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曾習管道昇《畫竹》詩,「自幼聰慧,儀雅多姿」,「翰墨詞章,不學而能」如她,因得與「丹青藝術元朝第一」趙孟的姻緣,亦頗是成就了一場千古佳話。管道昇擅畫墨竹,始創晴竹新篁,勁挺有骨兼具秀麗之姿,「筆意清絕,頗有韻味。」書法多受趙孟影響,形似趙體,「溫潤典雅,秀麗流暢。」詩文文採素雅,富有感情,「因物寓志,詩中見畫。」兼工山水、佛像、詩文,才貌雙絕,超凡脫俗,是元代著名的女性書法家、畫家、詩詞創作家。
書院如今要求茶道老師,亦極是嚴格,朝著此等才力方向去努力的。結果不論,一步一步邁向的過程,也總不免略近一點「溫潤典麗,儀雅多姿」之風罷?
且說十數年前,書院試茶伊始,邀約一場有文化內涵的茶席也沒有那樣容易,所有的遇見是茶沒錯,卻只是因茶而或進或出,其它的卻也不知從何談起。然而自2008年一路到了現在,所經歷的,正進行的,無疑地,卻全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幾字。
琴是一曲曲彈出來的。《酒狂》、《陽關三疊》、《關山月》、《鷗鷺忘機》、《長門怨》、《憶故人》、《梅花三弄》、《流水》、《高山》、《漁樵問答》……心境在那裡,哪怕是在喝茶,照樣也如同彈琴一般,茶和琴是通的。書法也一樣。自楷書寫到行書寫到草書,作為書法家,每天如此筆耕不輟練來練去,亦是修身清心的一個過程。詩詞也一樣。自漢賦到唐詩宋詞,明清小說,一路過完了,心定了,終得「三千年讀史不外功名利祿,九萬裡悟道終歸詩酒田園」之悟,豈不也是一種境界?
書院是詩茶田園,以茶為本。茶中有琴,有儒釋道,有詩詞歌賦,有人來人往,英雄輩出,有野蠻消滅文明,復歸於文明。所以如今吃茶,心境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樣一個變化存在於我們的內心,外表上自己是覺不出來的,然而落在外人眼中,卻不免已是驚為天人了。
為什麼,和外面的人大約是完全大相逕庭的兩種氣質,像秀秀老師,許多人都曾稱讚羨慕的。
無論男生女生,慕名而來拜訪學習的,自然先「傾倒」於秀秀老師於茶几乎無所不通的淵博和專業,及至深談之後,又不免「驚豔」於老師對於世事的通明,對於整個人生、家庭、社會的看法,以及整個詩詞文學的儲備,還有哲學思辨的理性,所以總有「相見恨晚,一見如故」之感,對於通常地社會人士是如此,對於年輕人來講也許更是如此。
他們沉迷於電影、書籍或其他的藝術形式,其實亦是一種偶像魅力崇拜的折射體現。書院,不正是如此「偶像」如秀秀老師等真實存在的一個地方?我們希望大家來學習,也是真誠地願一切俗世中的帥哥靚妹,可一入書院而變成為才子佳人,這一個慢慢沉澱的過程,是書院老師每日必不可少的修習課程,更是我們對於紅塵俗世的一種期許盼望。
此等期許要落在實處,還是要藉助茶,藉助詩詞歌賦。我們以「詩詞歌賦」去詮釋茶,茶詩500首,茶詞500首,茶文500篇,茶賦500篇,有了如許詩詞文賦的底子,日本茶道也好,臺灣茶道也好,儒家茶佛家茶道家茶也好,箇中況味豈不是「一網打盡」了?
十數年光陰易過,於茶的熱愛如初。無關功名利祿,無關喧囂浮華,只願作一個茶界的「常青樹」而已。
下一個十年,伴隨著秀秀老師的,還有「書香門第」對於倆寶的浸潤影響。這樣一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氛圍當中,小兒女對於茶的認識,也許不僅僅是一杯解渴的「香飲」,不是種茶,採茶,而是詩詞曲文的無處不在,是潛移默化中的靈魂染香,意趣高雅。
正因如此,吃書院茶的,也以畫家書家作家為主。別處也有茶,所差者大約正是他們極為看重的「談笑有鴻儒」之樂。
另外,琴史中解說琴決曾云:「琴之為樂,可以觀風教,可以攝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悅情思,可以靜神慮,可以壯膽勇,可以絕塵俗,可以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鼓琴之士,志靜氣正,則聽者易分,心亂神潤,則聽者難辨矣。常人但見用指輕利、取聲溫潤、音韻不絕、句度流美,但賞為能。殊不知志士彈之,聲韻皆有所主也。夫正直勇毅者聽之,則壯氣益增;孝行節操者聽之則中情傷感;貧乏孤苦者聽之則流涕縱橫;便佞浮囂者聽之則斂容莊謹。是以動人心,感神明者,無以加於琴。蓋其聲正而不亂,足以禁邪止淫也。今人多以雜音悅樂為貴,而琴見輕矣。夫琴士不易得,而知音亦難也。」
此一理論於茶上亦同樣適用。十數年的琴茶過來,一切水到渠成,就是它本來的樣子。席主事茶,行禮,諸君吃茶,回禮,哪怕第一次吃茶的人,也覺得一切都自然而然。茶中有禮,禮中存道,茶道本身足以生出一種叫人「斂容莊謹」的力量來,書院茶的魅力也大半在此。
唐皎然《飲茶歌誚崔石使君》中曾云:
「越人遺我剡溪茗,採得金牙爨金鼎。素瓷雪色縹沫香,何似諸仙瓊蕊漿。一飲滌昏寐,情思朗爽滿天地。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飲酒多自欺。愁看畢卓甕間夜,笑向陶潛籬下時。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驚人耳。孰知茶道全爾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三飲便得道」,煩惱自破之,誠然有理。然倘若君移步書院,得睹秀秀老師風範氣度,吃茶更清談,習茶而知禮,一飲恐便可得道,又何須三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