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不是漁場,收穫也不少,一夜也能撈起不少好東西,只是熬夜特別難受,再加上風浪,站都站不穩。張雪亮在一旁叫囂著:「知道為什麼讓你們還沒有到漁場就幹活嗎?看看你們,一點小風浪,站都站不住,還怎麼幹活,旱鴨子就不要來海上討生活,每年都有被風浪卷下去的人,海這麼大,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都給我練好嘍,先別提什麼釣魚,能在風浪中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大家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今夜的風浪有點大,浪高2米,剛放下的海錨的纜繩咯咯作響,船不停地搖晃,海水衝在船舷上,炸得全身都是海水,打在臉上都睜不開眼,整個身體都在風浪中飄蕩,偶爾腳下一滑就結結實實摔在甲板上,張雪亮叫囂著,可在眾人的眼裡,這和一隻狗在狂吠也沒有什麼區別。
今天收工的比較早,這群旱鴨子根本經不住折騰,張雪亮也知道這要慢慢來,船上的眩暈一般要三天到一周來克服,就這樣來回折騰了一段時間,總算達到了漁場。
雖然飯依舊難吃,臉依舊難看,日子依舊難過,但日子總是要過的,而且過著過著就習慣了,很多人都不敢在日子裡糾結,終歸是要慢慢被它馴化的。
這樣的日子很簡單,白天睡覺,有空修整一下釣具,實在無聊只能看看存在手機的電視劇。晚上就開始釣魚,將釣繩放下海裡,等著魚上鉤,將釣繩拉上來,有鉤子或者網兜撈上來,有時一個力氣不夠,只能兩個人,忙得緊連抽根煙的時間都沒有,快要天明的時候,在用網刀將魷魚分解,頭歸頭,須歸須,弄整齊了放到冷庫裡面,然後洗一洗,吃個難以下咽的鹹菜和魷魚,才上床睡覺了。
有人說,這個和在監獄改造也差不多,每天定點起來,幹活吃飯睡覺,上個廁所都要向大副請示,幹完活再吃個難以下咽的飯菜,嘴賤的瘦猴還特意問了蹲過牢的那幾個內蒙人,老包也不說話,狠狠地瞪著瘦猴,看得瘦猴心裡發毛,不敢再說什麼。
後來有人發現發下來的錢不對,好像比之前說的少不少,有精明的一算,真是差了不少,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張雪亮告訴大家,這是公司的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自己只是負責管這個船的,至於你們和公司這麼談的,他也不知道,而且現在一時也聯繫不上公司,讓大家安心工作,回去了會給大家一個說法。
可哪有人會信這番鬼話,大家都開始各種猜測,什麼工資被公司扣留下,等末了一起結算,這飯錢多少,住宿多少,一個個地往回扣,有脾氣暴躁就炸起來了,說回去找公司理論,不行就打官司,國家說好的,不能剋扣農民工工資。
一向不太喜歡說話的林佳木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別傻了,你以為你們玩得過公司,人家那麼大公司,可請得起很多律師法務,有大把時間陪你耍,慢慢地耗死你。你們幾個身上有船員證?」大家都搖搖頭,他早就找過老鄉機輪長王輝,在上次有人說籤了合同一個月五萬,而王輝和他說的只有兩萬,相差太大,王輝也給他交了實地,這船是李毅強私人承包,只是掛靠在公司,他們和之前招來的人也沒有什麼合同,那章都是假的,為了省錢連船員證也沒辦。
當時林佳木狠狠給給了王輝一拳,說王輝坑了他,王輝也憋屈大罵:「老子看你窮,想拉你一把,好心被當驢肝肺。」林佳木頭也不回,一聲不吭地回來了,後來一句話也沒說。
現在想來,這不辦船員證不止為了省錢,也是為了防止有人想搭船跑回來。
聽著林佳木這麼一說,大家的心裡涼涼,宿舍裡瞬間燕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