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不過是人世間無處安放的情感!
早年間,皖北渦陽鄉村,多有人信奉黃大仙。不是假信,是真信。颳風下雨天,偶遇黃大仙,無論老幼,無不燒黃表紙,點香油燈祭拜!
左岸橋西鄰村有一個女人,剛結婚仨月,丈夫就在一次磚窯事故中死了。從此成了寡婦。老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丈夫下葬後,總有不三不四的人,借著幫襯為由,圍在小寡婦門口轉悠。雖然有族人護著,不至於胡來,但是年紀輕輕的守寡,終究不是辦法。
慢慢的,村子裡就謠傳,小寡婦黃大仙附身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人看見小寡婦映在窗戶上跳舞的影子。後來有幾個人大膽去看看,悠忽間又不見了,反而是小寡婦一個人合衣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
村子裡的人向來敬畏黃大仙,出現這樣的事,小寡婦門前不三不四的人倒是少了,但是狐仙附身,也不是正常日子,整天半夜擾民也不能不管。
在族長的主持下,十幾裡路的道觀請來了一個道士,「請走黃大仙」。一番勘察後,道士給出了結論。
「哦,原來如此,咱們世世代代供奉黃大仙,怎麼會害人呢!看來真是狐妖。」
道士拿出了一隻透明的空瓶子,放在了小寡婦臥室的窗臺上。
「狐妖怕見生人,但是喜歡有孔有洞的東西,我把這個仙瓶放在這裡,夜裡再來,有生人靠近,她必然躲到瓶子裡,你用棉絮堵住瓶口之後,立即放到燒開水的鍋裡煮,無論她怎麼喊,你都不要理她,就行了。」
小寡婦會意的點了點頭,道士跟著族長回去吃飯了。到了半夜,小寡婦房間裡果然又跳起了舞,族長安排的幾個大漢推門而入,又看到同樣的情景,大家七嘴八舌的喊,「快堵上瓶子,快堵上瓶子。」
小寡婦這才回過神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棉絮,塞住了瓶口。還沒等小寡婦說話,村子裡熱心的大媽們就把瓶子投入到了燒開的鍋裡。說來也怪,瓶子剛投到鍋裡,就從廚房裡傳出一個尖細的女聲。
「小芝(小寡婦的小名),你不是給我開玩笑吧!用開水煮我,我可是代你丈夫來照顧你的。」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嚇了一跳,轉眼間想起道士的話,就不怕了。接著天柴火。
「鍋裡太熱,放我出去!」
「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吧!」
最後一句話聲音弱了許多,只有呆在廚房的幾個人能聽到。
恰在這時候,道士從族長家來到了小寡婦家。命人掀開鍋蓋,拿出瓶子。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瓶子,瓶子裡不過是幾根毛髮,幾滴血水而已。
大家對道士殺死狐仙,深信不疑。佩服的五體投地。
道士當著眾人的面說,被狐妖纏過的人,不吉利,不如放小寡婦遠走他鄉,免得受了她的晦氣。
大家一聽,十分有道理,在族長的安排下,湊了點錢,送走了小寡婦。
許多年以後,那處道觀也早已經成了瓦礫。左岸橋西也到湖南嶽麓讀大學,有次爬山玩,偶遇當年的小寡婦,我們其實都叫她芝嫂子。
老鄉見老鄉,免不了閒聊。
「當年的狐妖,是真的嗎?」
「是真的,不過不是狐妖,而是黃大仙保佑我,其實大家都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