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今年是愛玲愛玲年,似乎是為了應景,大家緬懷這位才女的熱情也變得格外高漲。
我想,即使對她不熟悉。但有句話形容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應該也聽過吧?那是她的愛人胡蘭成說過最經典的一句話。這個女人的文字,就像一幅倒映著舊上海的「清明上河圖」,讓你深陷其中,最終,連她自己都沒能走出來。
今年有幸讀了幾本張的傳記,偶然間得知:電影《滾滾紅塵》居然是三毛以張愛玲的經歷為背景改編的!所以說:命運裡的所有偶然,都存在著必然。這是我還沒了解張愛玲時,很喜歡的一部作品。
電影《滾滾紅塵》劇照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出身不幸的女作家(沈韶華,後文簡稱韶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日偽政府的漢奸(章能才,後文簡稱能才)的故事。可想而知,她們的下場自然也和現實中張愛玲與胡蘭成一樣。一個逃往日本、一個被罵了一輩子漢奸的妾,最終客死在美國。
因為張愛玲的人生裡,並沒有這樣一個身份背景的好友。我隱約覺得,作為三毛自縊前的遺作。月風不該被簡單的解讀為藝術創作,這個人物一定有三毛要表達的東西在裡面。
影片中韶華(左)與月鳳(右)
那麼,月鳳的原型到底出處自哪裡?
去查百度百科,給出的答案是:出自炎櫻。
炎櫻確實是張愛玲的好友,她與張在香港大學的校園相遇,斯裡蘭卡籍,家裡做珠寶生意。彼時張與胡結婚,並沒有廣邀賓朋,只籤了一紙互許終生的約定。但唯獨請了炎櫻為證;後來張愛玲去了美國。她第一時間去紐約找了炎櫻(炎櫻那時在做房地產生意,混得不錯),並在她的幫助下站住了腳。張的第二次婚姻,與落魄作家賴雅的結合,也是誰也沒請,只邀了炎櫻來見證。
可想而知,她們是多好的朋友。但是,從上面大家也能看出,炎櫻的身份與背景和月鳳是大相逕庭的。我們不能因為月鳳是韶華的好友,炎櫻是張愛玲的好友,就認定月鳳的原型是炎櫻。
回歸影片,我們一起來看看三毛是怎麼描寫月鳳的。
片段一:
月鳳說: 我一直把你(韶華)的照片掛在我的心上。
片段二:
韶華與月鳳許久未見,初遇時有一段聊天:跟了那個男人之後(指男友小勇),在大街上演話劇,書也沒心思去讀。
「哼!放下你的鞭子!」(給韶華表演話劇裡的臺詞)
片段三:
看到日本人向能才的車敬了一個軍禮,月鳳猜到了他的身份:
月:韶華,你看著我
月:他到底什麼人
月:你說啊
韶:他是我男人
月:他就是那個拿鞭子的人!
月鳳對韶華的友情,是照片不離身的程度。這多少有些超出尋常的友情了,裡面是否包含了三毛對張愛玲的崇拜?
這部作品三毛創作於1990年,當時張愛玲70歲,她的名聲已經被夏志清打響,成為那個時代的傳奇了。
還有一個小插曲,電影前三毛曾經跟導演嚴浩提出想親自出演月鳳,雖然嚴浩最終還是用了張曼玉。但以三毛的身份和灑脫性格,顯然出名她並不感興趣的。那她是否希望借著月鳳這一角色,至少能在影片中與張愛玲活在同一時期、成為相知相惜的至友?
「鞭子」這一橋段也是對張愛玲愛情的看法。她想要點醒韶華:你的愛情是建立在國家大義上的,註定為時代所不容,不要赴這個悲劇!
片段一:
月鳳說:我這種愛情動物,有了愛情哪裡還會有消息?
片段二:
一天到晚救國救國,有一天我問他:到底我重要還是救國重要?他還是說:救國重要。我說:沒有愛情怎麼救國?打了他兩巴掌,就跑出來了。
片段三:
韶華問月鳳,女人的身體是不是會跟著心走?
月鳳回答:我自己是,不過男人不是。男人都不是人。
片段四:
因為韶華的男人是漢奸,她遭到了迫害,躲到月鳳家裡。月鳳說:我們三個,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吃飯(指她、韶華、小勇)
片段五:
她得知韶華和能才已經分手,抱著韶華說:小心,我們女人要小心。
可是當韶華問她:你們開這種反政府會議,有沒有危險啊。
她說:當然有啊
一個女人,找到他心愛的男人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我想,是自己活該吧(邊說邊手舞足蹈的出了門)
很多人從月鳳的身上看到了一種純粹,純粹什麼?一種追求愛情,最終為之赴死的決絕?比起男人的家國夢,月鳳更現實。
她是整部片子裡最活潑開朗的,她最先發現韶華面帶桃花;給能才起了外號「大拖鞋」;聽到能才訂了一桌南北大菜,調皮的說要吃誇他。
可她並不是沒心沒肺在笑,或許她早就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才會囑咐韶華:說「我們女人要小心」而不是「你要小心」。明知道跟著男友開底下會議危險,可她已經找到了自己追求的愛情,只能嘆一句:我自己活該吧。接著繼續走在自己選的這座獨木橋上回不了頭。
林青霞形容三毛說:她不惜一切的追求她嚮往的愛情,也喜歡談論人世間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
三毛是一個嫁給了愛情的幸福人;卻也是一個渴望白頭偕老的可憐人。
青年三毛
她在西班牙讀大學期間,有個高中生向他表白:「你等我六年後來娶你。讀完四年大學,再服完兩年兵役」。結果可想而知,只是被當成了小孩子的鬧劇。
六年後,三毛在朋友的邀請下又回到了西班牙。她推開門,一個大鬍子青年站在面前說「Echo,我來找你了」。
這個人就是荷西。
荷西是個水下工程師,為了她,他申請到撒哈拉沙漠去工作。帶著她住到了夢寐以求的荒漠中,讓三毛過上了妙趣橫生又驚險刺激的嚮往生活。
只可惜好景不長
再一次潛水中,荷西遇意外喪生。
三毛與荷西
三毛曾自述:荷西死後,她拉著他的手,告訴他,我現在有父母在,不能跟你走,你先去等我,我一定會去赴約。
1990年4月,嚴浩、林青霞、秦漢邀請她寫劇本,當時三毛是拒絕的。但晚上因為喝多了,回家上樓時摔了一跤,摔得很重,甚至到了住院的地步,於是她在病床上寫完了《滾滾紅塵》的劇本。
這是臺灣著名作家三毛唯一的劇本作品。
同年11月,導演嚴浩將它改編成了電影並公映,獲得了第27屆臺灣電影金馬獎八項大獎,成就了林青霞的金馬影后。
鄧麗君與三毛
次年1月,三毛被人發現自縊於醫院,一封遺書都沒留。
沒有愛情怎麼救國?三毛討論的從來就不是如何救國,而是小家的安穩都給不了,卻要給國家安穩,何其眼高手低!
三毛說過: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作家,我就是一個小女人,只希望跟一個愛的人,生一大堆孩子好好過一生。
所以,月鳳便是三毛。是她準備去赴荷西的約定前,寫給世人的最後一封離別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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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這部影片讓我知道了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