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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顧鐸跟鍾寧分手了。
準確地說,是顧鐸被鍾寧給甩了。
對此,蔣勳既感到意外又覺得在意料之中,意外的是分手居然是鍾寧先提出來的,意料之中則是因為他太清楚顧鐸了,這狗東西壓根兒就不配有對象。
「老實交代啊,」蔣勳壓下幸災樂禍,故作正經地問,「你這到底是犯了什麼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不可饒恕的事兒了?」
顧鐸癱在沙發上,沒搭理他。
難得能看他吃癟,蔣勳作死地又問了一遍。
這回,顧鐸翻了個身,非常嫌棄地說:「別把你的專用名詞往老子身上套!」
「那可就奇了怪了,」蔣勳嘖了一聲,「你要什麼都沒幹,她怎麼就把你給甩了呢?」
蔣勳:「……」
你他媽都被踹了,還一副狗護食兒的樣子算怎麼回事?!
像是知道他心裡怎麼想,顧鐸扯起一邊嘴角,冷笑道:「她鍾寧一天是老子的人,這輩子就都是。想分手?門兒都沒有。」
2
顧鐸高三那年,他們家那對不靠譜的爹媽領養回來個女孩。
從進門起除了打招呼外就一直垂著腦袋當鵪鶉的鐘寧,飛快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顧鐸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跟她對視,眼裡明明白白寫著「鐵石心腸」。
他原以為鍾寧聽完他的話,就算不當場變兔子眼,起碼也會顯得局促不安,又或者露出一點兒失望乞求的神色,畢竟這才是一個寄人籬下者該有的姿態。
但,沒有。
鍾寧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什麼情緒都沒有,平靜得像是一早就預料到了眼下這種情況,因而……認命接受?
不,顧鐸幾乎立刻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雖然是第一次見鍾寧,可他就是有種奇怪的直覺,覺得她這人天生反骨,不懂認命。
她就像是路邊的野草,不夠強大,卻足夠堅韌,只要尚不曾被連根拔起,就一定會拼盡全力在這片土地上站穩腳跟。
倆人的眼神交鋒,家長們並沒注意,他們非常「民主」地決定投票表決鍾寧的去留。
這麼一來,不出意外的,鍾寧順利留在了顧家。
當晚,顧鐸踹開鍾寧房間的門。
少年沉著臉,眼神很兇,「這個家不歡迎你。」
「可是,」鍾寧冷靜地跟他對峙,「我要留在這裡。」
是要,不是想。
果然不是什麼乖乖兔啊。
顧鐸瞭然地一挑眉,邪裡邪氣地望著她,「即使被我欺負?」
「是。」鍾寧脫口而出。
「那好吧。」
顧鐸似乎很好說話,他邊說邊走近兩步,然後突然彎腰湊過來,溫柔又不懷好意地在她耳邊說:「希望你不要後悔。」
鍾寧並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她僵直了身子,卻克制著沒有躲開,也沒有說話,
顧鐸就明白她的答案和決心了。
3
蔣勳卻不幹了。
他覺得顧鐸平時對兄弟們毒舌也就算了,眼下好不容易來個寄養的女孩,他這麼說話,把人弄哭了怎麼辦。
「怎麼?你要替她出頭?」顧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蔣勳立刻就慫了,摸了摸鼻子說:「也不算出頭吧,……嘶!」
話沒說完,就挨了某人一腳。
蔣勳怒了,「艹!我特麼這是又招你惹你了?!」
後來又吃了幾回虧,蔣勳才後知後覺自己是撞在顧鐸護短的槍口上了。
按照這人的邏輯,鍾寧打從出現在顧家那天起,就已經進入了他的絕對領地,不管他對她是何種態度,都絲毫不能成為別人染指她的理由。
不過眼下,蔣勳是真覺得顧鐸待鍾寧不好。
說人家醜就算了,還天天拿人家當小跟班使喚,動不動就讓人跨越大半個校園來給他送瓶水,送包零食什麼的。
最過分的是,每天放學,還專門等在學校門口,就為了等鍾寧出來給他拿書包!
不知道的,還當他雙手殘廢拎不動似的!
鍾寧也真是好性兒,不管顧鐸怎麼折騰,愣是沒鬧過脾氣,沒翻過臉。
蔣勳一面咬牙切齒,覺得顧鐸這狗東西真不是人,一面又心生羨慕,覺得他真是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有沒有覺得,咱……鍾寧臉上寫著四個大字?」蔣勳覺得有必要敲打敲打他。
「什麼字?」顧鐸半耷拉著眼皮,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蔣勳吸了吸鼻子,飛快說:「逆來順受。」
顧鐸只用鼻音哼了一聲,沒有反駁,蔣勳就當他是良心發現默認了。
他又問:「你說她以前是經歷過什麼,才會養成這麼……懂事的性子。」
顧鐸看一眼後面慢吞吞走著的鐘寧,心裡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煩躁情緒,不耐煩道:「我怎麼知道。」
4
顧鐸是真的不知道鍾寧都經歷過什麼。
一開始,他只顧著反對,壓根兒沒想起來要問她為什麼以後就住他家了。後來則是覺得,反正她以後都待在他家了,那她的從前無論是什麼樣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但現在被蔣勳問起來,他這一問三不知的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絕對不是自己好奇,他自欺欺人地想。
簡單粗暴地把原因歸於蔣勳後,顧鐸扭開鍾寧的門,「你之前……」
少年低罵一聲,迅速閃身出去。
兩分鐘後,鍾寧從屋裡走了出來。
顧鐸一看見她,立刻惡人先告狀:「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是……」
鍾寧張了張嘴想解釋,但顧鐸沒給她機會,他還在腦補她的惡毒,「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鎖門,想看我出醜?還是想藉此拿住我的把柄威脅我?」
「我沒有。」鍾寧有些無語地說。
「你就有。」顧鐸斬釘截鐵的語氣,像是古代鐵了心要屈打成招的酷吏。
「鎖壞了。」鍾寧說。
鎖其實已經壞了兩天了,她還沒來得及修,也沒當回事。畢竟雖然同住在2樓,但倆人在家裡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她根本沒想到顧鐸會來找她。
「鎖壞了不知道說麼,幸好今天進來的是我,要是小偷呢?壞人呢?」
顧鐸板著臉,一邊教訓人,一邊走過去擰了擰門把,搗鼓幾下發現的確是壞了,就轉身去找工具箱,又拿了備用鎖來給她換。
鍾寧下意識就準備接過來,「我來吧。」
顧鐸把人攆走,「一邊兒待著去,你的帳我還沒算完呢。」
二十分鐘後,顧鐸終於換好了鎖,鍾寧很有眼力勁兒地把工具收好,沒敢再勞煩這位大爺。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顧鐸突然問。
「我爸打的。」鍾寧體貼地回答了他的詢問,「因為我不是他親生的。」
5
鍾寧的出生其實是個意外。
她母親鍾欣雅年少無知的日子裡愛過一個人渣,把最青春美好的歲月都毫無保留地給了那個人,可那個男人卻在某一天突然去了國外。
他留給鍾欣雅的,除了一屁股債,還有鍾寧這個遲來的意外。
杜曉剛就是在這個時候闖入鍾欣雅的生活的,他說不嫌棄鍾欣雅懷著別人的孩子,他說孩子生下來後他會對她像親生的一樣好,他說他會對她們倆都好……
「於是,我媽又一次輕易地陷入了男人編織的愛情謊言裡。」
鍾寧說這話時,嘴邊扯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不知道是在諷刺誰。
接下來自然是很老套的,男人婚後就變了。
尤其在鍾寧出生後,杜曉剛更是動輒就對鍾欣雅拳打腳踢,連小小的鐘寧也沒能逃過。
可憐鍾欣雅像是被他洗腦了一樣,真覺得是自己的錯,無論他怎麼變本加厲地打罵,竟一次也沒提過離婚的話,只會在事後抱著鍾寧一個勁兒地哭,和說「對不起」。
這樣可怕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鍾寧上初中。
那天,鍾寧放學回來,一進門就被正發酒瘋的杜曉剛拽著頭髮打,他一邊打,一邊罵,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毫無新意。
鍾寧覺得自己聽都聽累了,這個男人卻還不知疲倦地咒罵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嘲諷的表情太過明顯,反正杜曉剛是被徹底激怒了。
他暴躁地又連扇了她好幾個耳光。
說到底這不過是個自卑的可憐蟲罷了,鍾寧想。
她一直都很清楚杜曉剛發瘋的原因,無非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靠趁虛而入才抱得美人歸,表面風光,可其實內心惶惶不安。
所以才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找存在感。
他們之間真的說不準誰更可憐。
想著,鍾寧不可抑制笑出了聲。
杜曉剛大概是覺得她被打傻了,又罵了兩句,站起來,摔門而出。
鍾欣雅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鍾寧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嚇得肝膽俱裂。
等好不容易叫醒了女兒,聽到她開口第一句,說的就是要殺了杜曉剛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軟弱和隱忍到底給女兒帶來了什麼。
鍾欣雅終於決定離婚了,她要帶著鍾寧逃離那個地獄。
可離了婚,杜曉剛還是陰魂不散。
他找到她們,一開始還下跪道歉,後來就故態復萌,又開始威脅。
後來有一天,鍾欣雅為了躲他,在大街上被車給撞了,當時人就快不行了,只是還撐著一口氣到了醫院。
就是在醫院,鍾欣雅遇到了她幼時的朋友周琳,也就是顧鐸的媽媽。
她知道周琳沒有辦法拒絕她,所以她把鍾寧託付給了她。
就這樣,鍾寧來了顧家。
6
那天聽完鍾寧的身世,顧鐸什麼也沒說,不過自那以後,鍾寧明顯能感覺到顧鐸對她的態度變了。
倒也不是突然就開始對她特別好,只是不再隨意折騰她了,偶爾還會哄小孩似的,丟給她一兩個小玩意兒。
可他顯然對她有很大的誤解,挑的發卡,居然是清一色的粉粉嫩嫩。
連蔣勳都看不過去眼了。
「阿鐸,你就別折騰咱……鍾寧了,人那張高級臉,本來就應該走高冷的路線,被你這粉粉嫩嫩的發卡一糟蹋,簡直不倫不類。」
回應他的是顧鐸毫不留情的一胳膊肘子,「原本那樣冷冰冰的有什麼好?誰家女孩還沒個粉紅色的發卡了。」
說完,又看一眼鍾寧,大概也覺得自欺欺人不下去了,胡亂把發卡揪下來,扭頭就走。
鍾寧追了上來,「什麼顏色都沒關係的,我戴。」
她是真沒覺得這算多大點兒事,可顧鐸更不樂意了,耷拉著臉訓人,「不要就說不要!不喜歡就說不喜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別人才知道你的想法。」
鍾寧一頓,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
顧鐸嘆一口氣,算了,畢竟是在那種家庭裡長大的,要她一時半會兒就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也不太現實,以後慢慢來吧,總歸有的是時間。
可他沒想到,沒兩天,就聽蔣勳說在辦公室撞見鍾寧跟老師遞交了休學申請,眼下正往學校門口走呢。
顧鐸怒了,虧他那天聽完她的身世還有點兒心疼她,甚至進行了一秒鐘的自我反省,覺得自己對她太壞了,以後可以對她好那麼一點點。
但是眼下,他覺得這人就是只餵不熟的白眼狼,居然一聲不吭就要走。
顧鐸邊往校門口追,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回憶了一下鍾寧這兩天的表現,確認她一切都沒有異常,一時拿不準她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時起意。
不,絕不可能是臨時起意的。
如果說在不知道她的遭遇之前,他或許會覺得不告而別是她的風格。但是在那之後,他很清楚,顧家對她意味著什麼,她絕不可能突然走掉。
顧鐸一直追到校門外,終於看見了鍾寧。
他沒有直接叫住她,而是撥通了她的電話,「你在哪兒?」
鍾寧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問他:「你有事麼?」
顧鐸壓著聲,又問了一遍。
鍾寧停頓了一下,「你是想讓我幫你買東西麼?那個明天……下次吧,我今天有……」
顧鐸臉色鐵青,喊了一聲:「鍾寧!」
鍾寧停頓了幾秒,很輕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了是麼?我其實真的特別想留在這個家裡,但是大概光遇見你們就已經花光了我的所有運氣,這段時間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我要走了。」
她說完,掛了電話,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旁邊的巷子裡走去。
顧鐸沉著臉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能讓她這麼心甘情願地離開。
然後他看到了鍾寧口中的養父。
「鍾寧,你可真是你媽養的好閨女!」杜曉剛淬了口吐沫。
「不是說死也不會跟我走麼?怎麼,我不過就是嚇嚇你,說要廢了那個顧什麼的手,你他媽就乖乖就範了!真跟你媽一樣,就是個為了男人不要命的賤人!」
不出意外的話,顧鐸想,自己應該就是他口中的顧什麼。
鍾寧背對著他,顧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說:
「今天從顧家出來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真的以後都回不去了,那我怎麼樣活著又有什麼關係,反正都要墜回地獄裡,那拖上你,也算為民除害了。」
「行啊,你來啊!」杜曉剛冷笑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
他說著走過來,抬手就準備往鍾寧臉上扇。
可是這一巴掌卻沒能像從前一樣,落到鍾寧身上。
顧鐸緊緊攥著他的手腕,目光冷厲如刀,「打我的人,經過我同意了麼?」
他說完,猛地抬腳朝男人踹了過去,這一腳用了狠勁兒,直接把杜曉剛踹翻在地。
得了空,顧鐸扭頭按住鍾寧伸進書包裡的手,「鍾寧,你聽著,他這種人爛命一條,而你要珍貴得多,他根本不值得你為他賠上什麼。」
鍾寧驀地紅了眼眶。
當杜曉剛再次找到她的時候,她是真的已經做好了要跟他同歸於盡的準備,像從前無數次想的那樣。
但是現在,顧鐸從天而降,他篤定地告訴她,她很珍貴,杜曉剛不配她為他賠上一條命。
後來,顧鐸從巷子裡出來,一邊替她擦淚,一邊一字一句地在她耳邊說:「鍾寧,從今天起,他不再是你的噩夢。」
那是少女鍾寧這輩子聽過最溫柔的話。
7
鍾寧又夢見了那天巷子裡發生的一切。
但現實並不會戛然而止在這段英雄救美的佳話裡,他們之間還是要面臨許多現實問題。
比如,她敢接受顧鐸的告白,卻不敢光明正大地告訴顧家父母,甚至要求顧鐸也對他們保密。
對此,顧鐸只偶爾抱怨過自己沒名沒分,卻還是尊重她的選擇,說會等到她有勇氣自己說出來那天。
他甚至怕自己會露出馬腳,會特意錯開跟她回家的時間,或者乾脆不回家,直到老媽忍無可忍打來電話。
可有些話,一開始沒說口,後來就更難有勇氣坦白了。
所以鍾寧後來每次在面對顧家父母時,都總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她因為貪戀他們的溫暖,所以偷走了他們家的寶貝。
好幾次,她話都到了嗓子眼,卻還是又咽了回去,心裡總想著下次,下次一定說。
可這次回家,顧媽媽開始說讓她勸勸顧鐸,讓顧鐸趕緊找個女朋友,她還指望趕緊抱孫子呢。
鍾寧突然意識到,她跟顧鐸已經偷偷在一起了這麼多年。
他們可能根本沒有辦法,突然接受他們在一起的事實。
想到這兒,鍾寧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預見一場家庭戰爭,而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她能想到的把傷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就是跟顧鐸分手,而她也那麼做了。
原以為,以顧鐸霸道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同意,怎麼樣也得問出個原因來。
可他沒有。
這讓鍾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失落。
但現在矯情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打起精神找好房子,趕緊從顧鐸這裡搬出去。
當時提分手時,顧鐸就一個要求,不準她倉促搬走,否則他不放心,於是她留在了他的房子裡,反而是顧鐸暫時搬了出去。
這麼一想,鍾寧又有點兒想哭,她大概再也找不到比顧鐸更好的人了。
但她顯然高估了這人。
自那以後,顧鐸今兒過來拿件衣服,明兒過來拿份資料,拿完了卻不走,不是要賴著蹭飯,就說自己累著了,得休息會兒。
這鐘寧要再看不出來他想幹什麼,就白瞎了她的眼。
她只得重申:「顧鐸,我們已經分手了。」
顧鐸倒是沒迴避,「嗯」了一聲,「所以我在想怎麼把你再追回來。」
他直勾勾看著她,毫不掩飾自己對她餘情未了的心思。
鍾寧卻不敢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淪陷在他的溫柔裡。
她偏過頭,硬著心腸說:「我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我是考慮了很久的,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
「哪兒不合適?」顧鐸盯著她。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就沒想過讓你跟別人。」
顧鐸對鍾寧身邊的男生嚴防死守,以至於整個二中直到顧鐸畢業離開,都沒人敢跟鍾寧表白。
等鍾寧上了大學,顧鐸給她接風洗塵的當晚,就把小姑娘堵在餐廳的角落裡給親了。
當然,他吻之前還假紳士了一下,說:「鍾寧,如果你不喜歡,你可以躲開,不躲我就當你默認。」
鍾寧當然沒躲。
「你不躲,我就親你了」男神將她壁咚牆角,不由分說吻上來。
雖說是兩廂情願,可因為這,顧鐸還是足足被蔣勳罵了一年。
「可是,」鍾寧狠下心,「我不喜歡你了。」
「鍾寧,你要分手要鬧都可以,但是你再敢說這句話,你信不信我親得你說不出話。你敢不敢承認,咱們倆之間,到底是誰先動的心?」
8
先動心的是鍾寧。
在去顧家之前,她幾乎沒有收到過來自別人的善意,沒有一個人曾向她和母親鍾欣雅伸出援手。
到了顧家之後,顧鐸並沒有真的將她掃地出門,對鍾寧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善意。
更何況,那些隱藏在惡劣之下的善意,她也很敏感地就捕捉到了。
他說她醜,卻沒有真的嫌棄她。
他讓她去給他買東西,最後卻總是丟給她吃掉。
他讓她替他拿書包,更像是護她回家的藉口,是少年未曾說出口的溫柔。
他驅散了她心底的噩夢。
……
所以她喜歡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她原本想,即使顧鐸一輩子不知道,她都心甘情願。
幸運的是,老天終於也可憐她一回,讓她也被他喜歡。
但也僅此而已。
她欠顧家的已經夠多了,怎麼還能再拐了人家的兒子?況且顧鐸值得更好的更可愛的女孩子不是麼?
她胡思亂想著,尚且沒有想出個結果,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鍾寧!」
鍾寧暈過去之前,只來得及聽見顧鐸驚恐地喊她名字的聲音。
等鍾寧再醒來時,她人已經在醫院了。
「你醒了。」顧鐸立馬湊了過來,確認她沒事,握住她的手親了親,聲音還有些發啞,「鍾寧,再敢嚇老子,老子……老子真的要被你嚇破膽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明明上一秒倆人還在爭執,下一秒就眼睜睜看著鍾寧突然兩眼一閉暈倒在自己面前。
那一瞬間就像心臟被人緊緊攥住了一樣,疼到根本無法呼吸。
「對不起,」感受到他的害怕,鍾寧忍不住摸了摸他腦袋,安撫道,「我沒事,我可能最近壓力有點大……」
「不是,不是壓力的原因。」
顧鐸打斷她,停頓了好一會兒,像是在組織語言,「你……懷孕了。」
鍾寧被這個突然的消息砸懵了,看看顧鐸,又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肚子,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你這是什麼表情?」顧鐸捏了捏她的手,「我可是已經跟小傢伙打過招呼了,你也快點先跟他打個招呼。」
「可是,可是我們……」
「沒有可是。」顧鐸望著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我爸媽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們的關係,又或者擔心他們反對。」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問題了,因為我已經通知他們做好爺爺奶奶的準備了,所以你現在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鍾寧都還沒做好接受自己懷孕的準備,就被這個消息又砸得頭暈。
「你,你怎麼跟他們說的?」她問。
「照實說的。」顧鐸說,「說我早對你起了心思,說怕他們罵我,逼著你幫我瞞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鍾寧帶了哭腔,他怎麼能把所有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他明明那麼好。
「就是這樣的。」顧鐸替她擦淚,「我就賴著你了。」
鍾寧有些泣不成聲,「顧鐸,你值得更好的……」
「我應該找什麼更好的,誰他媽受得了我這脾氣?我這些年被你慣成什麼樣了,你心裡沒點兒數麼?」
「還有,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再提分手的話,別以為懷孕了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還有,你以後也別仗著懷孕就冷落我,在咱們家,孩子永遠大不過老子去。」
蔣勳過來的時候,正撞見這狗東西一本正經跟自己孩子爭寵的名場面,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後來在顧家父母面前,蔣勳著實給添油加醋了一把,愣是把顧鐸描述成了挾恩圖報的惡霸,而鍾寧是不得不從的小弱花。
而顧家父母在多重衝擊下,竟然很快就接受了她變「兒媳」的設定,並且快速進入角色,把自家「強取豪奪」的兒子來了一頓「毒打」。
不過被打的某人絲毫沒有被打的慘樣,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他想,我媳婦雖然沒什麼父母緣,但有公公婆婆緣就夠了。
當然,最主要還是有他。(作品名:《男友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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