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到二十年前,那時候的鄉鎮初中,還是一群茫然無知的少年玩耍嬉戲的地方,受社會上的城鎮化和工業化的影響,大部分的同學們都是嚮往外面的世界而無心讀書學習,那時候資訊並不發達,電腦和網吧並不常見,更別說手機了。所以那時候的校園,還都是老照片裡面的那種氛圍,有凹凸不平的土地,有簡單甚至簡陋的教學設施和設備,還有一些古板或嚴厲或苦口婆心的老師。
活躍在校園裡面的最常見的身影,還是那群茫然的孩子,他們不知道為何讀書,為何上學,為何吃苦,為何要學習知識;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考上了也不知道如何度過高中,也不知道大學是什麼樣子,總之,以前都是茫然的,所有的同學都是這樣的渾渾噩噩,只講今朝不管明天。
當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少年,比較普通。
老師們大體比較相似,在他們主講的課堂上,都是強調我們記憶、背誦和理解,並且一再重申紀律;而課本上的那些知識,在很多學生看來都似乎不值一提,學習上也是懶洋洋,好像大家都看不到也不願去看未來,而老師們也常常一番語重心長之後又長長嘆氣。
而當時的英語老師鄧俊超老師卻不是這樣,他也帶課本上課,但是也會帶他自己的書本學習,而且他似乎比我們更愛學習,他高高瘦瘦、戴副眼鏡、一副正裝、不苟言笑。而論起他的英語專長卻常常能侃侃而談。
比如談到英語,就會跟我們講英國的組成、風俗和文化,還會跟我們講美國的馬克吐溫的幽默小故事,這讓我們在課堂上覺得氣氛開始活躍起來,對著滿篇的英語教材也開始放下了牴觸,開始了接觸和理解。
但其實,不同的人學習語言的確有資質上的差異,而鄧老師卻是資質比較好的那一種,他不僅專修英語,英語能力本身很強,還輔修日語,並且在課堂上跟我們說,他選修日語,有時候在黑板上給我們秀一下,這讓我們覺得很了不起。
有時候在英語自習課上,我們在自習,他也在學習,拿了一本英語的書,坐在教室的走道的最後面翻閱,我們見那書又大又厚,上面密密麻麻地印刷了很多英文字符,便感嘆老師的學問精深,並且孜孜不倦和求知若渴。
因為班上的其他同學,曾經去了解過別的班級上的英語老師的教課方法,尤其是在英語答題技巧和方法上的經驗,在跟同學溝通交流之後,就開始埋怨起鄧老師,或許這些話也吹到了鄧老師的耳朵裡,但鄧老師也會很坦誠,坦誠到跟我們直接說,他沒法把我們的英語教好,甚至也從沒想過給我這班學生教好。
但我依然佩服鄧老師,總覺得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尤其是跟其他老師不一樣。
因為他會的實在比較多,放學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去打籃球,高高瘦瘦的身材挺有優勢;也很能打桌球,在厚厚的眼鏡片背後是緊盯跳躍的桌球的小眼睛;更厲害的是,他還擅長書法,我們在鎮上看到的一些筆跡工整的宣傳條幅就是來自他的手筆,這還體現在他的黑板板書上,漢字端正雋秀,英語行雲流水,為此,他還教我們連寫英語書法,這跟我們那時候的其他的學校英語老師是傑然不同的,他們只會一筆一划地教學生用書寫漢字的方法去練習,從不建議學生去連寫;更加不會讓學生去拼讀,甚至還一個個字母這樣的去背單詞,而鄧老師,從不拘泥於這些,他一直強調我們去學習和練習拼讀、拼寫和連寫。
後來在班級拿了第一,有時候就洋洋得意,甚至於得意忘形,有次被鄧老師叫到教室外面,他平靜地跟我說了一番話,大致意思是:有多少嶄露頭角的人,在學習的這條路上慢慢懈怠了,也因此而變得平庸,千萬不要為當下取得的一點成績而沾沾自喜,人生路漫漫,拒絕平庸奮發而為才是正道。
這讓我一生受益,也時時提醒自己需要終身學習,不甘人後。就像是一盞暗夜中的燈火,引我前去探索和進取,也照亮了我人生路上的一些徘徊的路口,從而跟隨個人的內心,去做了更加積極的選擇。
有時候人生就是如此,在道路上總會遇到徘徊和猶豫甚至迷茫的路口,甚至還在黑暗中摸索,這時候就需要有一盞亮燈,照耀前行,從此會影響了個人的大部分重要決定。
不過和鄧老師接觸的還是太短暫,他只教了我們一年就去進修去了,據說是去考研究生,從那以後就沒有再見面。
現在突然看到網頁上熟悉的面孔,欣喜之餘,突然感覺昨日重現,20年過去,鄧老師依然變化不大,高高瘦瘦、戴副眼鏡、身著正裝、不苟言笑;昔日的諄諄教導又浮現在眼前,而那些如煙的往事又浮上心頭,懷念20年前的那段求學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