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偏遠的山區裡有一個小山村,小山村裡住著一戶姓蔡的人家。蔡老漢有一兒一女,兒子已經成家,女兒嫁給了山外的鐘鐵匠為妻。蔡老漢的老伴于氏是個精明的女人,把家務操持得井井有條,待物接人很是周到,受到村民們的誇讚,都說蔡老漢的福氣好,娶了一個賢內助。
這一天晚上,于氏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見女兒大姑被女婿追著用鐵棍暴打,大姑跪在她的面前哭哭啼啼。于氏猛然驚醒,再也睡不著,唉聲嘆氣到天亮。
天光大亮,于氏起來對蔡老漢說:「老頭子,大姑自從嫁過去後,已經大半年沒有看見了。估計他們小兩口忙,沒時間來探望我們,我們呢,也忙著沒有去探望她。也不知道閨女在夫家過得怎麼樣?昨晚做了一個怪夢,我心裡不踏實,今天打算去她家看看。」
蔡老漢同意了。吃過早飯,他牽出一頭小毛驢,扶著于氏坐上去,囑咐她早點回來。于氏嘴上答應著,腳跟一碰小毛驢的肚皮,小毛驢往村外走了起來。
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鍾鐵匠家裡。鍾鐵匠的鐵匠鋪,建在屋子旁邊,看見丈母娘來了,他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走上前拉住驢子,攙扶著于氏下來。鍾鐵匠衝著屋裡高喊:「大姑,媽來了!」
大姑聞言,喜不自勝,飛跑出來,撲在于氏的懷裡大哭。于氏拍著她的背,笑著說:「丫頭,才半年不見而已,你怎麼哭起來了?你要是想念媽,怎麼不和姑爺回家看看我們?」
鍾鐵匠在旁邊笑著說:「我們瞎忙,和大姑說起過幾次,卻總是抽不出時間。」大姑抬起頭,抹了一把眼淚,剛要開口說話,卻見鍾鐵匠站在于氏的背後,對她揮舞著拳頭,她趕緊把話咽回嘴裡,改口說:「媽,女兒太想念你們了,故此才哭。」
這不是真話,真實情況是她遭到家暴,經常被鍾鐵匠按在地上用鐵棍打。鍾鐵匠父母早就亡故,因為和大姑訂的娃娃親,年齡一到,就把她迎娶到了家裡。
由於父母死得早,叔父也很少管他,鍾鐵匠失於調教,養成了殘暴的脾氣,動不動就以拳頭說話,從來不講道理。大姑嫁過來後,稍有不如意,就又打又罵。大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苦不堪言。
大姑想回家訴苦,可是鍾鐵匠不準她回家。有一天,大姑偷跑回家,走到半路,被鍾鐵匠騎著毛驢追上,拖回家裡又是一頓暴打。可憐大姑一個柔弱女子,從小又受過極好的家教,面對蠻不講理的鐘鐵匠,她只能以淚洗面。鍾鐵匠曾經警告過她,要是膽敢把這一切告訴家人,他會毫不客氣。剛才,大姑正想訴苦,被鍾鐵匠揮拳警告,只得作罷。
鍾鐵匠陪著嶽母閒話,吩咐大姑去廚房燒火做飯。于氏要去給大姑幫廚,順便母女說一些家常,被鍾鐵匠高低勸住,這才作罷。鍾鐵匠心裡有鬼,擔心大姑向于氏訴苦,故此不讓她們有獨處的機會。
吃飯的時候,有一盤煎茄子,于氏發現都是糊的,根本就不能吃。細心的她還發現,茄子糊的很有水平,就像梅花鹿身上的花斑一樣,間隔得很有規律。于氏心想:大姑的廚藝都是她手把手教的,怎麼會輕易燒糊?看樣子,大姑好像是故意而為,莫非有什麼用意?
這時,鍾鐵匠也看見了茄子,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臉色大變,張口就要開罵,忽然想起嶽母在這裡,立馬換成一副笑臉,說道:「老婆,你怎麼搞的?好好的一盤煎茄子,燒成一個大花臉。」
這一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于氏的眼睛,她從鍾鐵匠短暫的目露兇光,加上大姑故意把茄子煎糊,判斷出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背後肯定有隱情。于氏眼珠一轉,笑著說:「哎呀,只顧著聊天,差點把正事忘了,我這次來,是想接大姑回去住幾天,她爹病得厲害,想看她一眼。要是姑爺有時間的話,不妨跟著一起去。」
嶽丈病中要見女兒,鍾鐵匠再不通情理,也不好加以阻攔,只得點頭同意。臨走時,他把大姑拉進裡屋,一再威嚇,不許她把家暴的事情講出來。
大姑跟著于氏回去,走到半路上,她再也忍不住,大哭著把鍾鐵匠的暴行講給母親聽,並掀起衣衫,只見身上到處是淤青。于氏氣得渾身顫抖,說道:「走,回家就休了他!」
聽說要休了鍾鐵匠,蔡老漢說道:「自古以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有男人休妻,哪有女人休夫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于氏懟道:「誰說的女人就不能休夫?我寧願養著女兒不嫁,也不願她被鍾鐵匠糟蹋,這種人活該沒有老婆。」可是,一直沒有女人寫休書的先例,女人寫休書不能算數。
怎麼辦?于氏眼珠一轉,寫了一紙訴狀,跑到縣衙裡擊鼓鳴冤,請縣太爺作主。縣太爺聽了大姑的哭訴,把鍾鐵匠拘來審問,鍾鐵匠供認不諱。縣太爺做出宣判,解除蔡大姑和鍾鐵匠的婚約,即日起生效,雙方不得無理取鬧。
縣太爺的判詞就是最好的休書,大姑終於擺脫了鍾鐵匠的家暴行為。後來,經媒人撮合,她嫁給了吳秀才為妻。于氏勇於為女兒做主,敢於休掉姑爺,一時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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