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七點半,安排好大兒做作業,我便準備下樓到車裡拿電腦。我電腦平時基本都放在車裡不帶回家,昨天突然想到有點事情要處理,需要用電腦,便要去取。我那正在玩樂高的閨女,一看我穿鞋,趕緊跑過來,要跟我出去玩。
也怪我,對閨女一點免疫沒有,帶著她就下樓了。到車裡,取了包,閨女突然說,我們去九鼎公園玩吧!
「這可不行,現在天都黑了,九鼎公園都已經沒人了。」我隨便找了個理由。其實七點多鐘,公園正是人多的時候。只是我手頭還有事,不能陪她玩太久。
「我們就在樓下小棋子這玩一會好不好?」我徵詢閨女意見,「這裡可能還有你好朋友呢!」
我家樓下是一個小廣場,廣場上擺了一些石頭棋子,晚上吃完飯鄰居們都會出來轉轉,聚在這聊聊天。
「那好吧!」閨女還是有點兒不開心。
「我要騎自行車。」閨女又要求了。
「好啊!」我同意了,因為自行車就在樓下儲藏室裡,拿出來也非常方便。
搬出閨女的自行車。她騎上自行車,便像魚兒遊進了大海,立刻活躍起來。
這自行車,是他哥哥上半年過七歲生日的時候買的。給哥哥買了自行車,那妹妹也必須得有哦。就跟家裡的恐龍一樣,都得大小兩套。
我坐在小棋子上,看著閨女騎車。隨手掏出手機,準備給媳婦兒語音,讓她下來帶閨女玩,畢竟我手裡還有點事。
我那「女強人」媳婦兒,一天到晚除了吃飯,其他時間就是拿手機擱朋友圈發廣告。雖然生意也還可以,但很少顧得上孩子。
「爸爸,我要撞到你了哦!」這時,閨女騎著車向我衝過來。其實她騎得並不快,快到跟前,我連把腿一讓,然後忙用手扶住小腿,哎呦呦,好疼,我裝作痛苦的樣子。閨女哈哈大笑。
看她那麼開心,我還是決定自己陪孩子。
我點開手機,看看群裡老師給家長布置的「作業」。明天就是假期前一天,兒子的小學有升旗儀式,需要穿校服;閨女的幼兒園有大合唱比賽,也有著裝要求,我閨女還是領唱。
閨女看我端著手機,也跳下車湊了過來。她看到我手機上的「老鼠嫁女」幾個字,便嚷著要看《老鼠嫁女》的故事。
有人會覺得我胡扯:你閨女才四歲,能認識「老鼠嫁女」這幾個字?不瞞您說,我有時也覺得不可思議。我閨女三歲開始學「悟空識字」,每天堅持認三五個字,現在她哥哥看的書,她拿起來就讀。
我給閨女搜了《老鼠嫁女》,她抱著我的手機跑到另一個小棋子坐下看了。
我的閨女小心思可多了。她之所以拿到一邊去看,是想看完這個,自己再找找別的動畫片看看。
我不能讓她得逞,於是跟了過去。她看改變不了局面,便把身體靠在我身上看起了《老鼠嫁女》。
不知何時,也不知從哪兒過來一個婦女,坐到了我剛才坐的那顆棋子上。
我看了那婦女一眼,那婦女也看著我們。旁邊的小棋子上,還有幾個姨奶正在閒聊,她怎麼不過去呢?
這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八點,天已經徹底黑了。小區裡的亮化並不是很好,只有稀疏的路燈發出一點昏暗的光。
閨女的《老鼠嫁女》這時已經看完了,她自己在扒拉手機,想找一個恐龍類的動畫片。我想,還是複習一下《我們是祖國的好娃娃》吧,這是她們班明天的合唱曲目。於是,我搶過手機,來搜這首歌。
終於找到了,我點擊播放。閨女非常懂事,跟著音樂唱了起來。她唱得很好,字正腔圓,同時搖晃著腦袋,唱得很投入,我有點兒陶醉了。
這時,我瞟了一眼剛才我坐的那顆棋子,那婦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啊,我的心一緊,我的電腦包!
我衝過去一看,電腦包果然不見了。
我看了看還在唱歌的閨女,突然覺得她沒那麼可愛了。要不是她非得跟我出來拿電腦包、要不是她非要留下來玩、要不是她拿著手機跑到另一個棋子……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轉身走到那幾個姨奶跟前,問道:「阿姨,你們認識剛才坐在那個棋子上的人嗎?」我用手指著我第一次坐的那個棋子。
「沒看清楚啊」一個阿姨答。
「好像穿個短袖,頭髮不太長。」另一個阿姨接著說,「怎麼啦?」
「她把我電腦包拎走了。」我焦急地說。
「那你趕緊去追,我看她往南走了,沒走幾分鐘。」阿姨也替我著急。
「你騎一會自行車,我喊媽媽下來陪你。」我對閨女說,然後一把奪過閨女手裡的手機。
「喂,快點下來小棋子這看著伊娜,我電腦包被人拿走了。」我接通媳婦電話,不等她說話就嚷開了。
「你快點去追,小孩在這,不怕。」一個阿姨對我說。
那我還是不敢冒這險的,一個電腦也就三四千塊錢,這個閨女,已經養了四年了,可不止四千塊哦。
因為我平時基本都是早出晚歸,小區裡的阿姨們,我並不熟識。而且現在天黑了,我根本辨認不出她們的長相,便更加不放心把閨女託付給她們。
沒幾分鐘,我那火爆脾氣媳婦兒就到了。她可沒有一句安慰的話,上來就是劈裡啪啦一頓數落。
我哪有那閒工夫和她磨洋工,趕緊往南奔去,希望能追上那個婦女。但我心裡也清楚得很,偌大一個小區,要找一個藏起來的人,談何容易啊!
為什麼是藏起來的人呢?我想,她既然決定「順」走我的包,必然不會大大方方走路回家,而是要儘快藏起來。
我忽然想起了去年國慶假期的事,當時我們一家四口高高興興去三臺山玩。剛到景區門口,我還沒停好車,媳婦帶著閨女提前下車去衛生間,等我停好車帶著兒子回到大門口,我媳婦滿臉慌張在喊我,我問啥事,答曰:「手機丟在衛生間裡了」。把閨女一把推給我,然後衝進衛生間。
手機後來當然是沒有找到。第一次打,人家沒接;第二次再打,就關機了。你想,景區大門口的公共廁所,人來人往的,找一個關了機的手機,那真的猶如大海撈針。
那天的幾個巧合是,她恰好背的是雙肩包而不是小挎包,如果是挎包,手機就放包裡了;而廁格裡恰好有一塊板,專門給人放手機的,不得不說,這設計人員實在也體貼,於是她就把手機放上去了,……
當時,我看她心情那麼低落,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其實,她那手機比我這電腦還貴,而且才用了不到兩個月。過後,我也曾戲謔:咱們是特意跑一趟三臺山,給人家送了個手機。
今年,這國慶假期還沒到,我卻先丟了東西。但相比去年我的包容,她今天的表現令我非常失望。我丟了東西,心裡本就不痛快,她還過來問著問那,語氣裡明顯帶有指責的成分。
倒是我那閨女,她過來依偎在我腿上,輕聲問我:「爸爸,電腦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