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離別成最後定局,當散場正在上演,淚水在放逐,思緒染痛了眉骨,才明白兩個人之間,轉身是錯過,回頭是陌路,那條來時的路上,已經參與了太多煙雲太多愁。
自埋下心裡的考量,作出不同的選擇,走上一條彼此不同的路開始,雙傑之間,似乎就只有形同陌路,再不能期許殊途同歸的轉機。
此後漫漫長路,對魏無羨來說,他有知己,可歸雲深不知處,有人陪伴,有人傾訴,終在遭受了那麼多人生折磨後,遇見了他此生最大的守候。
對比江澄餘生一人的悽慘,只能對著風,對著寂寥的蓮花塢,喃喃自語,暫解千愁的情景,前者到底是幸運太多。
至少餘生想起過去美好的點點滴滴,感懷曾經家人溫暖的片段時,不是在滄桑的歲月裡,一個人感受,一個人落寞。
他魏無羨始終會有一個對他不離不棄的知己守護,陪他一起追夢,一起上路,做他的詩與遠方,守一份歲月靜好。
到最後應了胡適那句話的人終究只是雙傑的錯過和遺憾,他說「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這在庇護溫氏旁系事件上就可以看出事情的發展了。江澄所想,不過保全江氏相關的人,其他的人他愛莫能助,哪怕是曾經對他有恩的溫寧他們。
他的處境,他想要的江氏發展,不足以因為溫情他們一時的幫助而妥協,或者說父母慘死的恨意和怒意,並不能讓他以江氏所有去庇護他們。
他不想去拼,也不想去賭,對比溫氏旁系等人,他更承受不了親人的離去。也因此在後來不夜天,師姐因為魏無羨死了,他才那麼無法忍受,想要魏無羨以命償之,也就造成了他們後來越來越陌生,距離越來越遠的局面。
而對魏無羨來說,他是一個遵守原則的人,最大的追求就是「鋤奸扶弱,無愧於心」這八個字。如果棄溫寧他們於不顧,他有愧,心理上也會因此而永遠輕鬆不了。
況且溫寧他們曾幫助於他,他們也並沒有助紂為虐,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冷眼旁觀。
雖然他捨不得與師姐他們就此分道揚鑣,但溫氏旁系的救助已是迫在眉睫,從事情的輕重緩急,還是初心道義上,他都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溫氏旁系之人。
這樣像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局,打開了雙傑走向陌生的帷幕,揚起了他們漸行漸遠的前奏曲。
身在當時,彼此以為即便是這樣分開,以後還可以從長計議,感情也不會變化。後面也還可以悄悄見面,喝師姐的蓮藕排骨湯,彼此鬥嘴,調侃「夷陵老祖」的名號。做了一場似真似假的對戰,並宣告天下魏無羨這人叛逃,從此與蓮花塢毫無關係。
卻不知事與願違,萬事變化無常,這漸漸拉開的告別,悄無聲息地已經回不到原來的路上,或許你無從知曉,但現實它已經綿綿無絕期。
正如郭子鷹所言「人生,本就是一場漫長的告別。你無從知曉這場告別何時默默開始,只知道他綿無絕期。」
我想,如果在分開十多年後的相逢裡,他們還有擁抱的勇氣,是否最後可以不那麼感傷。如果魏無羨回來不躲,江澄也不咄咄逼人,是否雙傑的暢想只是擱置,而不是最後的幻滅。
但又一想,世上沒有如果,只有悔之晚矣的幻想,有些事情一旦作出了選擇,有些人一旦冷了心,即便彼此是咫尺的距離,心也是天涯的鴻溝。
鳶喜也說:「我多想擁抱你,可惜時光之裡山南水北,可惜你我之間人來人往。」其對於他們而言,大概就是如此道理了。
最後他們兩個人,一個勸放下,一個不挽留,不是沒有了留念,不是無情,只是有些事情有了開始,只有結束才會有新的開始。
一直執著於過去,對彼此都是一種傷害,往後他們倆的故事到底是如何續寫的,一切自會在後面明白,沒必要在當時執拗地得到一個什麼答案。
其實這對我們自己尚也是如此,在離別和相逢的時刻,我們要記住,也要相信,相信選擇和堅持,相信一路走來的意義。
如果有緣,天涯海角,自會相逢,如果無份,只是擦肩而過,對面不識。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說永遠再見的時候,那我們也灑脫一點,讓最後的結束,體面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