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步被勒布朗-詹姆斯選為第一個見面的贊助商是有原因的:錢。
在2003年的早些時候,銳步給科比開出了一份每賽季高達1500萬美元的高薪球鞋合同。科比幾個月前花了800萬美元從阿迪達斯買斷合同。作為三次總冠軍得主,科比本人也是一個球鞋領域中的超級大牌自由球員,整個賽季他每場都穿著不同的品牌。但是最終科比和銳步的談判破裂,轉投耐克。
Aaron Goodwin贏得了勒布朗經紀人爭奪戰,「小皇帝」成了他的客戶。詹姆斯選擇他的部分原因是他能幫球員籤大合同。Goodwin設計了一個策略,製造一場「勒布朗爭奪戰」。他認為失去科比後,銳步渴望得到另一名能打開市場的球星。Goodwin在與銳步官方的談話中明確表示:勒布朗希望他們能認真提出一份報價。
銳步確實是這麼做的。在與勒布朗和他的母親格洛麗亞的會面中,銳步提出了一個價值1億美元的突破性報價,其中包括1000萬美元的籤約獎金。勒布朗第一次開始意識到,他的未來可能不包括耐克或阿迪達斯,而加盟這兩個品牌,是他多年來的夢想。
阿迪達斯高管Sonny Vaccaro曾向勒布朗暗示,將提供1億美元的合同,也就是10年每年1000萬美元。這是個神奇而驚人的數字,即使是放在多年以後,這仍然是相當多的一筆錢。當時,耐克、阿迪、銳步三家公司都在競標,把勒布朗視為必須爭取的代言人。
對於Vaccaro來說,他已經為這次合同談判準備了好幾個月,並與公司高層進行了溝通,以確保一切都為他的客戶做好了準備。這場周末的會議可以說是一擲千金。周五,也就是勒布朗從和銳步的會議上歸來的兩天後,阿迪達斯為他和幾個朋友準備了一架私人飛機去接他們。派對結束後,他們為當晚湖人的季後賽比賽提供了場邊座位。那場球湖人贏了,他們在主場擊敗了聖安東尼奧馬刺隊,科比穿著AJ得到了39分。第二天,該公司在馬裡布的一處豪宅舉行了一場面向勒布朗的發布會,從這裡可以俯瞰太平洋。
流暢的演示,精彩的鞋模,出色的營銷概念。但正如銳步所希望的那樣,在銳步的那次會面改變了比賽規則,阿迪面臨絕境:他們猶豫是否要拿出1億美元。
最終阿迪提供的合同金額遠不足這個數。在某些情況下,有一些激勵措施和球鞋版權費可以讓合同超過1億美元,但合同保障金額不到6000萬美元。如果這個方案是在銳步之前提出的,那將是一個很棒的方案。但在銳步之後就不合格了。每個人都知道阿迪很小氣。場面令人窒息。
Vaccaro親自向勒布朗和他的母親道歉。他感到沮喪和難過,不僅因為他知道他不會得到勒布朗,而且因為他在這個過程中看起來很糟糕,他的老闆沒有支持他。這也是他決定離開阿迪達斯的那一天。不到兩個月,他就辭職了。
勒布朗飛回家,想著銳步和那1億美元。
接下來的周五,又有一架私人飛機計劃前往阿克倫接勒布朗和他的家人,這架飛機屬於耐克。對耐克來說,在三家公司中最後一個出馬是很重要的,他們希望這樣做,這樣能更好地控制談判。但這一戰略也有不利之處,耐克有一套特定的經營方式。他們不喜歡捲入球員爭奪戰。他們經常以低於市場平均報價的價格籤下運動員,因為他們有更好的產品、品牌和營銷。運動員們希望加入耐克。就在勒布朗來耐克總部的前一周,卡梅隆-安東尼還在比弗頓的校園裡和耐克談判,他加盟耐克的協議在一天內就完成了。
勒布朗和母親決定再去聽一聽。Maverick Carter加入了他們,來到耐克的總部的Mia Hamm 大樓,這是一棟時髦的新建築,有著淡綠色的窗戶,是總部裡最大的建築。計劃好的東西在燈光之下演示,還有視頻用來把產品藝術化地展示。這是耐克做過的最偉大的作品。它是由波特蘭創意公司Wieden+Kennedy設計的。多年來,耐克的大部分營銷活動都是由該公司設計的。一個詩人被僱來讀詹姆斯的未來品牌介紹。比如他的鞋子會是什麼樣子,他的衣服系列裡會有什麼襯衫、短褲和襪子。其中一個主題是勒布朗的球鞋要像獅子一樣威武雄壯,配得上皇帝的綽號,耐克覺得他會喜歡的。
通常情況下,經紀人會走進會議室,而球員會在合同金額和條款的公布之前離開。而勒布朗想在報價時在場,耐克並沒有準備好。而且,他想讓格洛麗亞也參與,銳步報價時,當場拿出了一張1000萬美元的支票。勒布朗似乎也在期待著耐克這樣做。
但那不是耐克的經營方式。耐克總裁Phil Knight也參加了發布會,在他的高管們向他提出這個問題後,他說勒布朗和格洛裡亞進入會議室是件好事。這一提案並沒有像銳步一周前所做的那樣,讓詹姆斯母子喜出望外。合同金額是大概7000萬美元。
至於籤約獎金,耐克準備提供1000萬美元,他們也準備這麼做……但是放在最後。他們不打算直接告訴勒布朗,但計劃當他籤下合同時給他500萬美元的獎金,然後在他的工資中再加上500萬美元。桌上沒有像銳步那樣寫好的支票,格洛麗亞也沒有因為那個方案而感動哭泣,就像銳步一樣。
要知道,老虎伍茲與耐克的第一筆合同是3500萬美元。同年,科比最終同意以4000萬美元的價格與耐克籤約。耐克招募詹姆斯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只是沒有銳步的報價那麼令人印象深刻。雙方進一步的談判進行得並不順利。那天晚上,勒布朗去了耐克高管Lynn Merritt的家。Lynn Merritt已經有了一種已經出局的感覺。
Goodwin想在下周三之前達成協議。因為2003年的NBA選秀抽籤將於下周四在新澤西舉行,那天晚上勒布朗將知道他下賽季將效力於哪支球隊。有可能去紐約尼克斯隊,一個巨大的市場,或者孟菲斯灰熊隊,最小的市場之一。Goodwin不希望城市的市場規模影響球鞋的合同,他想要在選秀前達成協議,以得到最高的報價。
周一早上,耐克的員工們回到工作崗位,期待著勒布朗同意籤約的消息。100多名員工參與了這次展示,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們是否將慶祝勝利。但正如一位財務人員所說,「我們和銳步之間的差距非常大。」
耐克準備提高報價,希望Goodwin回應。而Goodwin不想回應。這場較量持續了24個小時,Lynn Merritt終於讓Goodwin動搖了,做出了回應,但他們離達成協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與此同時,Goodwin也與銳步保持著聯繫,此時銳步嗅到了達成協議的機會。他們提高了出價,最終把價格提高到1億美元。據知情人士透露,包括籤約獎金和其他因素在內,銳步給勒布朗的報價約為1.15億美元。在當時這是個天文數字。當時銳步和Goodwin走得很近,他們計劃讓所有的成員飛到勒布朗的家鄉阿克倫,試圖正式籤訂合同。
但勒布朗還有別的想法。他知道1億是個大數目。在那幾周,他已經接受了可能和銳步合作的現實。但他內心並不想這麼做。他不太喜歡他們的鞋子。幾年前,銳步的一位代言人肖恩-坎普在接受一家報紙採訪時表示,銳步給他的那雙鞋在比賽中質量很次,就像是「一次性的」。銳步因為坎普的這番話把他給告了,但他還是堅持這麼說。
然而畢竟,銳步開出的價碼還是要比耐克高几千萬美元。這筆錢是為了讓勒布朗不要再猶豫。耐克當然有能力提供與銳步相匹配的報價,但他們還和許多巨星籤了合同,必須將代言費儘可能保持「一碗水端平」。但當勒布朗想像他的未來時,他總是看到自己在耐克旗下。他夢想著拍耐克的廣告。他想成為麥可-喬丹那樣的人。用他的話說,他想成為耐克家族的一員。其中一些因素是喬丹的影響力。其中一些是優秀的品牌策劃。部分原因是自戀:他想要那個鉤子在自己的鞋子上。還有一些原因是Lynn Merritt,他贏得了勒布朗的信任。
周三。銳步工作人員在在詹姆斯下榻的酒店的一個房間裡等著籤約。但在同一家酒店的另一個房間裡,Goodwin給耐克回了電話,告訴他們勒布朗想和他們籤約。如果他們提高報價,在一些問題上達成一致,他們就能得到他。耐克的高管們意識到他們又回到了比賽中,陷入了瘋狂。Knight當時正在紐約參加傳奇體育經紀人Mark McCormack的葬禮,並接到了電話。他批准提高報價。隨著夜幕降臨,正當銳步高管們還在苦苦等待詹姆斯的時候,耐克的高管們整理出了一份投資意向書。
迅速,勒布朗同意與耐克籤訂一份7年7700萬美元的有保障合同,加上1000萬美元的籤約獎金,這筆合同將達到8700萬美元。耐克高管傳真了合同,催勒布朗必須儘快把合同傳回來。他們在傳真機旁踱步,等待著勒布朗的籤名。而勒布朗這邊來到酒店後,沒有去拜訪銳步的團隊,相反直接去了Goodwin那裡,並籤署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文件之一。
Goodwin走下樓去告訴銳步高管們這個消息。很顯然,銳步團隊對這一切感到憤怒:他們覺得自己是來抬價的。一路飛奔而來,卻倒在了最後。甚至沒能得到最後一次機會去報價。
當詹姆斯籤約耐克的消息公之於眾時,媒體報導稱這筆贊助合同價值高達9000萬美元,當然,它在籃球媒體上引起了廣泛關注,也出現在24小時新聞節目和全國性報紙上。這個數字令人瞠目結舌,成為當時的一個熱門社會事件。新聞節目和社論版的專欄都有對此的評論。NBA球員也有反應。勒布朗剛剛成為除喬丹之外球鞋收入最高的運動員。他的合同比科比的新合同多了一倍多,而科比已經是聯盟的當紅球星。
第二天,銳步股價下跌。公司發表聲明稱:「雖然我們相信勒布朗-詹姆斯對銳步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資產,但與他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的成本遠遠超出了我們願意投資的範圍。銳步最大的競爭對手只是砸了更多的錢,在最後一個小時——在仔細考慮了什麼對我們的業務和股東最有利之後——銳步選擇不匹配這個報價……我們對銳步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滿意,我們最近取得的一系列無與倫比的成功迫使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為了和我們競爭,用巨額合同籤下勒布朗。」
詹姆斯的非凡影響力可見一斑。他讓一家知名跨國公司不得不發去表一份聲明,聲明為什麼沒能和這位未成年人籤署代言合同。
不過這份聲明實際上說的並不是事實:銳步實際上提供了比耐克更多的錢。當看到有關這筆合同價值9000萬美元的新聞報導時,銳步的管理人員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但無論如何,他們因為面子問題,調整了自己的說辭。
(譯/Maggie,本文節選自《LeBron, Inc.: The Making of a Billion-Dollar Athlete》,作者Brian Windhor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