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4月05日
記住在這重要的一天：
跪拜父親的雪山阿尼瑪卿
親吻母親的河流黃河之源
Day4: 中、大雪 局部冰雹
行程：瑪沁—阿尼瑪卿雪山—雪山鄉4420—瑪多縣三江源國家公園—扎陵湖、鄂陵湖4610—黃河之源牛頭碑4800—黃河第一水電站—星星海—野馬灘—巴顏喀拉山口4829—玉樹3690
昨天回到瑪沁時天色已晚，住進了瓊格爾大酒店，這個與世界最著名的鑽石有相同名字的酒店條件很不錯。說實話從進入高原還是沒有完全適應，眼睛酸疼略好了一些，頭還是有些疼，老寇神秘地跟我說：一會兒給我一種高原神藥，包你藥到痛除。睡前吃了一粒紅景天，又把老寇的神秘白色藥粉吃下，你還別說真是管用（您別誤會這是一種高原去痛散），老寇老賈阿海這幫哥們原來都是體制內工作，後來走上極地科考這行，常年跑高原，經驗豐富且幾成專家，本事大著哩。這一夜休息的超級好，夢見了阿尼瑪卿山神找我喝酒，還邊喝邊唱：
湍流的黃河水啊，流淌著我的血液；
巍峨的瑪卿崗日啊，鑄成了我的骨骼；
歡迎你啊，遠方的朋友們！
風雪舞起莫閃躲，山神伴你近千佛，
歡迎你啊 來到阿尼瑪卿做客。
從瑪沁出發前往阿尼瑪卿觀景臺東傾溝，一路上都是沿阿尼瑪卿山脈行進，也是一次轉山。巴顏喀拉山是長江黃河的分水嶺，與阿尼瑪卿山脈同屬崑崙山支脈。巴顏喀拉與可可西裡、岷山相連，而阿尼瑪卿與祁連山、東崑崙山、西秦嶺相交，阿尼瑪卿山又稱大積石山、瑪積雪山或瑪卿崗日，阿尼瑪卿是一座神山，位於果洛州瑪沁縣西北部，和西藏的岡仁波齊、雲南的梅裡雪山和玉樹的尕朵覺沃並稱為藏傳佛教四大神山。呈西東南走向，中國第二大河黃河在這來了個180度大拐彎後向東南流去，主峰瑪卿崗日正在大拐彎中央。共有18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峰突兀在莽莽高原，山上冰雪連綿，終年不化。阿尼瑪卿主峰「瑪卿岡日」由三個海拔6000米以上的峰尖組成，最高峰海拔6282米，位於東經99.4度，北緯34.8度。
阿尼瑪卿東陸是東曲發源地注入冬給措那湖，這東給措那湖並沒有流入黃河而是輸送給了缺水的柴達木盆地，瑪沁縣大武鎮上河為格曲，發源地是德爾尼銅礦，阿尼瑪卿西北面曲什安曲流入同德經巴曲匯入黃河，阿尼瑪卿東北面流出切木曲流至拉加鎮匯入黃河。據說阿尼瑪卿東傾溝鄉和雪山鄉盛產蟲草，因此這個地方很富足，張永說阿尼瑪卿山脈出水量佔黃河總水量的五分之一。
由於地勢高峻，因而氣候多變，冰峰雄峙，奇異的冰川世界，千姿百態，晶瑩奪目。冰川面積約126平方公裡，阿尼瑪卿雪山周圍有冰川57條冰川，其中位於東北坡的哈龍冰川長7.7公裡，面積24平方公裡垂直高差達1800米，是黃河流域最長最大的冰川。還有唯格勒當雄冰川也非常有名，也是切木曲的主要來源。
海拔在3600米—3800米，生長著高大蒼翠的雲杉、圓柏等寒溫性針葉林；3800米—4000米是以金鹿梅、山柳、杜鵑組成的高山灌叢，雪線附近的開闊地帶是高山牧場。在林區中棲息有白唇鹿、雪豹、雪雞等野生動物。
阿尼瑪卿雪山不僅自然風光旖旎，而且迷人的傳說更給她籠罩了一層神秘色彩。「阿尼」藏語意為先祖老翁，並含有美麗心房、幸福或博大之意。「瑪卿」藏語意為黃河源頭最大的山，也有雄偉壯觀之意，當地藏族認為阿尼瑪卿雪峰是「博卡瓦間貢」的二十一座神聖雪山中一座，是九位開天闢地造化神中排行第四位的斯巴喬貝拉格，是主宰山河大地威力無比，神通廣大的山神，藏族同胞對神深信不疑，阿尼瑪卿峰有如此大的神威，自然成為朝拜之地，每逢藏曆的「羊年」或者神門（尼果）、雪門（崗果隔開之年，朝拜的人們攜帶簡單的行裝、灶具和食物，頂風冒雪、跋山涉水、風餐露宿，以頑強的毅力繞山朝拜一周，才算盡了虔誠膜拜之心意，達到消除罪孽，靈魂升天的目的，繞山一周大約130公裡，徒步一般要花七、八天時間，沿途條件很艱苦，沒有頑強的體力和毅力是難以支持下來的，在朝拜途中，朝拜者會遇到許多奇奇怪怪的自然現象，如奇異的造型地貌，怪石嶙峋，變幻莫測的氣象，清清小溪的水流聲，銀河落地的瀑布，各類野生動物，這一切似乎都是神賜給他們的禮物，阿尼瑪卿峰是個夢幻般的世界。我先許個願，有朝一日我會來轉山。
一路雪舞飛揚，雪山肅穆精奇，我不停地拍攝，雖然車速移動並不能拍出質量比較高的圖片，但我實在是怕錯過阿尼瑪卿主峰，確認主峰並不容易，阿尼瑪卿連續有十幾座衛峰，其中過了一座三角形山，老寇說那是阿尼瑪卿的妻子。
穿過雪山鄉2號隧道，著名的雪山鄉有專門的出口，聽說雪山鄉的藏族女孩非常漂亮，又聽說這科考隊裡就有一位幸運滴娶了一個，還是按照盛大的藏族傳統婚禮娶回家，是誰？就不告訴你，你就等下回分解吧。可惜，今天時間安排就沒下高速，高速左側山脈有葉合隆冰川及哈龍1號、2號冰川。抵達雪山鄉1號隧道洞口附近有停車帶我們迫不及待地停下車來拍照。
剛走下車遙望阿尼瑪卿，此時我接到姐姐的電話，她們正在為十年前過世的父親祭奠，冥冥之中的巧合，父親生前也一直支持我的旅行事業，今天恰好是清明節，我就在阿尼瑪卿腳下為父親磕了長頭，也許這正是對父親最好的祭奠。
今日清明，在父親一樣的神山阿尼瑪卿遙祭父親。阿彌陀佛！天佑我父，往生淨土。
清明時節嘆伶仃，天地難隔父子情；
亦師亦尊音容在，品格言教伴兒行。
幃空夜影長山冷，三江神佑在瑪卿；
未能拜手墳前祭，遙奠長眠感心靈。
「 從地理空間上看，黃河自西向東貫穿中國北部，但它絕不是一條僅僅屬於北方的河流。無論對於北方人、南方人還是海外華人，黃河都是我們的血液與根脈，它意味著我們終極的靈魂家園。所以黃河屬於中國，屬於中華民族。正是因為擁有黃河，我們才擁有一個民族的整體記憶和獨特的話語體系，也正是被黃河所擁有所呵護，從我們遠古的祖先到我們的子孫後代，才能創造並享有一個屹立於世界的輝煌國度。在經流中國大地的江河中，黃河的地位和價值更多體現在歷史、傳統和倫理方面， 它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心理上，是一個不可俯視、不可替代的精神坐標。作為華夏文明的 哺育者，歷代王朝和文人騷客都對黃河進行了無數朝聖般的猜想與探索，而這個認知與探索的過程，就是對我們的民族精神、民族文化不斷反思、定位和不斷拓展積澱的建設 過程。而黃河自然形態的曲折與跌宕，也構成一種歷史的寫意。在青海，黃河文化就是 這樣一種具有象徵意義的源頭文化。
在這裡，大河是清澈而甘甜的，因而藏族人不叫她黃河，而是叫她「瑪曲」——一條猶如孔雀之羽一樣聖潔美麗的河流，人們對它表達的是熱愛而不是敬畏。」《以上引撰文 / 耿佔坤》
今天另一個重要目的地正是黃河之源，被稱為兩湖一碑。扎陵湖、鄂陵湖與牛頭碑為三江源國家級自然生態保護區核心點。扎陵湖：黃河上遊的大淡水湖。又稱「查靈海」。藏語意為白色長湖。鄂陵湖：黃河上遊的大型高原淡水湖，又稱鄂靈海，古稱柏海，藏語稱錯鄂朗，意為藍色長湖，湖中盛產冷水性無鱗魚類，湖心的小島候鳥群集，形成青藏高原上的另一鳥島。湖四周是亞高山草甸，是青海的重要牧場。歷史上，鄂陵湖是松贊幹布迎娶文成公主的地方。與扎陵湖並稱為「黃河源頭的姊妹湖」。
牛頭紀念碑：牛頭紀念碑位於扎陵湖和鄂陵湖之間，瑪多縣人民政府於1988年9月修建的一座「華夏之魂河源牛頭碑」，碑體總重5.1噸，純銅鑄造，已故十世班禪大師和胡耀邦同志分別為紀念碑題寫了藏漢文「黃河源頭」字樣。星宿海：位於黃河源頭，東與扎陵湖相鄰，西與黃河源流瑪曲相接。星宿海地區海拔4000多米，有五嶽之首泰山的近三倍高度。星宿海，藏語稱為「錯岔」，意思是「花海子」。
經過了阿尼瑪卿，我們從花久高速轉共玉高速，在瑪多縣三岔路口豎立著「天上瑪多、黃河源頭」的巨大雕塑，到了三江源國家公園黃河園區。瑪多縣藏語意思就是「黃河源頭」，氣候屬於高寒草原氣候，有「千湖之縣」的美稱，瑪多歷史上有三大部落分別是誇科、查科、和科。在三岔口的小餐廳暫做修整，吃了瑪多著名的蒸汽乾拌麵。進入黃河園區要經過嚴格檢查，尤其是疫情期間，要核對身份證。大約13點，前往兩湖一碑地區，老寇說大約110公裡，前小半段路是柏油路面，後面有70公裡砂石路，不過能看到成群的藏野驢、鷹隼、野犛牛、旱獺等野生動物還是讓我興奮地瞪大眼睛。王靜吟了一句「醉臥崑崙石做枕，渴飲天河月為瓢」，此時發出應景，隊裡詩人不少，對講機讓大家隨時可以聽到不同的精彩，楊忠卡也是常常觸景生詩，時不時來上一句。
差不多奔襲了兩個小時，我們經過星宿海、鄂陵湖，這個季節湖水還是被冰雪覆蓋，只有黃河流動部分奔騰不息，河水清澈，遠眺近似深藍色，這與你印象中黃河黃完全不一樣，黃河在貴德之前都是清澈透底，在寒冰白皚皚的雪線中穿行。牛頭碑在兩湖中間的山上，山頂有海拔4610米，經過越野車蜿蜒向上，在牛頭碑停車臺徒步至山頂，非常興奮，但還是不太敢飛奔。山上寒風刺骨，可以遠眺兩湖。在牛頭碑上張永老師做了現場講解，見現場視頻吧！！在牛頭碑大約停留了半小時左右，附近山坡上成群的藏野驢和野犛牛，四周壯美聖潔，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歸途中杭主任講了這樣一段經歷讓我記憶深刻的，他在工作中在屬黃河源頭牛頭碑所在地，位於兩湖（扎陵湖、鄂陵湖）中間的擦澤村，這裡也是三江源生態保護基金會的生態保護建設項目村，基金會先後捐贈110多萬元，用於支持環保志願者隊伍建設、垃圾焚燒廠房建設和設備購置、環保廁所修建及吸糞車的配備等。擦澤村是一個水汽籠罩、桑煙瀰漫，有著102戶人家的牧業村，整個村子禁菸禁酒，部分村民一生只吃素食，整個村子、包括通往縣城的道路是杜絕水泥或者瀝青鋪裝的，房屋也是傳統古老的建築形式。
村裡的生態管護員克華告訴大家：「抽菸喝酒產生大量不可降解的垃圾，對環境造成汙染、對身體不好、還浪費錢；喝酒後，打架鬥毆的治安事件也多，不利於團結，所以村裡的老人們很早以前就實行了『禁菸禁酒令』。現在地方上重視環保，周邊幾個村子為了減輕源頭生態壓力，搬到生態保護核心區以外的地方定居了，我們的生活方式也有了一些變化，牛羊比原來少了，也不做遊客的生意了，但生活更有保障了，政府設立了環境管護崗位，老百姓每年都能領到草原獎補金、低保金等，看病吃藥也不用愁了，國家為源頭的老百姓制定這麼多優惠的政策，我們犧牲一點個人的利益，少養點牛羊、少用點磚頭水泥、少製造一點垃圾，把源頭守好、把源頭護好，把乾淨清潔的水，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中下遊人多的地方，讓他們發展的更好，國家更好，我們也就更好了。」
源頭村落純樸的民風、生態環保理念的灌輸、生態保護事業的傳承、潛移默化的村規民約，繪就了人居環境和諧，鄰裡關係和睦，宗教氛圍和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畫面。事情看起來很平凡，但特別讓人感動。
今天計劃要趕到玉樹，所以不得戀戰，快速返回，經過山下多卡寺，查閱了一下資料多卡寺，全名是措哇尕什則多卡寺，西面即為鄂陵湖，位於青海果洛洲甘德縣甘德縣境內東吉鄉的東吉灘，因為早期是堆放石刻嘛呢石碑的地方，所以得名為「多卡」（石堆處），由著名佛學大師欽澤依稀多吉仁波切始建於公元1837年，先後有37代法王金座及18代堪布，為藏傳佛教寧瑪、格魯合一的無偏教法傳統聖地，系果洛地區八大寺院之一。
以下為王靜領隊記錄：
16：34砂石路轉柏油路繼續前往瑪多；
17：00抵達瑪多縣瑪查理鎮加油中國石油；
17：10繼續前往玉樹市，這時又飄起雪花。距離玉樹330公裡。
18：25翻越巴顏喀拉山（南北方/康區安多/長江黃河分水嶺/4829m）；雅礱河為長江上遊支流。
19：45在珍秦服務區修整一下，經過竹節寺
查閱資料如下：竹節寺是原玉樹地區著名的政教合一寺院，活佛兼任百戶，活佛與寺主組成議事會，處理寺院與部落內的主要事宜。竹節寺坐落在珍秦鄉珍青溝口的俄布嘎保山下，距扎曲河不遠，俄布嘎保和寺前的珠代山及各多日山為該寺神山。竹節寺是由於寧瑪派院改宗直貢噶舉派的，其改宗的情節說法不一，其實藏傳佛教六大宗派也是互有淵源的。
20：15 抵達歇武鎮（石渠方向出高速）；
20：50 抵達玉樹市結古鎮用餐（發現一家非常棒的餐廳，甜皮鴨餐廳張永老寇他們非常熟悉，有個能幹的美女妹子老闆，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味道好極了，不過也確實有點餓了）；
21：30 入住玉樹太陽湖酒店；
終於到達這個英雄城市---玉樹。今天不僅運氣好，而且科考隊組織有序，這是一個充滿激情的高效團隊。此時外面下起大雪，我思緒萬千，入夢前想起了父母親，想起了黃河，想起了聞一多的《祈禱》。（待續）
錄：聞一多《祈禱》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誰的心裡有堯舜的心，
誰的血是荊軻聶政的血，
誰是神農黃帝的遺孽。
告訴我那智慧來得離奇，
說是河馬獻來的饋禮，
還告訴我這歌聲的節奏，
原是九苞鳳凰的傳授。
誰告訴我戈壁的沉默，
和五嶽的莊嚴？又告訴我
泰山的石霤還滴著忍耐，
大江黃河又流著和諧？
再告訴我，那一滴清淚
是孔子弔唁死麟的傷悲？
那狂笑也得告訴我才好，——
莊周，淳于髡，東方朔的笑。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啟示我，如何把記憶抱緊；
請告訴我這民族的偉大，
輕輕的告訴我，不要喧譁！
備註：本文參考了隊友的文字，感謝耿佔坤、杭秀加、王靜的撰文和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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