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惡作劇」呻吟

2020-09-03 巖巖生活日記

那一夜，是我第一次聽到一個女人墜樓落地的呻吟聲，起初以為是一場惡作劇，直至這個女人的呻吟聲永久的消失。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冷冬凌晨，約三四點的樣子。沉寂的黑夜裡伴隨著「啊～嗯嗯～痛～嗚嗚」女人的呻吟聲，真是擾人清夢！我猛的被驚醒，心想又是誰家兩口子吵架鬧彆扭，這女人賴在地上不起來，就是等不遠處的男人來哄勸吧。這樣的老小區一到深夜，真是形形色色的鬧劇皆有。時而醉漢酗酒罵街，時而夫妻大吵大鬧，偶見一兩個精神病患者喋喋不休的糾纏保安，真的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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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驅使我走到窗邊一探究竟，打開微弱的小燈，漆黑的夜裡看不見女人的臉，那個聲音逐漸微弱卻持續著。周圍沒有一戶亮燈，興許是睡的沉，興許也像我一樣的好奇心在偷偷觀望。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或許是呻吟聲驚動了保安大叔，他拿著明晃晃的手電照了下地面，隱約看清是一個扎著馬尾的中年女人，體型略胖，整個人躺在地面，沒有絲毫要起來的意思。

保安大叔似乎發覺什麼異常，又匆匆離開了。大約一分鐘後，帶來另一位保安。其中一位大叔拿起手機似乎在給誰打電話。女人第一次開口講話：「痛，我痛，好痛。」此時還是搞不清究竟發生什麼狀況，緊接著就聽到救護車鳴叫聲，寂靜的凌晨特別的刺耳。轟轟烈烈下來一大群醫護，幾個人合力將女人抬上擔架，女人又發出低沉的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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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救護車聲漸行漸遠，我大約是知道了這個女人多半是墜樓了，墜的幾樓？因何事？她男人究竟為何消失？卻不得而知，關閉昏暗的小燈，我陷入無限的惆悵……


第二天上班，整個腦子便是那女人的呻吟聲，女人就醫後究竟如何了？整顆心一直被此事牽絆。大約過了兩日，便從友人處得知：她因顱內出血而亡。很是震驚，第一次親眼聽到墜五樓之人呻吟，那聲音是那麼的真切。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掙扎，直至消失，僅僅用了一個短暫的凌晨。我甚至懷疑那是惡作劇的呻吟，想到這裡，內心慚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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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打探到女人是一朋友的初中同學，幾年前不知何故與老公離婚，和兒子一起生活，將其全部的精力全部投身到兒子的學業當中。奈何結局總是事與願違，兒子僅以一分之差與重點高中失之交臂。女人的世界一夜之間坍塌了，希望破滅，也許特意選擇了這樣一個只有自己一人的黑暗凌晨，帶著破碎的靈魂，從五樓縱身一躍。然而頭部墜落的那一瞬間，並沒有馬上解脫，剩下痛苦的呻吟及無盡的折磨。那一刻，疼痛的驅使下，或許早已後悔，全憑自己的自私愚見，竟幹了這樣的蠢事。想著萬一撒手離去，乖巧懂事的兒子該如何面對餘生？或許內心祈禱自己能躲過死神的安排，「不，不，我不要殘肢敗體的活下來拖累兒子。」聽著刺耳的救護鳴笛聲，我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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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離去了，望著後面那棟樓二樓的那個房間，至今未曾住人。我常常在某個深夜望著她墜落的地面發呆。此後物業給每一層都加高了防護欄，只是護得住肉體卻護不住靈魂。

我想起了這樣一句話：活著沒意思，死了更沒意思，那為什麼不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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