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山的傳說

2020-09-21 韓冷石

遠古時期的一天中午,銀亮的太陽倏然隱去,天空漆黑如夜,飛鳥紛紛如石子一樣跌落在地,隨之暴雨傾盆而下。連降十餘日後,黃河決口,水淹留城,一對倖存下來的韓姓父子北上避險到了一片地勢平坦、草木青翠、沙土金黃的地方。

他們在此砍了幾棵刺槐樹,隨手割了幾捆黃苜草,搭就了一個面南背北的三角形窩棚。住的問題解決後,剩下就是果腹的事情了。男人發現窩棚周邊土地潮溼,每片草葉上都滾動著晶瑩圓潤的露珠。他知道這片神奇的土地,正處於最適合下種的時候。於是,父子兩人薅草翻土撒上了自帶的脆瓜種。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們不斷薅草翻土擴展田地。

轉眼過了一個月,正是盛夏時節。綠得發青的植物都處於瘋狂生長的階段。野豌豆、野草莓、野葡萄、野棗、野花生及開花不開花的各種野草樹木裡數不清的悠然快樂的野兔、野雞、獾狗子和皮子,給兩人提供了豐富的葷素食物。

這時,毛茸茸的瓜秧上脆瓜青翠碧綠、表面緊密覆蓋著一層淡淡白色的短小絨毛,大多如拳頭般大。只有一個是例外,它生在咕咕噴湧、觸手清涼的一汪泉水東側,背陰朝陽緊傍一塊光滑如青玉的巨大臥牛石,粗如牛角長似手臂,絨毛根根堅挺粗壯如豬鬃。

一天傍晚,夕陽如血。一個身材瘦小、眯眼、暴牙、身著灰色長衫的「南蠻子」, 一路伸著頭、張著鼻孔像狗一樣地嗅著就來到了這個長瓜旁,雙腳像石頭一樣紋絲不動了,腰弓成蝦米狀,鼻子差一點點就拱在瓜的絨毛上,久久保持——當他終於衣衫擺動、慢慢站立起來,笑容也像野菊花兒一樣從裡向外慢慢綻放。

他帶著神秘的笑容迎向背著最後一縷絲綢般的晚霞歸來的韓家父子。當走到跟前,他立即斂笑整容,一本正經音調低沉地說:我想買泉水旁邊的那個長瓜,不過,我要在整整一百天後再來摘。現在我要回到南方取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在此期間,你一定要看護好,任何時候任何人都不要動,等著我,切記!這是訂金,日後還有重謝!說完,遞過來一錠白光閃閃的銀元寶。

深秋時節,瓜地裡新出的野小麥嬌黃鮮嫩細若縫衣針,每天早上每棵麥苗上都頂著一粒精巧細緻圓潤晶瑩的小露珠。父子兩人信守著承諾,當其它脆瓜早已進肚成屎、屎成帶瓜種的糞土,正被草木莊稼貪婪地吸收的時候,那個值一個銀元寶的瓜王,粗雖還是如手臂,可已長近一丈,形似狼牙棒,通體紫紅如玉,堅硬如鐵,芬芳如盛開的野玫瑰。

第九十九天,細心負責的男人發現瓜蒂連秧的部位即將分離,只有一線透明纖細若蠶絲的地方還連著。男人一想,在風吹日曬下,脫秧的瓜肯定很快就蔫巴,還是趕緊摘下放到屋裡陰涼處,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第一百天,天剛蒙蒙亮,父子兩人就被猛烈的拍門聲驚醒。開門一看,「南蠻子」一身黑黃的塵土,長衫下擺被露水打得精溼,看樣子是連夜趕過來的。他眼紅、臉綠、渾身哆嗦著質問:瓜呢,瓜怎麼沒有了!男人一笑:我當什麼事呢,瓜,瓜就在那裡。說著向門後一指。「南蠻子」突然感覺疲勞像巨浪襲來,渾身一軟,一腚坐在門前的草叢裡,仰臉面向東南方向青色的天空,無限悲涼地長呼:天意呀——

痛定思痛後,「南蠻子」還是打算冒險一試。天剛擦黑,他就抱著寶瓜隱藏在「咕咕」流淌的涼水泉旁邊的草叢中。等到如銀盆的月亮掛在天空正中,他突然感到腳下泥土沙石開始有節奏地微微顫動,由遠及近至眼前。他屏息靜氣,可他無法控制住狂喜狂跳的心臟,不得已拔出發間的銀針忍著巨大的疼痛捅進心臟,定住了心跳。因他知道,金牛是集天地日月之精華,是自開天闢地以來最有靈性的動物,任何一點失誤一點動靜都可能前功盡棄。

金光閃閃的神牛一來到泉邊,就俯身將闊嘴深深插到水裡——南蠻子」眯起被金光晃迷的雙眼,在牛肋處默數著:一、二、三、……九,最佳時機到了——金牛每次只喝十口泉水,喝到第九口的時候,正是它防範最弱的時候。

他集全身之力,彈跳著舉起寶瓜對金牛頭就是一下。金牛負痛「哞」地震天狂叫一聲,踉蹌著亮起碗口大的金蹄向正北狂奔,迅速隱進金色的月光中——

因寶瓜未熟到一百天,沒能將金牛擊昏。所以,他絞盡腦汁、費千辛萬苦回南方找到的牛郎用過的牛韁繩也用不上了。據說天下只有這條牛韁繩能拴住金牛,使其不能再上天入地。現在,做上吊繩正合適。

正當他準備找到一個合適的樹杈自殺的時候,他意外地在涼水泉邊的刺槐樹旁發現了剛剛被擊落的一隻金牛角。就這一隻金牛角也讓這個「南蠻子」足足富了五輩。

躲在一棵粗大棗樹後、草叢中的韓姓男子,目睹了這一切後,才知道這個「南蠻子」是一個高明的「陰陽眼」——上知天宮、下曉地府,前看八百年後觀五百載。他的確高明,不然怎能從遙遠的南方追尋細微的金脈找到這兒,並用寶瓜打傷金牛、擊落牛角。可他卻未能算到,隱進月光裡的金牛,只跑了一裡多地,就因嚴重的腦震蕩而體力不支,曲起四肢慢慢伏地,化成了一座山,這座山就是老牛山。因右角被「南蠻子」砸掉帶走,所以老牛山的牛頭右前部位較其它地方明顯凹陷。

因老牛山的生成慢慢抬升了韓姓父子居住、種瓜、撒麥的地方,所以後人就稱這個地勢較高的地方為「高架子」;正南距此一裡路、較之明顯低洼的村莊是「大韓窪」;向東南一裡地的一個村莊,也因在地勢上比高架子低洼、較之大韓窪地少人稀,被稱之為「小韓窪」;小韓窪村正北方向也是一裡地,因建村較高架子晚且姓韓的輩分較之小一二輩,因此命名為「後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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