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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杜蘭明顯有些急躁,將手裡的一沓出貨單翻得譁譁響,目光在電腦和單據之間來回切換,試圖快點結束這繁瑣的核對工作。
她得趕在四點二十之前去學校門口接兒子。
早上送兒子斌斌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斌斌拉著她的手一個勁的追問:
「媽媽你真的不加班了嗎?你從今天開始就可以按時接我放學了嗎?你說話一定要算數呀。」
他臉上帶著受傷的神情,眼睛望著學校門口的警衛室:
「我不想在那個屋子裡等你了,那裡面爺爺抽菸很嗆人,還一直問是不是媽媽不要我了。」
杜蘭心裡就酸酸的直想掉淚。
日子難捱,孩子也必定跟著受委屈。
想到此處杜蘭又免不了生氣,她的丈夫夏濤原本也是個踏實肯幹的,在家附近汽配廠做流水工的時候,每月雷打不動的也能有三五千的進項。
杜蘭看著手機簡訊上的帳戶餘額氣紅了眼,和他又吵又鬧,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你搞直播?你自媒體創業?你知道什麼叫自媒體?看著人家掙錢眼紅?那你也卸條胳膊卸條腿,見天的把自己的傷疤亮出來給人看!」
夏濤卻是鐵了心,他一邊安撫杜蘭,一邊將胸脯拍得啪啪響:
「媳婦你放心,這些網絡掙錢的套路我都學的差不多了,無非就是多拍多發,前期多找些水軍,等把號養大了,大把大把的商家來給咱送錢,他們都得排著隊求著咱們給他們播。」
他用手指了指鄰居的方向:
「他們兩口子缺胳膊少腿的都能掙這麼多錢,你老公我這麼健康的一個人,不信幹不過他們。」
可是事實證明,夏濤還真就幹不過人家。
他只看到了人家兩口子守著雜貨店拍拍進貨理貨的日常,以為自己照貓畫虎,也一樣能賺得盆滿缽滿。
可他就沒想過,在這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沒賣點沒噱頭人家憑什麼要捧你?
人家兩口子拍日常,扛的是身殘志堅的大旗,博的是大眾的同情心和獵奇心。
他夏濤有什麼?
悶頭倒騰了三個月,拍了幾千條視頻,得到的收益連手機的電費都不夠。
杜蘭趁機挖苦,想藉此斷了他這些不切實際的念想,沒想到卻惹得夏濤惱羞成怒,一氣之下從家裡搬了出去,搬回到鄉下老房子,至此埋頭研究網上生錢之道,家裡的事情卻是一點也不顧了。
杜蘭只得一邊上班,一邊接送斌斌上學放學。
小學生放學時間早,杜蘭為了能及時接到斌斌,湉著一張老臉跟廠裡的後勤經理打申請。
幾經審批,廠子裡念及她是個老員工,平時工作又肯賣力,便允諾她每天下午半小時的事假。
杜蘭就是利用這珍貴的半小時,騎著電車風風火火的趕到學校門口,接了兒子送回家,再風風火火的趕回去上班。
手裡的單據越來越薄,杜蘭看看時間尚有結餘,心裡不免鬆了口氣,暗自慶幸時,手機閃進來幾條信息。
信息一共有兩條,一條來自斌斌的班主任老師胡文峰,一條來自於她的丈夫夏濤。
「斌斌媽媽你好,我這學期駐校,以後斌斌放學就由我陪著在教室做作業,你下班了再過來接走他,不著急。」
「老婆,我又新發了一條原創視頻,快去給我點讚刷禮物,別忘了轉發到你娘家那邊的家族群裡,讓他們都支持支持我。」
2
胡文峰倚在講桌上給杜蘭發完信息,李苗的電話就猝不及防的打了過來。
「胡文峰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我不同意你駐校嗎?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你還想不想結婚了?」
「你當初非要報那麼個又遠又破的學校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又駐校,你是想一輩子都奉獻給那裡了是嗎?」
心裡卻重重的嘆了口氣。
在關於他的事業問題上,他和李苗好像永遠都談不攏。
胡文峰小時候家裡窮,學上得很是艱難,得虧他的老校長覺得他是棵好苗子,一直資助,讓他一路毫無負擔的把書讀完,他也因為這,心裡懷揣了一個崇高的教師夢,所以即便當年他的高考分數超過重點線二十多分,他依然選擇報考了省城聞名的師範大學。
可是李苗不知道這些,她也懶得聽他講這些陳穀子爛麻子的事,她只知道胡文峰不識好歹,明明她爹走走關係就能把他倆給安排進好單位,早九晚五,輕鬆自在,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可偏偏他拒絕了。
拒絕就拒絕吧,年輕人血氣方剛誰還沒有點抱負,再說考教師也還算體面,李苗在父母的勸說下勉為其難的接受了胡文峰的職業選擇。
可是誰能想到胡文峰最後居然報了這麼偏遠的一個城郊學校。
李苗這回確實是想不通了,不光她想不通,她的父母也跟著有了微詞:
「好好的個孩子,費了那麼大勁從農村考出來,這怎麼又考回去了?」
李苗逮著胡文峰鬧,鬧得上躥下跳,試圖阻止他去報到。
胡文峰依舊好脾氣的哄她:
「苗苗你聽我說,既然選擇了教師這個職業,那我的職責便是教書育人,你管他是城裡還是還是農村。再說我是農村長大的,我覺得農村孩子更需要老師,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我希望你能尊重它。」
李苗被回擊的啞口無言。
她只得一遍遍給自己洗腦,誰讓她偏偏就喜歡上他這種熱血青年呢。
可誰知道胡文峰這般得寸進尺,居然又想全年駐校,饒是李苗再怎麼給自己洗腦也是淡定不了了。
「全校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老師,別人躲都來不及怎麼就你這麼積極?我真搞不懂了,那個破地方有什麼吸引你的?」
胡文峰深知李苗雖性子驕縱,也算是個識大體懂事的好姑娘,所以只當她是在鬧脾氣,私底下依然向學校遞交了申請。
申請很快被審批通過,為此老校長還專門開了個表彰會,對胡文峰大加讚揚,散會後很多同事都圍過來,謝他替他們解了燃眉之急,他們終於不用再擔心自己會被安排駐校,終於可以下班後享受市區的熱鬧和喧囂。
胡文峰一時之間成了這所學校標杆式的人物,無數的讚譽和褒獎接踵而至,沒有人知道,他這麼做,為著的,不過是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便是杜蘭。
她長得實在是和自己的母親太像了,像到他一度認為,是他的母親活過來了。
那是一個下午放學的時段,他帶著袖章在校門口執勤,不經意間便瞥見了一米之外推著電動車的杜蘭。
他那顆平緩的心突然就劇烈跳動起來,跳動的似乎連手腳都開始痙攣。
西斜的陽光穿過樹叢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他的眼,而他內心深處積壓許久的思念就在這一明一暗的光線裡噴薄而出。
「小峰乖,媽媽要出趟遠門,要是你放學回來媽不在,你不要慌張,拿好鑰匙,鎖好門,好好照顧自己。」
「學費媽媽給湊好了,你去交給老師吧。」
年幼的胡文峰那時只沉浸在終於能交上學費的喜悅裡,絲毫沒有聽懂母親話語裡的訣別之意,更不曾料到,這會是他和母親的最後一面。
長大後的胡文峰無數次回憶起這個場景都心如刀割,他執拗的認為是他害了母親,他總是會忍不住去想,如若不上學就好了,不上學就不用交學費,母親就捨得拿它們來治病了。
思念得厲害的時候,他的這種想法便變得極為熱烈,他無時無刻都在盼著有那麼一天,母親能再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
所以當杜蘭那張和母親極為相似的臉在熙攘的人群中忽颼閃現的時候,他一時懵住竟辨不出今夕何夕。
他覺得一定是母親感受到了他的日夜煎熬,所以換了一種方式來讓他解開心結。
3
胡文峰做夢都沒想到,冷戰一周後,李苗會拖著行李搬過來和他一起住。
一副不計前嫌為愛情犧牲自我的模樣。
他不知道李苗其實是心裡打了譜的。
她辭了工作,舍了繁華,搬到這偏僻的一隅陪著胡文峰,就是為了讓胡文峰感動得一塌糊塗,只有將他感動了,讓他覺得虧欠她了,她才有資本跟他談條件,讓他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李苗到底還是失望了,胡文峰感動歸感動,一腔熱血卻並沒有因感動而多分她多少,漸漸的她發現,自己的魅力甚至都比不過一個八九歲孩子的媽。
對,說的就是杜蘭。
李苗最初以為杜蘭是胡文峰的什麼親戚,幾經求證得知她只不過是他班裡同學的家長。
可是作為一個家長和老師,是不是聯繫的有點過於頻繁了?
李苗看著胡文峰微信裡和杜蘭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雖然大部分都是關於指導學習和批改作業,偶爾才夾雜著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問候,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心裡泛酸。
尤其是她看到他們關於胡文峰駐校的討論時,她覺得這個叫杜蘭的女人在胡文峰心裡的位置比自己重要多了。
「多虧了您這學期駐校,真是幫了我大忙,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您別客氣,能幫助您解決一個大難題我也覺得很驕傲,您工作這麼忙,一定要注意身體,斌斌的學習上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下學期我會繼續申請駐校的。」
沒有一句不得體的言詞,偏偏李苗心裡就泛起了醋意。
時間久了李苗就忍不住和胡文峰鬧,數落他三天兩頭對自己的忽視,譴責他對她還不如對外人熱情。
儘管胡文峰一遍遍耐著性子和她解釋,杜蘭一家情況特殊,他不過是搭把手而已。
但是李苗驕縱的性子上來卻是油鹽不進,她鐵了心要和胡文峰理論一番。
就因為她丈夫不顧家,他就對她生了憐憫之心,包攬了她家幾乎大小的瑣事?
憑什麼她自己的男人要替別人照顧妻兒?
搭把手而已嗎?搭把手也該有個度,起碼不能影響自己的生活。
可是胡文峰不,他白天在學校兢兢業業的教書,下午全學校的人都散了他還在教室裡照看斌斌,等到晚上,總該是屬於李苗了吧,可是只要微信一響,胡文峰便像得了指令,抱著手機幫斌斌檢查作業答疑解惑。
可憐了李苗,一天天的被晾在那裡,早已是怨氣衝天。
「幫忙沒有你這樣幫的,你這樣幫什麼時候是個頭?她老公不著家你就幫她照顧家,萬一哪天她老公死了你是不是就去給她當老公了!」=
他不待李苗有所反應,將她的包連同整個人一起推到了屋外:
「帶著你那骯髒的思想有多遠滾多遠!」
李苗被推得踉蹌,氣急敗壞,卻在聽到屋內胡文峰壓抑的哭聲時驀得怔住。
胡文峰哭了。
他壓低了聲音壓抑的哭。
哭這世人的冷漠。
李苗倚在宿舍門外,聽到胡文峰哭聲停止才起身離開。
她有點後悔剛才的口無遮攔,那句話一定是傷他太深,不然他不會這般暴怒。
關上門,哭一場,睡一覺,再醒來,李苗想通了。
他想幫那便幫,可是既然要幫就幫個徹底。
李苗覺得整件事情的關鍵還是在杜蘭的丈夫夏濤身上,就因為他不著家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那就想辦法讓他回家,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李苗打開手機搜索夏濤的自媒體帳號,她以前在胡文峰的手機上看到過杜蘭分享過來的一個求點讚和關注的視頻連結,帳號就是夏濤的。
那時候李苗還好奇的點進去看,看完就忍不住嘆氣,拋家舍業的,就搗鼓出這麼平平無奇的視頻,連李苗都覺得無趣。
李苗順利的找到了夏濤的帳號,關注並私心他,說要跟他談談。
4
許久不著家的夏濤突然回家了,這讓杜蘭深感意外。
歸家的夏濤不但主動承擔起了接送斌斌上學的任務,居然還學著燒菜,在杜蘭下班前將三菜一湯在飯桌上擺的規規整整。
杜蘭結婚這麼多年頭一次有這種待遇,驚得以為自己在做夢。
夏濤笑嘻嘻的從包裡拿出一沓合同,抖得譁譁響:
「老婆你看,我就說我會有出息的,有公司籤我了,正兒八經的合同。」
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神色,將合同翻了幾頁,找到薪資待遇那一欄:
「基本工資三千,提成另算,有爆單的話提成能過萬,老婆,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杜蘭有些將信將疑,將合同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白紙黑字大紅戳,是真的沒錯了。
她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被夏濤敏銳的捕捉到。
夏濤想起之前李苗和他談的條件,又討好似的將杜蘭按在沙發上坐下:
「老婆,我知道我前段時間太自私,拋下你們娘倆不管不顧,都是胡老師在幫扶著咱們家。」
杜蘭驚訝的抬頭:
「你怎麼知道?」
「胡老師那種名人,肯定做點事就有人宣揚。而且我還聽說人胡老師交女朋友了,所以我覺得既然現在我回來了,咱們以後就不去打攪胡老師了,給人家小兩口留點私人時間。」
夏濤嘗到了網絡掙錢的酣暢。
胡文峰也從和斌斌的日常聊天中得知他家的現狀,心裡不禁為杜蘭高興,高興她終於不用這麼辛苦了。
胡文峰如釋重負,眉眼都帶著笑,一旁的李苗也輕輕籲出一口氣。
她不過是將夏濤介紹進朋友的文化傳播公司,給了他豐厚的待遇,培訓他做一名專業的自媒體人員,並許諾他不用每天坐班。
條件就是,他家的事情以後不要再麻煩胡文峰。
這一招,她果然走對了。
5
胡文峰和李苗的婚事提上了日程,婚事繁瑣,胡文峰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籌備婚禮上,其他的也無暇顧及了。
所以那則「母親打兒子洩憤」的視頻究竟是哪一天火起來的,胡文峰竟一無所知,等他知曉的時候,事件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很多人按照爆料者提供的信息湧到斌斌所在學校的門口,他們舉著黑洞洞的鏡頭,七嘴八舌的盤問著:
「你媽媽那麼打你,你恨不恨她?」
「這不是你媽媽第一次打你吧,你能講講以前是怎麼打你的嗎?」
胡文峰衝進人群,奮力的將斌斌拉回護在胸前,試圖驅散這些蒼蠅般的好事者。
他沒想到事態竟然發酵到如此不可控的地步。
那條視頻胡文峰只匆匆看了一眼,雖然被打了馬賽克,他還是通過衣著和體型一眼就認出了杜蘭和斌斌。
視頻裡斌斌似乎在和杜蘭爭吵什麼,杜蘭氣急敗壞,胡亂抓起一本書,一下一下重重的砸在斌斌的頭上,打完似乎還不解氣,又抬腳踹向斌斌,斌斌一個踉蹌倒地,隨後而來的是尖利的訓斥和哭聲。
胡文峰從來沒見過如此瘋態的杜蘭,他甚至覺得那是假的。
而更讓他不解的是,這條視頻的發布著竟然是夏濤。
胡文峰心裡悽涼一片,打人固然不對,但是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該是有多無知,才能將這種視頻堂而皇之的公之於眾,陷妻兒於水火。
厂部的領導被逼的無奈,站在門口用大喇叭衝著人群喊話自保:
「她已經不是我們廠裡的人了,我們已經將她辭退。我們廠裡堅決不允許有這種喪心病狂的人存在。」
盛怒的胡文峰一下子衝過去將夏濤按倒,他什麼話都沒說,揮起拳頭照著夏濤砸下去。
「你怎麼能幹這種事?」
「你想錢是想瘋了嗎?用自己的老婆孩子賺點擊量!」
「會死人的,你懂不懂!」
他一下一下的錘向夏濤,錘到手指骨節生疼。
「她就要死了胡老師,她真的快要死了。」
夏濤蜷縮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淚水糊了一臉。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地步的,那天下午他在臥室聽到杜蘭和斌斌的爭吵,看到杜蘭作勢要打斌斌,他便習慣性的拿出手機拍攝。
他沒想發布的,他拍攝的時候只是疑惑杜蘭怎麼突然這麼暴躁,平時可是連根指頭都不捨得碰兒子的。
可他經不住同事的一再慫恿,經不住流量的誘惑,他覺得給杜蘭和斌斌打上馬賽克就會萬無一失。
他到底還是個門外漢,他不知曉網絡扒皮有多恐怖,他眼睜睜看著半天時間不到,杜蘭和斌斌的信息便被扒個精光。
無數的電話和簡訊像炮火一樣攻擊著杜蘭,杜蘭氣急攻心,連著高燒兩天,他偷偷出去給她買了藥,卻被她悉數剪爛衝下馬桶,拒絕治療。
「她是存心不想活了啊,胡老師,你想辦法救救她!」
6
夏濤端著衝好的藥走過來,胡文峰接過,縱然兩人齊心協力,到底沒能將藥餵進去。
杜蘭死死咬著牙,生無可戀。
是啊,還有什麼可戀的,一輩子任勞任怨,不辭勞碌,沒想到卻落了個臭名昭著的下場。
那些人真的是太壞了,他們圍住她聲討她,責罵她是蛇蠍心腸,說她不配當個母親。
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養大了兒子,她怎麼就不配做個母親了?就因為她打了兒子?
她承認她那天是衝動了,那天廠子裡聚餐,她喝了點酒,但是還沒到喝醉的地步,她就那麼清醒著聽酒桌上老闆的親戚明裡暗裡的貶低她,似乎還想將她擼了取而代之。
她聽了那些話心裡的煩躁無以復加,她知道那些話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所以聚餐沒結束她就提前走了。
她騎著電動車搖搖晃晃的到家,一開門就發現斌斌正抱著手機打遊戲,課本和本子攤了一桌,隻字未寫。
杜蘭因著夏濤的緣故特別厭惡網絡,對斌斌的要求也格外嚴格。
杜蘭生氣的朝斌斌喊,哪想斌斌遊戲打興頭上突然被打斷也上了火,頭一次撞著膽子跟杜蘭頂撞起來:
「媽媽,你對我管的太嚴了,你去我們班裡問問,誰在家不玩手機不打遊戲,就你不讓我玩,他們在一起聊遊戲談裝備的時候我都插不上嘴。」
杜蘭起壓著火跟他講道理:
「不讓你玩就不玩!玩手機重要還是學習重要?別學你爸那個樣,整天抱著手機沒個正行!」
「我爸怎麼了?我爸現在掙錢比你多,你不讓我玩我就不玩了嗎?我爸每天接我放學回來都會讓我玩一會,我爸比你強多了。」
酒精的刺激,同事的排擠,再加上斌斌這一番火上澆油的話,終於讓杜蘭失了心智,她不管不顧,只想要狠狠教訓下這個不識好歹的兒子。
那晚上她打完兒子就回床上睡覺了,誰能料到再睜開眼就變了天,她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的丈夫夏濤。
枕邊人都向自己捅刀子,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留戀?沒有了,不光沒有了,還弄臭了名聲。
不如去死,一死百了。
她抿嘴咬牙,將那些溫熱的湯藥統統拒絕掉,直到她聽到胡文峰在她耳邊一聲聲喚她:
「杜媽媽,杜媽媽。」
急切如失散多年的孩子終於見到母親。
她那顆頑固的心突然就有些鬆動了,她想睜開眼回應他一下,卻突覺身體騰空。
胡文峰一把將她背起:
「走,去醫院!」
丈夫搞直播,無意拍下我教育兒子,隔天我名聲掃地丟了工作。
7
這場轟轟烈烈的網絡事件終於以夏濤的一段剖白視頻結尾。
視頻中的夏濤滿臉胡茬,憔悴至極,卻也言辭懇切。
他為自己做了一個壞榜樣誠懇的向大家道歉,他不該為了賺取眼球為了吸粉枉顧親情,他詳細的闡述了整個視頻的來龍去脈,他重點強調杜蘭不是虐待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愛自己的孩子。
「我的妻子是合格的母親,她為保胎整整躺了兩個月,月子裡不辭辛苦日夜照料,孩子生病跑前跑後,白天上班晚上輔導功課。你們不能因為她偶然的舉動而否定一個母親的一切。」
「同樣,你們也沒有權利去對一個母親隨意指手畫腳。」
「再次跟我的粉絲和大眾朋友們說聲抱歉,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我決定永久停止該帳號的更新。」
斌斌偎依在杜蘭的身前,和她一起看完了夏濤的視頻。
斌斌伸手摟住杜蘭的脖子: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好好學習,再也不玩手機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胡文峰提著一筐果籃進來,親切的喊了聲:
「杜媽媽。」
兩行清淚順著杜蘭蒼白的臉頰流下,她顧不得去擦,旋即露出了一個微笑,
和母親一樣的微笑。(作品名:《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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