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是家裡那個最遭人嫌棄的孩子,小時候的暑假只有我會被送回鄉下奶奶家。而年紀比我大的姐姐哥哥卻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在縣城生活。
可能因為我的出生是個意外吧,先有的姐姐,然後家裡有一直想要的男孩,於是幸運的就有了哥哥。而我則完全是個意外,是爸媽沒有預防好的產物,是家裡多添了幾萬罰款的原因,是讓家裡換不了房的拖油瓶。
上小學的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整個人在家裡都是唯唯諾諾的狀態,不想給家裡再帶來麻煩。父親是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老實漢子,認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特點。據說母親就是看中了這點,身為村花的她才會嫁給這個窮悶漢子。可父親會在姐姐得獎狀的時候給姐姐買大白兔奶糖,給哥哥買球鞋,而我則什麼都沒有,還是只能看到那張因風起皺的臉。
父親是位遠洋漁民,每次出去打魚少則一兩月,多則一年半載的。但是每次回家他又有差不多四五個月的假,當然這個假只是說不打魚,並非是不賺錢了。不賺錢家裡是維持不下去的。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父親每次出航回來都會買一些好吃的給我們。而且還都是附近沒得賣的,巧克力是最讓人羨慕的,也是每次爸爸都會買的。當然每次爸爸都會把吃的交給大姐,讓大姐來分配。我每次都不會去要,生怕這樣不懂事的任性會惹得父親生氣。把我送回到鄉下,因為鄉下沒有小夥伴。只有獨自一人配著爺爺奶奶幹農活。
好在姐姐和哥哥很寵我,每次都會讓我多吃點,也會在放假的時候帶我參加他們的活動。跟姐姐去逛街,跟哥哥偷偷跑去街機廳玩。現在想起來也是很幸福的一段時光。
在我初二,父親出事了。父親外出打魚的漁船洩油了,等發現的時候油已經不夠了。能不能堅持到回家完全是靠天意。雖然食物不用擔心,但是每天只有海鮮吃,飯都沒有。是個人都會找到周圍一切不是海鮮的食物吃。所以父親給我們買的零食早已被洗劫一空。最後的日子裡船上斷水了,這在船上是最可怕的事情。蒸餾水根本就只夠打溼口的,所有人都渴昏在船艙裡。幸運的是在中國近海碰到海軍得救。
後來經過醫院的輸液,父親醒了過來,只是同行的有幾位就沒這麼幸運了。父親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們三個叫到床前,然後偷偷的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塊早就捂化了的巧克力,遞給姐姐。父親一直笑著看著我們三,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父親是愛我的。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還會這樣痴痴的笑。看到父親這個樣子我們也都又笑又哭。
後來讀高中了哥哥姐姐也都上大學了,父親因為身體原因也不再打魚。家裡的氛圍只剩沉默,一星期都說不上兩句話。父親也從未過問我的成績。我決心考的越遠越好,遠離這個壓抑的家,沒有愛的家。也不是感覺,父母對我多壞。但是一個讓人感到壓抑,不自由的家那還算是家嗎?
直到現在在外上了大學,居然會想念那個不自由,沒有愛的家。會羨慕那個曾經被嫌棄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