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清晨,我也去菜市場擺地攤。
我的小擔剛進路口,一位老大爺就指著叫我:「過來過來,我就喜歡熱鬧。我這攤位好,這位兄弟!」
我點頭感謝,就勢把賣玉米、土豆和其他農產品的籃子在他旁邊擺放。
「你郎貴庚?老爺爺。」
我顯得蒼老,他這樣稱呼我不足為奇:「我乙酉的。(1945年出生)」
「嚯嚯,我大你一圈!(一輪)我乙亥,(1933年)你小弟弟喲。我姓劉,不偉大,讀書少,卻有學名叫大偉,紅旺村人。」
這時有人買玉米。他用洪亮的嗓子喊:「甜糯玉包,十元十大個,再送兩< 棒錘>。」
「兩棒錘?打人?」有人議論?
「再送兩個大棒子玉包!」劉大偉大爺笑笑。
我的五元六個玉米棒子賣不動,他的卻都早早賣光了。
他走到身邊幫我賣。他人熟信用高客戶多,沒過多久,我挑來的農產品也只剩了空籃。
我向他告別,他即拉著我:「相遇有緣!我看你不像個擺攤的生意人!我嘛,年輕就喜歡做點生意。有一年,我賣米粉醡辣椒(用辣椒拌米粉密封發酵而成,農村的長命菜。)被市管會拉去,說我破壞糧食政策,挨了一頓罵,現在想起都可笑。不多說了,今天我請你過早(吃早餐),說說話,不要失我的面子啊!」
尊敬不如從命,我只得跟隨他進一小麵館。他要了兩碗包面(有人叫餛飩),六個包子,三盤滷菜,四兩白酒。我拗不過他,他說他飯量好,一定要小店老闆如數端過來。
「你郎(您)朗格(這麼)客套什麼,我不差錢。」劉爺喝了口老闆送來的涼開水說,「不是吹的話,我一年有五六萬的純收入。」他抽出兩支香菸遞我一支,「我小時候家很窮,七弟兄三個作了上門女婿。我是老三,也是來劉家做女婿的。我八字好,養了三兒兩女。三個兒子都爭氣,都在外邊做玻鋁老闆。十五畝承包田留下荒野可惜,我和老伴接下來。水田種稻,旱田種菜……現在有農機租用,輕散著呢。」
「您老伴多大年幾?」
「大我兩歲。」劉爺一臉笑容。
「我老伴她郎比我還力量,下田插秧打藥水都行。燒火做飯洗衣樣樣麻利。旱地種菜她為頭,屋後樹林裡養雞她精心。我的雞吃穀子、小蝦、螺螄……全是天然食物,只只長得紅冠綠耳,體肥毛靚。好多餐館老闆上門來買雞買土雞蛋。老闆們也蠻體貼我們,自己捉雞,出價一百元一隻,選大的捉。一年500隻雞,你說多少錢?」劉大爺趁著酒興越說越來勁。
「您有幾個孫子?」我問。
「我有三個孫子一個孫女。他們過年回家,我每人給一萬元壓歲錢。去年,大孫子的兒子,我的尊孫五歲生日在家裡過,我發了兩萬元。他不敢接,他爸說,太爺的錢收著,那你上學讀書可要努力啊。後來尊孫子他打電話給我,問我身體好不?我說,好啊,頂好。我要看到你過會頭呢!(結婚)真不是我不自量,我母親活了106歲,我們現在條件好,我會超過她郎歲數的。」
這時,我舉杯:「來,為您活116歲乾杯!」
「感謝你的吉利話!乾杯!」
酒酣話也酣,劉大爺口若懸河,滿面紅光:「我最得意的是我那最小的孫子,他讀武漢大學。前年,他要去考研。考研就考研,他一下到美國去讀。他爸支持,我特反對。今年鬧疫情,我愁死了。你聽說沒有?美國得病幾百萬,死了十幾萬人。聽說那個狼撲總統有母豬瘋病,愛發癲,不管防控,只躲在地宮裡玩甩鍋。不少人說他們國家文明,那白人跪頸鎖喉一美國黑人至憋死該不該?還有,那西方什麼拿大國,無辜拘留我國華為高管女士……還有那凹大利亞國,自己體質不行,又不積極防病,染病要中國賠錢,你說這不是狗狗放屁---臭死了?所以我總擔心孫子到美國讀書怕他學壞,要他學我國防病,健健康康早點回來。」劉大爺又喝了口酒繼續說,「中國不再是以前的落後分子。我們站起來了,我們強起來了。你聽說沒有?我國有航大母,空軍水兵一起上。我國的飛彈能打來犯的航大母,也能打特務衛星。如今,我們朝廷是天下盛世,你說我孫子非要去那美國?我想不通。現在回來,他一定大有搞頭!」
我的酒也差不多了,只「嗯嗯」點頭。
突然,他把桌子一拍:「拐了拐了,這時候了,我只顧喝酒,我老伴還等我給她帶早餐呢!」
我連忙道歉:「是我帶釁了你。明天,我回請你過早!不見不散!」
今天擺攤,劉大爺給我上了一課,划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