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打工的羅小玉突然接到爹媽的來信,催他馬上回去,說是有人給他介紹了個不錯的女孩,他必須趁春節期間相看一下。
春節這邊活忙,錢賺得多,羅小玉本來不打算回家了,年唄,在哪兒過還不成啊。可這封信像一塊大磁石,把這大齡青年的興趣一下子吸到家鄉那邊去了,他趕緊跟頭兒說明情況,提前買了回家的車票,趕到火車站,還有三個多小時才開車。羅小玉想,先找個小店吃飽了,省得去車上買吃的,車上東西貴呢。
他走進一家小吃店,剛坐下,旁邊過來一個男孩,向他伸出手:「大叔,我回不了家啦,給我一塊錢唄。」
男孩話音未落,店主就過來給他一腳:「你這個小北方崽子,怎麼不長記性,再擾我的生意,我踢斷你的腿燒蹄筋賣!」
老闆這一罵,羅小玉覺得這男孩比自己還可憐,尤其讓他驚喜的是,這男孩講的是他家鄉口音!他登時覺得仿佛遇上了親人,沒等老闆踢第二腳,他站起來一把拉住:「小老鄉,今天我請你吃飯!」老闆見趕不走那男孩,就對羅小玉說:「他是個騙子,經常在這兒白伸手,臉皮老厚了。」
羅小玉還是擺擺手,讓男孩靠近他坐下,問:「小兄弟,你是哪兒的,為什麼流落到這邊?」
男孩也聽出了對方的口音,眼淚頓時流下來:「大叔,我……跟爹媽賭氣逃出家門,本來想自己出力養活自己的,可到處找工作沒人敢要……」
男孩叫魯遙遙,跟羅小玉家相距不過百裡,初中一年時,他成績在全年部都是前幾名,可是,由於迷戀上了網吧,成績一下子降了下去。他爸爸性子急,查出原因,將他好一頓揍,於是,他偷了家裡一千元錢,逃到江南,發誓不回去了。
然而,哪想到闖世界不容易,他那點年紀,誰敢使用童工啊,現在,不但網吧進不去,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羅小玉感嘆地說,「我當年也是尖子生,然而,由於家貧,不得不停學。現在在工地上累死累活,我還不忘自修大學自考課程呢。唉,若是有人供我讀書,哪怕一天打我三次,我還得感激人家,怎麼忍心把大好時光葬送到網絡上呢……」
面對魯遙遙狼吞虎咽的吃相,羅小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昨天。眼看要過年了,他回家又是團圓,又是相親,這男孩怎麼辦呢?也許他會走絕路。羅小玉想,自己當初多麼無助啊,只要有人伸手拉他那麼一小把,挺過那一關,現在不已經是大學畢業生了嘛。一股麻酸再次湧上了他的鼻梁,他說:「小兄弟,我帶你回家過年。」
「不。大叔,我不敢回家了,爹會打死我的。」魯遙遙看來真是被他爹打怕了。
「好兄弟,叫我大哥哥吧。」羅小玉一把摟過男孩,「我送你回家。如果你爸爸不講道理,你就跟我生活。怎麼樣?」看到男孩還在猶豫,他急了:「家裡盼我回家過年,盼我回家看媳婦。可我連個失足的男孩都救不了,還回什麼家呀?」
沒想到這一招真靈,魯遙遙害怕了:「大哥哥,你可別為我誤事,我聽你的還不行嗎?不過,你得先給我爸爸打個電話,看他饒不饒我。」
「傻兄弟,天下只有狠心的兒女,哪有狠心的爹媽。」羅小玉找到一個電話亭,給魯遙遙的父母掛通了電話。遙遙的爸爸一時衝動,丟了兒子,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他把找兒子的啟事貼遍了幾個省的車站,如果春節再沒有兒子的消息,他農藥都準備好了……
聽到羅小玉的報信兒,那邊放聲大哭:「你帶我兒子回來吧,我給您磕頭。快,讓我跟遙遙說句話……」
羅小玉終於把魯遙遙帶上了回家的列車,雖然兩人擠一個座位,雖然他給遙遙墊付了很多血汗錢,但他心裡甜得很,仿佛這年提前過了。他一個打工仔,這不也能為別人解決點難題了!
■文/改編自《變換角色》(顧文顯 著 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
■編輯/儲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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