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有些烈,他性子有些倔。一個屬虎,一個屬牛。
自打他倆第二個孩子出生後,日子就變得有些緊巴巴的,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更是時間上的。
人們都說下井賺錢,於是他也決定試試,起初她發對,大吵大鬧要離婚,他不肯,好長一段時間他倆鬥著氣,沒說過話。
大娃娃今年剛上小學,調皮把班上同學的眼睛扎了,做手術得要不少錢,他氣急敗壞地打了孩子一頓。她也氣,但看著他打娃娃打得兇。反倒心疼起了孩子。
好在他下井,收入不低,他特地帶上娃娃去別人家道歉,把醫藥費給賠上了。打這以後她倒是理解了他一些,但是依舊反對他下井。
一次他下井摔了一跤,腿給摔斷了。要打石膏,傷筋動骨一百天,醫生說他至少半年不能做劇烈運動,力氣活還是別幹了。
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他哪聽得進去,好在她機靈,偷偷跑去他們礦裡請示領導,說明了情況後。領導讓他別來上班。不然打石膏第一天他就可能跑去下井。
為了讓他好得快些,她託人去鄉下買了土豬的筒子骨燉給他吃,雖然貴,但她覺得頂值。
好在小娃娃還小,吃奶不吃肉,但大娃娃就不同了,看見他吃饞,嚷著也要吃。他讓給娃娃吃,被她搶回去了。說是娃娃牙口不好,不能吃。
後來好幾次,她都是偷偷地燉給他吃。
那段時間她瘦了很多,好在她針線活了得,能做衣裳補貼家用,除了每日要做工外。還要照顧三個人,他和大娃娃還好,但小娃娃每天會起夜,哭鬧著喝奶。
她為了不打擾他休息,和他分房睡,她帶著小娃娃睡在另一個房間,就是怕夜裡吵到他。
他恢復得很快,去摘石膏的時候,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
終於他能下井了,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
儘管礦場裡有澡堂子,但他身上總會有沒洗乾淨的汙漬。所以每次他下井回來,她都會燒好熱水給他洗澡。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日子逐漸好轉起來,有了些積蓄。她盤算著做點小生意,讓他別再下井了。
她背著他去街上瞧店面,她打聽過了,附近正好有家裁縫店要轉,她琢磨著接下來,她有手藝。想著,他幫忙打打下手就夠了。
一天夜裡她被突如其來的地震驚醒了,小娃被嚇得哇哇大哭,她抱起小娃拉著大娃拼命地往屋外跑去。
屋外站著許多受驚的人,人們害怕餘震來臨。
然而沒多久等來的不是餘震,而是噩耗。
地震是礦井瓦斯大爆炸造成的,井下的人命懸一線。她聽到消息後,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兩個孩子躺在她身邊睡著了。
護士正巧見著她醒來,問她感覺如何,誰知她大喊著:「我男人呢!?我男人在哪!?」把護士嚇了一跳。
礦裡給的答覆是還在尋找,她去很多廟裡燒香拜佛,求菩薩保佑。儘管如此,她心裡很明白,幾天過去了,他兇多吉少。
她終究沒能再見到他,在他死後。除了正常的賠償金外,她還收到了一份巨額的保險賠款。
那是他在下井前,想到要是意外真的來了,擔心她和孩子沒人照看,背著她買的。
她愛他,他也愛她,他們從未沒說過:「我愛你!」
像是彼此間的默契,卻終究成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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