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世間劍士獨我李淳罡一人,世間名劍獨我木馬牛一柄

2020-09-05 木子雜談Mzzt

一曲雪中悍刀行,道盡世間喜怒哀樂萬般情!

江湖恩怨江湖了,快意恩仇快意消,

年少時,誰不曾想過,那鮮衣怒馬,青衫仗劍走江湖。

李淳罡初登場時真地沒覺得這個獨臂老頭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身材矮小,獨臂,穿一件破爛羊皮裘,一對鬥雞眼,聲音沙啞,喜歡用手摳那雙髒不拉稀的腳,摸褲襠,摳耳朵,外貌猥瑣不堪。就是那麼一個邋遢的還有些憊懶的老頭兒。

可沒想到就是這個獨臂邋遢老頭兒風採竟是蓋過了主角徐鳳年,誰能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邋遢獨臂老頭兒竟然就是劍神李淳罡。是什麼讓一個青衫仗劍萬人傾慕的劍神,變成了如今的羊皮裘老頭?

李淳罡三十歲之前,絕對稱得上是天縱奇才。十六歲入得金剛境,十九歲入指玄,二十四歲入天象,被譽為五百年一遇的劍道天才,

二十歲就已經達到了許多江湖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當時的李淳罡可謂是意氣風發,視天下豪傑為無物,視天下美女如浮雲。

年少輕狂時曾御劍廣陵江,引無數江湖女俠為之傾倒,後輩劍士無不為之效仿。

二十四歲步入天象境,同年,傲氣凜然的李淳罡挑戰東越劍池梅花劍宗吳瑋,對其羞辱至極,害其以引頸自盡。

在鬼門關,飛劍橫江,吟詩而渡,她便趴在船欄上,一模一樣如此的笑臉。

那年,正是最年輕最耀眼的劍道天才李淳罡最意氣風發的時分,也是那位痴痴女子最天真最無邪的年紀。

擦肩而過,他只求仙劍大道,並不掛念,她卻傻傻掛念了一生一世。那時候他已能飛劍,她卻只是個還未習武的笨丫頭。

隨後幾年,踏跡江湖。挑戰「天下劍意有一石,我獨佔八鬥」的吳家劍冢,李淳罡挑戰其老祖之一,斷其劍,毀其劍心;挑戰當代劍魁,勝利之後奪走那一柄與劍魁榮辱與共的神兵木牛馬。

走江湖以北,看千萬野牛奔騰,踩牛身如履平地。觀南臨汪洋巨浪拍頭,一劍炸開江海。西上爛陀山以劍問佛,斬殺羅漢二十三!一手兩袖青蛇,被江湖人稱讚獨領風騷江湖五十年的絕技!

入蜀前,李淳罡曾說:西蜀無劍子。單身入蜀,與西蜀劍聖在皇宮一戰,領悟劍氣滾龍壁劍!氣之所及,一整面存世數百年的恢宏龍壁破裂不堪,攔路劍術高手一十六人,無一例外皆被滾動劍氣碎屍!

一甲子前的江湖,是屬於李淳罡一個人的江湖,他獨領風騷,無人能出其右!

世間劍士獨我李淳罡一人,世間名劍獨我木牛馬一柄。這就是李淳罡三十年前的劍道。天下無雙!

而立之後,鋒芒畢露!不出劍,胸中便有劍意萬萬千。天下學劍人,繞不開躲不掉這座山峰,只要有李淳罡在,便無人敢稱劍法超群。

當年江湖武學高手有四大宗師。李淳罡曾揚言四大宗師除他之外都是沽名釣譽,即使其他三人聯手,也不過一劍之事。

三十六歲,初窺天門,自稱天下無敵。天下敵手一劍敗之,天下女子一指勾之。當年武評,穩坐天下第一。春秋十三甲,李淳罡被評為劍甲,更是十三甲魁首,無一人疑義!逍遙天地間。

但此時得意忘形的李淳罡,卻並不是那個令眾多讀者喜愛敬佩的劍神李淳罡!

幾年後,此時的李淳罡已是不惑之年,那一年,有個叫王仙芝的前來挑戰,李淳罡終歸不再是年少輕狂的李淳罡,因為惜才,並未一劍開天門斬殺王仙芝,於是木馬牛被折,生平第一敗。

標誌著劍神李淳罡時代的結束。

離開酆都綠袍兒找到李淳罡,故意讓期一劍洞穿胸膛,李淳罡自詡天下敵手一劍敗之,天下女子一指勾之,

到頭來,才知道什麼叫心疼,所謂心疼,便是你傷了別人,受傷的卻是自己。為了救她,我去龍虎山,向齊玄幀討要續命金丹,只是還沒到斬魔臺,她便死了,她臨終時說她不要活,她就是要死在李淳罡懷裡,若是活了,便又是陌路,她不願意,哪怕那時候,李淳罡懷依然沒有膽量說出口,沒了她,一劍兩劍百劍千萬劍,又如何?這鬼門關,是他與她初遇的地方,那時候我已能飛劍,她卻只是個還未習武的笨丫頭,後來她如何成了酆都綠袍,又為何成了酆都綠袍,我都不知,只知道此生再不能相見了。榮辱種種,浮沉事事,一舟而下,過眼雲煙。我喜歡姜丫頭,便是心疼當年那個她,上蓮花頂,下斬魔臺,我從齊玄幀那裡得知她是我仇人之女,她既然不幸遇見了我,殺不了我,便想著死於我手才好。最苦是相思,最遠是陰陽。與飛升在即的齊玄幀在蓮花頂論道,又令自己的劍道之心蒙塵受損!

劍心已破,從此李淳罡再無劍道,境界一瀉千裡...下山以後不久又遇隋斜谷的挑戰,與隋老怪互換一臂,落入指玄,失魂落魄,不知所蹤,此後三十年,那個傳奇就這樣淡出了這座江湖。

再次出場之時,已經年過半百,變成了那個扣腳,掏褲披著羊皮裘的獨臂老頭。他畫地為牢二十年,困於聽潮亭,受徐驍之託,護送世子徐鳳年走江湖。

此時,王仙芝天下第一近甲子,而李淳罡也沒碰劍近甲子。修為只剩巔峰五六成而已。這時的李淳罡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李淳罡了,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的老劍神而已。

出聽潮亭與北涼王徐驍約法三章,保徐鳳年遊歷江湖不死。至此,李淳罡再次踏入江湖。如今羊皮裘老頭最大的樂趣,就是和這個神似綠袍兒的姜泥在馬車上鬥嘴,也愛看徐鳳年與姜泥死對頭之間的鬥嘴。

雍州邊道小徑,李淳罡雨傘做劍,一劍仙人跪,符將紅甲跪了,再一次滴水聚劍,水甲也跪了。船行江山鬼門關,李淳罡看著徐鳳年和姜泥,想起與綠袍兒的相遇,以刀代劍,一劍斬江兩百丈重回天象境。

我李淳罡要甚天道?!

一劍足矣!

徽山大雪坪牯牛大崗,軒轅敬城為了女兒,入陸地神仙境(儒聖),與老祖宗軒轅大磐同歸於盡。李淳罡看著徐鳳年與軒轅青鋒,想著軒轅敬城對他妻子的不悔。當年,綠袍兒去世前想說的,不也是不悔二字嗎?悟透情關,再塑劍道,一聲」劍來「。萬千劍雨,遮天蔽日,飛向大雪坪,這一日,李淳罡再入陸地神仙境。

再入陸地神仙的李淳罡和徐鳳年一行來到武帝城。孤寂江湖太久的他,只說一句「王仙芝!李淳罡來訪東海,借滿城劍,與你一戰!」大概一千九百柄同時出鞘,齊齊空懸於天幕!王仙芝如流星轟入東海海面,李淳罡一躍劍頭,一千九百劍直指東海,御劍而行。

王仙芝念當初一劍之恩,開海送行。兩人不分勝負,李淳罡坦然認輸。

羊皮裘老頭,再也不是那個爭強好勝的李淳罡了。

徐鳳年李淳罡一行人歸途,路經廣陵江,徐鳳年與廣陵王爭鬥,李淳罡豪情萬丈「當年吳家九劍破萬騎,老夫一人便能頂他們九人」。

最後一役,李淳罡於廣陵江,一人一劍半個時辰,一氣破甲兩千六百餘!氣長千裡之外又百裡,舉世無雙!這也是李淳罡在世間最後一戰,殺得廣陵王膽寒。那個獨臂獨行夕陽餘暉下的羊皮裘老頭似乎和這黃昏格外協調呢。似乎...整個江湖都已老去。一個人,讓整個江湖都老去。

羊皮裘老頭兒來到一座頹敗黃泥屋子前,屋前有一方早已無水的水塘。

年輕時下山行走江湖,曾在集市購得一條青魚一條紅鯉,放生養在房前小塘。當初極為自負,以為在江湖逗留不過半年,就要於世無敵,也就會無趣而回。刺傷你以後,去過斬魔臺,帶你骨灰返鄉,才見房屋殘破。

池水乾枯,荷葉皆枯,塘中兩尾青紅亦不知所蹤。

李淳罡沿著雜草叢生的山路登山,山頂是他練劍處,山巔峰巒好似被劍仙當中劈去填海,山坪上酒就突兀樹起了一道光滑峭壁。

這一面峭壁,被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李淳罡劍氣所及,溝壑縱橫,斑駁不堪。

李淳罡來到山坪,蹲在一座荒蕪墳墓前,拔去雜草,墓碑無字,只留下一柄年輕時候的無名劍,與她相伴。

這個羊皮裘老頭兒望向山壁,笑道:「我李淳罡豈能腐朽老死,豈能有提不起劍的那一天?又怎願舍你而飛升?天底下還有比做神仙更無趣的事情嗎?」

老人回首看了眼孤小墳塋,柔聲道:「世間劍士獨我李淳罡一人,世間名劍獨我木馬牛一柄,這是李淳罡三十歲前的劍道。」

「再以後,如你所願,如齊玄幀老傢伙所想,山不來就我,我不去就山。有山在前攔去路,我就為後來人開山。這便是李淳罡的劍道了!」

「綠袍兒,看這一劍如何?」

李淳罡拔起那柄半百年不曾出鞘的古劍,輕輕一劍,劈開了整座峭壁。

李淳罡抬頭,朗聲道:「鄧太阿,借你一劍,可敢接下?!」

有聲音從九天雲霄如雷傳來,「鄧太阿有何不敢?謝李淳罡為吾輩劍道開山!」

輕輕一拋。

這一劍開天而去。

羊皮裘老頭兒拋劍以後,不去看仙人一劍開山峰的壯闊場景,只是坐在墳前。

一輩子都不曾與女子說過半句情話的老人細語呢喃,只是說與她聽。

天色漸暗,羊皮裘老頭兒視線模糊,如垂暮老人犯困,打起了瞌睡。

有些吃力地睜開眼睛,望見一襲綠袍小跑而來。

他輕聲道:「綠袍兒。」

萬裡借劍,助鄧太阿入陸地劍仙戰平拓跋菩薩,一生盡頭,最後一劍,仍是成就了一位新劍仙,天下之大也就李淳罡有這手筆了。

踏江入江湖,臨死以一句綠袍兒結束,綠袍兒終究是他一生難過的情關。而劍始終是他一生的的羈絆,李淳罡願世間心誠劍士人人會兩袖青蛇,李淳罡願天下驚艷后輩人人可劍開天門。

天下可以沒有王仙芝這樣的老匹夫,唯獨不能沒有李淳罡這樣的真正風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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