯皮德,一個領先於時代的足球運動員,一個令人飽受鼓舞的榜樣,一個前途無量的主帥,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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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譯自The Athletic,原文作者Michael Walker。點擊連結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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