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生漫漫,肆意縱情,暢快一番才好,然而卻有許許多多的人被困於生活的囚籠中,無法自拔。
「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仍然熱愛生活」這是著名哲學家羅曼羅蘭的感悟,這也是我們每個人都要面臨的人生困境與抉擇。
年紀尚小時,時常為作業煩惱,那時人生最大的困境就是做不完的作業與老師的檢查責罰;到大一點的年紀,面臨升學的壓力和埋頭苦讀,那時人生最大的困境就是升學;
到了大學戀愛後,面對失戀的痛苦,那時候失戀就是人生最大的困境;畢業後,微薄的工資和生存壓力,就是人生最大的困境;
到老年時,身體負擔日益加重,醫院便是家常便飯,此時才意識到生死面前,其餘一切都是小事。
面對人生的不同時期的不同看法,只有當意識到只有死亡才是人生最大的困境是人生才富有意義,生死面前皆小事。
只要是活著,沒有什麼是不可逾越的困境,但有些人僅僅是活著就已經耗費全部的心力了,擺脫與掙扎困境是人生的終極命題。
然而卻有人面對更大的苦痛,並主動的對自己的命運做出裁決,慷慨赴死——她就是帕運會冠軍瑪瑞克—費福爾特,比利時時間10月22號,她選擇以安樂死的方式結束了自己40年的人生旅程。
病魔纏身
選擇安樂死並不是對於生命的畏懼,雖然在比利時安樂死合法,但這也是在有重大疾病或者到達一定年紀才可以選擇的方式。費福爾特是在跟病魔搏鬥將近幾十年後,才選擇不再痛苦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費福爾特年紀輕輕就被確診疾病,她很快就面臨截肢殘疾的命運。而且病情還不斷的惡化,各類感知器官也在不同程度的退化,視覺、聽覺、觸覺等等。
她面臨著感官失衡的迷茫與苦痛。一個花季少女,正值青春就要與病魔與痛苦抗爭。患病後她每天的生活都是痛苦,隨時要接受煉獄的考驗。
她的身體隨時都會發生緊急狀態,而且自己的感知器官退化給生活也帶來了很多不便,視力的退化讓她無法辨別東西,觸感的退化使得她無法書寫文字……
這樣的生活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給判了死刑,然而費福爾特卻不甘心就這樣屈服,在與病魔抗爭的過程中她卻也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運動生涯
因為身體患病,運動有助於保持健康,費福爾特開始有意識參與運動。首先進入她視野的就是輪椅籃球,這是一項非常考驗身體協作能力的運動。雖然參與這項運動的大部分是男子,但她依然在這裡闖出了一片天,在當地的輪椅籃球俱樂部中成為了唯一的女性,並在比賽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
除了籃球運動外費福爾特還參加了多種多樣的運動強身健體,比如深潛、遊泳、鐵人三項等等這些運動有些甚至連普通人都不能堅持下來,費福爾特卻每天堅持運動,沒有一天中斷過。
但這也是一把雙刃劍,取得優異成績,收穫朋友之情與讚美之時也是她發病機率不斷增加。過大的運動量使得肌肉酸痛,病情也因此而不斷加重,起初運動不過是為了復健而開展的,
現在反而成為了一種累贅。但這已經成為了費福爾特的一種習慣,甚至人生意義所在。病魔還是不會同情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在2年前她的病情再次加重,很多運動項目已經無法參加,她甚至完全喪失了獨立生活的能力。
面對這個只能躺在病床上忍受痛苦的自己,她感到非常沒有安全感,有一段時間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她覺得自己的生活毫無意義,沒有任何希望。她忍受著孤獨的痛苦,還有病痛的折磨,死亡的恐懼這些情感交織在一起,使得她紛亂如麻。
本來她就是一個不幸的人,先天殘疾,但老天又剝奪了她運動的能力,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但費福爾特並沒有選擇妥協,她選擇另外一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2年前,她籤署了安樂死的文件,這反而是讓她無所畏懼的一種方式。因為她非常害怕死去,所以她籤下了這份文件,了無牽掛後,反而愈發勇敢。
儘管痛苦一直伴隨著她,但是這也成為了她唯一能夠與老天叫板的東西,病痛不知道哪天會將你帶走,那就由我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去死,由你說的不算。可能有的人會說安樂死不就是一種逃避嗎?
設身處地的代入她的角色,我們很多普通人可能早已放棄,她其實也有迷茫、迷失,但是卻憑藉自己的膽魄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路,安樂死協議是她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抗爭,對於自己命運的抗爭。
登上巔峰
籤署了安樂死的文件後,費福爾特反而釋然了,對於病痛重新燃起了與其對抗的勇氣。他沒有荒廢臥病在床的時間,反而根據自己的感悟寫就了兩本書籍,反映了自己得病以來的心路歷程與感受,寫書的時光也逐漸讓她不安的心平靜下來,她也將重新登上巔峰。
在倫敦奧運會上,是費福爾特登上巔峰之時。在世界大賽的跑道上,她用輪椅創造了T52級女子輪椅100米短跑的奇蹟,以19秒69的成績打破帕運會記錄同時獲得了冠軍。
它也成為了很多人關注的焦點,在頒獎臺上她微笑的接受了人們的歡呼與致敬,現場所有觀眾都為她而熱烈鼓掌。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辛苦與痛苦都得到了回報,費福爾特並沒有懈怠,她還在倫敦運動會上獲得了該級別200米比賽的亞軍。
但僅僅一年時間,她就因為意外病情再度復發,本來醫生已經預言了她將再次無法運動,然而她卻再次創造生命的奇蹟。用日復一日的鍛鍊磨礪自己,康復後又一次打破了三項世界紀錄。
「所有打不死我的,都將使我變得更加強大。」費福爾特還特意感謝醫生的預言,反而給予自己不認命拼搏的勇氣,在浮浮沉沉中再次破繭重生。
雖然費福爾特在後續的運動會中沒有獲得獎牌,但是她的故事成為了比利時的驕傲跟她家鄉的驕傲,人們都被她的故事所感動,她的頭像甚至被印成巨幅廣告成為城市的名片跟國家的驕傲。
其實費福爾特也跟我們普通人一樣,會怕痛,會沮喪,會喪失希望——在一次裡約奧運會記者採訪中,費福爾特曾表示:
「疼痛有時候甚至只能讓她睡10分鐘,對於我的身體來說每次訓練都會伴隨著巨大的疼痛跟疲憊,但是即使這樣,我還是會為每次比賽而拼盡全力,這是我人生的意義所在。」
不同於我們,她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信念支撐著自己走下去。
退役人生
然而總是反覆的病情也讓費福爾特不得以做出了退役的決定。對於她來說獎牌有兩面,一面是勝利和得到認可的喜悅,一面卻是病痛折磨的悲傷。
別人退役是因為不想再繼續從事這項運動,然而她退役卻是因為身體條件的不允許。正式退役後,費福爾特卻也沒有放棄自己的人生,運動是她一輩子永不停止的事業。
她因為身體原因放棄了輪椅籃球、輪椅短跑,但她又發現了很多適合她的運動——她參加了室內跳傘。飛翔的體驗讓殘疾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活著的自由;她又坐上了蘭博基尼,體驗了一把賽車手的風馳電掣,感受賽車的魅力。
所謂大千世界,走馬觀花,費福爾特的人生其實已經比普通人有著更多繽紛的色彩,別人是用健全的身體創作人生的白畫板,而她則是帶著鐐銬蒙著雙眼的作畫,但卻另闢蹊徑走出了一條美麗絢爛的道路。
她無數次津津樂道的是自己生死的感悟,一時肆意縱情的人生體驗,一時又瞬間病發痛苦的身體,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人生,比起常人卻是特殊很多,光是活著已經花光了她所有力氣。
費福爾特的身體也逐漸惡化,「地獄時刻」的來臨也越來越頻繁,持續時間也不斷增長——有的時候前一分鐘還是好好的,後一分鐘痛苦的就像在地獄一般。
這種痛苦是一直持續下去不間斷的,有時會持續整個夜晚,疼痛使得費福爾特被折磨的尖叫,分貝甚至能夠吵醒隔壁的鄰居。
人要受到多麼大的痛苦才能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痛苦的嘶吼,在一次次生死博弈中,她不得以也只能選擇妥協,11年前籤署的安樂死協議被提上日程,這真的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
費福爾特不希望所有都傷心她的離去,這只是一種人生選擇,並不是人生的終點。儘管安樂死需要親友們的同意,但是親友們都知道她的痛苦,也尊重了她的選擇。
安然離去
天堂的另外一種含義是對於無盡痛苦的終結,費福爾特選擇了安樂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在安樂死之前,她也將剩下的每一分鐘都利用起來,在手還能寫字時給每一個身邊的人留下自己最為真摯的祝福;在葬禮上向每一個人致以最為誠摯的謝意。
人生有夢,不過被束縛了翅膀,但她起碼肆意放縱的存在,活過,感受過生命的溫度。20幾年來,自從確診以後,費福爾特就一直受到病魔的折磨,在這一刻她終於要解脫了「死並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與之永存。」
費福爾特雖然離開了人世,但是她的精神和對待生命積極樂觀的態度卻傳承了下來。
在她的葬禮上,她的遺願被曝光——她希望在自己的葬禮上,所有人舉起她平時用作止痛用的香檳氣泡酒,慶祝自己的解脫,大家大可不必為之而傷心,她終於可以安心的做上一個美夢了。
一俯一仰一場笑,人生也就不過如此,很多人不懂得人生的意義與生命的價值,有的人卻不知道他們所擁有的健康、財富等是別人所夢寐以求的。生命的意義其實就是找到自己活著的證據跟意義。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在新中國處於黑暗前行的年代,生命的意義是光明的信仰,是不變的誓言。「為祖國的建設揮灑自己的青蔥歲月,無怨無悔。」
在新中國建設的年代,生命的意義是勞動,是為祖國添磚加瓦。每一個時代都有著自己特殊的印記與生命的意義。
費福爾特就是找到了屬於她跟她這個時代的生命的意義,世界上絕對不止她一個殘疾人,但是她卻找到了讓殘疾人活的肆意縱情的方式,讓很多人以她為目標跟偶像,繼續堅強努力的活下去,這就是她生命的意義。
費福爾特生前曾經把自己比作「瘋狂的女人」在談論自己的夢想時總是有著抑制不住的澎湃情感,她也一件一件將這些事都完成——「駕駛f-16戰鬥機」、「在拉力賽車中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比賽」……
身體健全的人在庸庸碌碌的度過人生,而身體殘疾飽受痛苦之人卻在一次次破繭成蝶。
其實不止費福爾特還有《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的作者海倫凱勒她們都是身體先天或者後天殘疾之人,但是卻活出了色彩,無比精彩的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幅五彩斑斕的塗畫。
文/趙賀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