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往妮妮給我的手機號碼上打,是個男人接的,他似乎知道我是誰,直接問我:「你是還車的吧?」
不要打草驚蛇,我說是還車的,問他在什麼位置?
這人還算客氣,跟我商量著,看看哪個地方距離我們兩個都比較近。
到了之後知道,果然是那個禿頂男人,在我們約定好的地方,他正在抽著煙,見車子開過來,他衝我招招手。
看見我,他楞了下,昨天在洗手間遇見過。
我也裝作十分意外的樣子,簡單解釋解釋,說昨天找妮妮談工作的事,去了一趟你們那裡,才會偶然遇見。
這人言談舉止中規中矩,他叫何強,是做媒體活動的。
我給他錢作為感謝,他不要,一個勁的推脫,說既然是妮妮的朋友,就是一家人,給錢就見外了。
我裝模作樣的說:「那就太不好意思,用你的車,給你添麻煩,耽誤你的事。」
他快人快語,講起話來很實誠,「這個車我也不用的,要不然也不會借給妮妮。就是前天的傍晚,開車接個人。」
前天,不就是我捉姦的那天。
「哦,如果是接朋友,開什麼車都無所謂的,漂亮嗎?和那美女啥關係。」
「不是朋友,一個模特教練,我們承接個車展的活動,需要個模特教練給指點指點。」
話說到這個份上,什麼不解啊,困擾啊,全部都解開了。
就是個誤會,加上王水燕挑撥離間,才會讓我心生懷疑。
婉婷就是模特領隊,兼教練,也常常在外邊給人授課,這是她的工作事業。
我的心情瞬間好起來,歡欣雀躍的往南青大學趕。
大學裡特別熱鬧,慈善義演,有好多名人過來,大學的禮堂裡已經是人滿為患。
當初我的攝影作品就展出在這個禮堂裡,如今……想起這些不免有些唏噓,難過。
看著熟悉的校園,就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叫我,「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師?」
回頭看這個人,是個中年五十左右歲的女人,穿著的樣子是個農家女人,樣子浮腫,目光哀婉,大概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我問她:「你有什麼事?」
「那個,學校最大的領導在什麼地方?」
最大的領導當然是大學校長,南青大學有許多個分院,校長還真就不在這個東區校園,「你指哪個學院?」
「影視學院的,哪塊?」
我給她指指,「一直往前走,就看見了。」
她也沒說感謝,直勾勾往前跑。
今天學校的人多,她也許是過來找人的。
也就過去二十分鐘左右,校園裡突然間騷動起來,似乎是出什麼事了,有警車和救護車呼嘯衝進來,直接奔向影視學院那邊開過去。
我不禁打個冷戰,不會是剛才那個問路的中年女人吧!
於是也就往影視學院那邊跑,果然是這裡出事了,那個中年女人讓人架了出來,擔架還放著個沒打開的百草枯瓶子。
我衝進人群,打算問問情況,讓警察給推開了。
有人議論紛紛,說這個中年女人是過來碰瓷的,向學校索要什麼賠償錢,她不可能真的喝藥,就是裝裝樣子。
事實上也真的如此,中年女人抓住百草枯大吼大叫,但就是不喝。
有個醫生衝大家擺擺手,「都散開了,沒事,沒什麼事了。」
沒有死人是好事,可這個女人不像是過來鬧事的啊,剛才見到她的時候,她明顯是受到什麼委屈了。
人很多,我突然聽人群中說,這是某位女生的家長,因為寫過一個日記,後來拿這個要挾某個人,再後來就被開除了,家裡就過來鬧,來過許多次了,想不到今天玩起喝藥的把戲。
日記,這兩個字讓我非常的不舒服。
我沒什麼心思幹活拍攝了,承諾下的任務不能擱淺,這是信譽,我急忙打手機給小徒弟喬娜娜,讓她打車過來,如今她是個成手,這個活她能搞定。
周圍的人雖然多,沒有我認識的,我認識的人,恐怕都已經是學校的骨幹了。
師兄許離子,這個時間他會在什麼地方,呢,肯定是在學校大禮堂裡,大禮堂的人多,有名人,也有電視臺的記者。
許離子是個聰明人,最懂如何推銷自己。
慈善義演沒開始呢,禮堂牆壁掛著的各種作品,有設計,有繪畫,也有攝影等等。
我見到署名許離子的攝影作品了,也見到師兄,他在給周圍的人介紹自己的創意。
見我過來,他放下手裡的事,過來打招呼,他以為我是為那個講攝影史的事才過來。
我是想打聽剛才那個中年婦女和她女兒的事。
許離子要請我吃飯,選擇的是校內的食堂,這裡還是老樣子,顯得很溫馨。
「才華,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怎麼會,如果還在怪你,我就不會過來了?」
許離子想想,覺得也對,然後笑了,於是又聊到從前的點點滴滴,其實我們之間的話很多,因為在讀本科的時候,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他很有才能,有創意,也教會我許多東西,攝影,為人處世的,他都會告訴我。
時過境遷,許多恩怨啊,放放也許會好點。
食堂人多,又有人開始議論中年婦女的事。
借題發揮,我裝作好奇的問他,「剛才看見有人喝百草枯,那個人是誰啊?」
「她啊,是鄭雪媽,鄭雪不是讓學校開除了,心裡拗不過這個彎,家裡人三番五次的過來鬧。」
「鄭雪是誰,怎麼就被開除了?」
「是表演系那邊的事,我不是太清楚。」許離子不是很感興趣,繼續感嘆著歲月的時過境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鄭雪的事,「這個鄭雪,為了被推薦到劇組裡,就想色誘,還天天給寫所謂的那啥日記,後來讓學院知道了。」
在這裡讀完四年本來,研究生三年,對這裡還是很熟悉的,「你是說黃教授,這個人的名聲很好吧?」
「當然好了,那可是德藝雙馨的教授,全國知名,那個女生也真笨,找這樣的人下手,不是自找沒趣。」
許離子如今是個大忙人,飯剛吃完,有人招呼他過去。
我自己沒什麼事幹,就繞著這個學校走走,畢竟是母校,還是有不少感情的。
大禮堂的義演活動剛好開始,我也走進去,弄張門票湊湊熱鬧。
除了幾個明星壓場之外,今天的表演多是表演系的節目,因此有個人就脫穎而出了,是表演系大名鼎鼎的黃炳文教授。
主持人開場白過後,黃炳文教授有個致辭。
黃炳文五十多歲,除了是南青大學教授之外,也是兼職副導演,拍過幾部文藝片,我也看過,可圈可點,還算不錯。
至於此人的人品,沒聽過有什麼瑕疵。
我就好奇的是,那個鄭雪和她的家人,是真的無理取鬧,還是事出有因。
黃炳文走上舞臺,對麥克風高聲說:「表演是門藝術,是需要良知和用心感悟,表演不是色情,不是用身體和脫衣服的捷徑,不勞而獲。如今社會風氣每況愈下,有許多人也開始用不正當的手段,玩弄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如若長此以往……」
黃炳文侃侃而談,慷慨陳詞,不點名指姓,誰都知道他暗示的是誰。
一陣陣掌聲如雷,叫好聲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