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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瑾瑜十二歲登的基,十六歲成的婚,娶的是丞相的小女兒,立為中宮皇后。
這樁婚事是皇太后和幾個老臣一起議的,瑾瑜當時還在御花園和一群小太監比賽踢毽子,只是讓一個小太監去打聽了結果來告訴他,知道立的是丞相的小女兒,他只「哦」了一聲,繼續興起地踢毽子,好像這件事跟他無關似的。
大婚的流程自有專人安排,瑾瑜就看看熱鬧,聽聽注意事項。不過,大婚這天,還真讓他累了一把,比在朝上聽那一群大臣唇槍舌戰還累。
好不容易熬到了洞房,又是一套規矩。他早按捺不住要掀皇后的鳳巾,不過不是為了看她長得好不好看,而是想早點完事睡覺。
鳳巾摘下,她垂眉頷首地端坐,一雙如星如月的鳳眸微微斂著,染了紅暈的兩頰堪似晚霞,一彎朱唇仿佛含了櫻。
瑾瑜像看西洋景一樣好奇,走到左邊瞧了一瞧,又轉到右邊瞧了一瞧,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其實這些早有人告訴他,只是一直沒放在心上,也沒存到腦子裡。
「妾名喚婉嫦,年當二十。」聲音溫溫柔柔的,毫無矯揉造作之音。
「哦,對,你叫婉嫦,比朕大四歲。」瑾瑜記起來了,「你抬起頭給朕看清楚一點。」
婉嫦微微抬起了頭,這是她頭一次見他,婚前,她的丞相父親只告訴她,當今皇上年齡小,玩心重,讓她婚後多勸著點,這也是皇太后的意思。
她想像過他的模樣,卻沒有眼前這般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又模樣可親。
瑾瑜又在婉嫦的臉上琢磨了一番,奇怪道:「他們都說你比朕年歲大,以後是個管著朕的母老虎,怎麼一點也不似?朕瞧著倒挺溫柔。」
婉嫦不由莞爾一笑,雙目流轉,愈顯溫柔之態。
「朕說你是母老虎,你不生氣?」瑾瑜更加奇怪了。
婉嫦笑著揺了揺頭。
「那你就真的不是母老虎了,老虎一惹準要發威發怒的。」
瑾瑜歡喜地解開身上的大紅花,隨手往桌上一拋,身子往床上一倒,一邊打哈欠一邊說:「真是困死朕了。」
還端坐著的婉嫦也不敢動,靜聽瑾瑜繼續說話,耳邊卻傳來了呼嚕聲,悄悄轉過頭去,發現瑾瑜已經睡著了。
她便起得身來,替他更衣脫襪,又將他的頭挪到枕頭上,身子蓋好被子,自己才敢依偎著床沿睡下。
瑾瑜聽皇太后的安排,每月定日到中宮去。婉嫦也不說什麼,只是洗漱打扮,更衣脫靴,服侍得極為細緻溫柔。
每次睡前,瑾瑜像個話嘮一樣,和婉嫦說著朝堂內外的事,有時候也讓婉嫦講一些宮外的事給他聽,他興致好得很,有時候兩眼迷糊上了,嘴裡還嘟囔著:「婉嫦,繼續講,後來怎麼了?」
有一次,婉嫦講小時候她嫂嫂年頭給他哥哥添了一個小子,年末又生了一個閨女,她母親高興得給她們姊妹買東大街的糖吃的事。
瑾瑜聽著聽著,突然從床上支起半身來,很認真地看著婉嫦。婉嫦問他是不是也想那東大街的糖吃了,瑾瑜卻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朕每天被那一群老頑固吵吵得頭疼,到了你這裡,就想和你說說話,開心開心,倒把正事給忘了。」
「什么正事?」婉嫦問道,以為是什麼國家大事呢,卻見瑾瑜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不好意思地悄聲笑道:「朕和你生孩子的事。」
婉嫦從臉到脖子瞬間紅了個遍,盯著瑾瑜的眼睛挪也難為情,不挪也難為情,瑾瑜卻一把把她緊摟到了懷裡……
2
婉嫦有孕是三個月後的事,因月事推遲,召喚太醫問診,才知是有喜了。消息一傳出來,所有人都樂壞了,皇太后親自來探望,各種囑咐婉嫦和宮人,又恩賞了一堆補品,丞相府也派人來道賀。
正在騎馬的瑾瑜聽得太監來報,高興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飛奔著到了中宮,把婉嫦抱起來就轉圈,笑聲傳遍了宮裡宮外。他又把耳朵貼在婉嫦的肚子上,想聽聽裡面的動靜,道:「這世上竟有這麼神奇的事,朕竟然把一個小娃娃放到你的肚子裡了。」
婉嫦又羞又喜,心裡像有一朵花悄悄綻開了。
瑾瑜比以往要多花一些時間來看望婉嫦,每次都要問很多問題,比如婉嫦想吃些什麼,不想吃些什麼,夜裡睡得好不好,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動呢。
有一日,瑾瑜顯得特別開心,一到了中宮,便把所有宮人都撤下,拉著婉嫦的手說:「朕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朕,不能告訴任何人。」
「嗯。」婉嫦鄭重地點了點頭。
「朕要去江南玩兩個月。」瑾瑜興奮地說。
「江南?」婉嫦不解,「皇上怎麼起了這個興致?」
「朕常聽人說江南風景秀麗,山水如畫,早想去看看了,只是以前朕還沒有親政,皇太后一天到晚派人看著朕,弄得朕一點自由也沒有。
這次正好遇上江南鄉試,本來派那幾個老頭去監考就行了,但朕跟他們說朕剛剛親政,想親民,尤其是想跟這些文人學子多接觸接觸,他們本來還猶豫,但是朕拿朕是皇上壓他們了,他們一個也不敢再多嘴了。
朕又去跟母后稟告,母后雖然有很多憂慮,但是又覺得這的確是件好事,便同意了。等到了江南,朕就把科考的事扔給那幾個老頭子辦,朕自己就來個腳底抹油,想上哪兒玩就上哪兒玩去。」
瑾瑜說得興致勃勃,婉嫦卻不免擔憂起來,她想阻止瑾瑜的大膽,勸道:「皇上乃一國之君,萬金之軀,這民間雖說好玩有趣,但是不免有很多危險,此行皇上三思才好。」
瑾瑜的眼睛裡本來已經開始憧憬江南的美好,一聽此言,立刻不高興地拉下臉來,道:
「婉嫦,朕以為你會理解朕的,怎麼你也跟那幾個……那幾個……老頭子一樣頑固呢。朕從小練習騎射,拳腳功夫也會上幾套,再說了,朕會讓幾個人陪著朕的,不會有什麼危險。朕是皇上,頂天立地,才不要做那畏首畏尾之人。」
婉嫦還想再勸,瑾瑜卻氣得離開了。
婉嫦擔憂瑾瑜的安危,想阻止他此次的江南之行,但是眼前盡浮現的是他對江南美好的嚮往,她不怕他對她生氣,只怕他去不成江南的失望。
婉嫦自幼深養閨中,嫁入宮中之後又日日被困在圍牆之內,她能體會瑾瑜那種即使錦衣玉食,卻不得半點自由的心情。所以,她不再想著勸他了,只替他準備起出門的東西來,親自送給他。
瑾瑜本來還在生婉嫦的悶氣,這幾日可因此少了好幾分去江南的興致。見得婉嫦來,以為又是要勸他,沒有遞給她一個好臉色。
婉嫦上前將準備的一包東西塞到他的手裡,溫溫柔柔地囑咐著:「外面不比家裡,皇上萬事要小心為上,妾身準備了一些隨身物件,皇上帶著,能用得上的就用,裡面還有一個護身符,是妾身託人往寺裡求的,可保皇上平安。」
瑾瑜甚是驚訝婉嫦改變了態度,又聽她這一番溫柔體貼的話語,不免感動,拉住她的手,道:「婉嫦,你放心,朕會平安的,等朕從江南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嗯。」婉嫦微微笑著點頭。
3
瑾瑜從江南回來的時候,婉嫦的肚子已經微微凸了出來,已經是四個月有餘了。
這段日子,她除了每天要忍受孕吐的辛苦,還要擔心著在江南的瑾瑜,祈禱他能夠平安,人明顯瘦了一大圈。
一直等到瑾瑜的車馬快要到達京城的消息傳來,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瑾瑜帶回來一堆東西,都是送給婉嫦的,他向她大肆講著江南的風土人情,格外的開心,只恨婉嫦沒能親自跟他一起去。
婉嫦一邊聽,一邊默默地看著他,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那是滿足的笑,幸福的笑,他能夠平安歸來的笑。
那個叫芙月的少女是在婉嫦懷孕八個月時進宮的。她是鎮西大將軍的女兒,皇太后有意要拉攏鎮西大將軍,所以要瑾瑜納為妃,但是瑾瑜卻說他不要第二個女人,有婉嫦就夠了。皇太后沒再說什麼,但芙月到底是進了宮,以陪伴皇太后為名。
婉嫦肚子大得已經行動不便了,不能經常出去走動,卻聽小宮女們回來告訴,瑾瑜和芙月經常在一起玩,一起騎馬,一起放風箏,一起蹲在御花園的花叢裡捉蛐蛐,總之玩得不亦樂乎。
婉嫦聽了心裡只覺泛酸泛疼,但是這是她一開始就準備好要接受的事情——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尋常人家的男人尚如此,何況瑾瑜是一國之君,只是她覺得瑾瑜倒不如一開始就答應納芙月為妃的好。
那日傍晚,婉嫦待日頭稍稍下去,在宮女的攙扶下去找瑾瑜。一來她有些日子不見瑾瑜了,二來她想若是瑾瑜真的喜歡芙月,就想同他商量納妃的事,三來瑾瑜近來日日耽於玩樂,她要勸他多把精力放在朝政上。
先去探情況的小太監回報,說瑾瑜和芙月在碧瑤湖划船。
婉嫦便往那裡去,還沒有走近,便聽到有女子咯咯咯的笑聲傳來,嬌俏如銀鈴,婉轉如黃鶯。
她站在湖邊的亭中,朝湖心望去,那隻夾在層層疊疊荷葉中的小舟正向她駛來,坐在船後方的女子的面容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她不過十五六歲,卻有娉婷之姿,一張臉嬌滴粉嫩得如剛開的桃花。她一隻手擎著蓮蓬遮日頭,另一隻手按在船緣上,時不時將小船晃上一晃,故意嚇瑾瑜,前頭搖槳的瑾瑜也會用槳打起水花來,濺到身後,兩人此起彼伏的笑聲在湖的四周迴蕩著。
婉嫦望著瑾瑜拉著芙月的手跳上岸,上前行禮,芙月仰著一張天真無邪的臉望了望婉嫦,問瑾瑜是誰,瑾瑜告訴她婉嫦是皇后。
「皇后啊?那我是不是該行大禮呢?」芙月笑問,腮邊泛起甜渦。
「你說呢,笨丫頭?」瑾瑜伸出手指寵溺地在芙月的額上點了一點。
芙月立刻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雙膝對著婉嫦一彎,道:「芙月給皇后娘娘行禮,祝娘娘千歲。」
行完禮,他倆人又不覺對著笑了起來。
婉嫦注意到,自始至終,瑾瑜的手和芙月的手都是握在一起的。一陣酸意從她的心頭湧了上來。
「婉嫦,聽小太監說你找我,什麼要緊的事?」瑾瑜拉著芙月的手在亭子裡坐下,一邊將盤子裡的甜杏餵了一顆到芙月的嘴裡。
婉嫦在宮女的攙扶下坐了下來,臉上還是往常一樣溫婉的笑容,道:「倒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妾身待在宮裡久了,有些閒悶,出來走走,又想好些日子沒見著皇上了,故來請安問候。」
「婉嫦,你馬上就要臨盆了,就不要想著給朕請安了,朕現在天天和芙月待在一塊,挺快活的。」雖仍是關心的話語,婉嫦聽來,卻已沒有了往日的溫暖。
「既然沒有要緊的事,你就回去歇著吧,朕還要和芙月到湖中心摘蓮蓬。」瑾瑜興致未盡,拉著芙月再次上了船。
婉嫦站在亭下,默默地望著那隻又駛出去的小船,船上兩個互相嬉鬧的身影在視線裡越來越遠……好久好久,她才離去,回到中宮,耳畔仍舊迴蕩著兩人歡樂的笑聲。
4
婉嫦臨盆之前,請太后為瑾瑜納了芙月為妃。芙月因著她父親的地位,瑾瑜的喜愛,被封為了淑妃。
太后對於瑾瑜每日耽於和芙月玩樂而疏理朝事,甚是不滿,以婉嫦即將生產為由,除了每月規定的那幾日,要求瑾瑜其他時間必須陪伴婉嫦。
瑾瑜無法違抗母命,何況太后以婉嫦來壓他,他沒理由做一個不負責任的丈夫。
瑾瑜已經沒有了往日和婉嫦在一起滔滔不絕的興致,即使找到話題,也提不起興頭,他心裡惦記著芙月,時常焦躁地在宮中走來走去。
有一次,他望著正在為將要出生的孩子繡肚兜的婉嫦,溫柔中透著和順,和順中又透著溫柔,不覺生出了一個主意,上前央求:「婉嫦,朕好些天沒見著芙月了,朕覺得再見不著她,朕就會因想念她而死的,婉嫦,你一向待朕很好,你一定能幫著朕去見芙月的,是不是?」
他再不見她,就會因想念她而死,婉嫦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繡針戳在食指上,她感覺到的卻是無比的心疼。
「婉嫦,就像之前你答應朕冒風險去江南一樣,朕去見芙月只是在宮中,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只要你願意幫助朕躲過太后的耳目就好。」瑾瑜的眼裡心裡只剩下芙月了,婉嫦的失落心痛,他一點兒也看不見。
婉嫦默默地點頭答應了。是夜,她支開了太后派來看著瑾瑜的老太監,讓瑾瑜溜出去和芙月幽會,又囑咐宮人,說她與瑾瑜已就寢,不準來打擾。而她自己,卻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夜裡,等待著瑾瑜的歸來。
瑾瑜恐怕永遠不知道,他認為歡樂而短暫的時光,對於婉嫦而言,是多麼的漫長難熬。他與芙月共享歡愉時,婉嫦卻在獨守悽涼。
瑾瑜對於婉嫦肯幫自己是非常感激的,他開心地說著要賞賜婉嫦和他們即將出生的孩子,婉嫦謝了恩,卻什麼賞也未肯領,她只道宮中什麼也不缺。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瑾瑜的膽子越來越大,從隔幾日幽會一次到每日都要與芙月相見。
婉嫦生產的那個夜裡,瑾瑜也和芙月在一起。
接生嬤嬤來了,太后來了,宮人們忙進忙出,亂成一團,唯不見瑾瑜的身影。太后問起,宮人們一個個支支吾吾,最後才有大膽的說瑾瑜去見芙月了。太后大怒,命人將瑾瑜找了回來。
瑾瑜跪在太后面前,嚇得說不出話,太后沒有多訓斥他,只讓他跪著,一切等婉嫦生了再說。
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婉嫦聽說瑾瑜被罰跪在她的宮中,忍著千般疼痛央求太后饒恕瑾瑜,給瑾瑜留一點兒天子的尊嚴和顏面。
婉嫦最終誕下了一名皇子,宮中一團喜慶,瑾瑜給孩子賜名「福滿」,寓意福氣滿滿。
5
福滿三歲的時候,瑾瑜二十歲,又納了幾個妃嬪,芙月的風頭雖還在,但早已不是獨寵。
瑾瑜蓄了鬍子,比大婚之時,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但還是喜好玩樂。婉嫦常常勸他,他耐煩時聽得一些進去,不耐煩時便嫌婉嫦煩心,覺得婉嫦不是以前溫順的婉嫦了,再加上身邊圍著那些整日奉承他的女人,他愈發冷落她了。
她是中宮皇后,又誕下龍子,可受到的恩寵還不如入宮的新人。
婉嫦卻一如既往地關心著瑾瑜的日常,過問他的飲食起居,若是宮人們有疏忽的地方,她必然提醒他們注意。
宮人們有時無意說起婉嫦的吩咐,瑾瑜也會豎起耳朵來聽,但頂多重複一遍:「是皇后的吩咐?」也就沒有多餘的話了。
豐王逼宮是突然的,但也是有預謀的,只是瑾瑜的心思一直不在朝政上,直到人家帶著兵圍到家門口,他才意識到自己快把江山玩丟了。
幾個妃子都嚇慌了手腳,一起擁到瑾瑜的宮中,哭哭啼啼,不成體統,有的要瑾瑜投降豐王,有的讓瑾瑜派兵保護著她逃走,有的只知道哭,總之都喊著不想死。
婉嫦也來了,她沒有急沒有慌,也沒有害怕,只問道:「淑妃芙月為何不在其中?」她派太監去找芙月,太監去了一趟,回來報說,芙月早收拾好了東西往宮門口逃去了,她要逃到她父親的營地去,讓她的父親保護她。
探子來報,說豐王帶著兵到了城門口,瑾瑜急得已經沒有辦法,又聽一群妃子哭哭鬧鬧,更是心煩意亂,氣得直跺腳。
倒是婉嫦冷靜,命宮人將幾個妃嬪帶走,宮殿裡才漸漸安靜下來。
她轉過頭來,抱住了癱坐在龍椅裡的瑾瑜,讓他的頭靠在她的懷裡,又將他的一隻手緊緊握住,那往日溫溫柔柔的話語中多了幾分堅定,「皇上,不用怕,妾身會一直陪著您的。」
文臣武將該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瑾瑜剩下的,也只有靜待天命安排了。
好在這一幫文臣武將夠忠心夠賣力,勸降的勸降,四處調兵馬的調兵馬,裡應外合,把豐王拿下了。
豐王犯的是謀逆罪,自然是死罪。
至於逃出宮門的芙月,聽說被豐王抓住了,豐王想利用她擺布鎮西大將軍,但是還沒來得及,瑾瑜的兵就打來了,雙方廝殺中,芙月被殺死了。
為了給朝廷留一個顏面,也為了不讓鎮西大將軍因此跟皇家生嫌隙,皇室對外稱芙月是為了向鎮西大將軍請求支援才被豐王所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當時的鎮西大將軍離京城有千裡之遙,遠水解不了近渴,芙月除非腦子壞了,否則才不會做這件事。
但是事情終以芙月被追封為賢德貴妃告終。
6
豐王造反的事,給了瑾瑜一記警醒,他這才對自己往日只沉迷於玩樂,而懶於朝政的行為有所反省。
瑾瑜開始變得勤政愛民了,再也不用人催著上朝,再也不厭煩那些個大臣的嘮嘮叨叨,他從心底裡感念他們在危險關頭沒有放棄他。
至於後宮的那群鶯鶯燕燕,雖然沒有被打入冷宮,但是想起當日這些女人沒有一個願意跟他共進退,瑾瑜對她們再也提不起興致,所以那些女人也如同進了冷宮一般。
瑾瑜只一心撲在朝政上,婉嫦常來看他,她不需要再苦口婆心勸他了,望著他認真批奏摺,認真地跟大臣們討論政事,她從心底裡高興地笑了。
她輕輕地來,輕輕地去,每次只是詢問值事太監他的情況,並不多相擾。
她耐心地等著,等著他真正成熟到可以獨自翱翔於藍天的日子。
卻在那年春天,邊疆告急,瑾瑜親自掛帥出徵,他說要為天下子民做一點事兒。
那身鎧甲是她親自為他穿上的,臨行前,她說她會祈禱他平安,祈禱他打勝仗。他志氣昂揚,對她說一定會打勝仗的,讓她等他回來,到了那一日,他還要與她對飲三杯以為慶祝。
他領兵在外的日子,她每天都在擔憂著期盼著,擔憂他的安危,期盼他能早日得勝歸來。
婉嫦當年生下福滿之後,因著芙月的事常常憂悶在懷,月子也未坐好,後來瑾瑜冷落她,她便愈發心志不暢。如今遇上瑾瑜出徵,她又日日思夜夜盼,日積月累,便氣滯血淤,經血不通,月事不來。
太醫開了藥,她服了半個月,倒是見了一些效果,但是前線突然傳來打敗仗的消息,使得她一蹶不振,病倒在床。
病中的日子,她一邊替他關心著朝政,一邊祈禱他能反敗為勝,如果勝不了,她也祈禱他能夠平安歸來。
她的身體狀況愈發不行了,每日拉著宮女的手問前方的戰事,也不知道是真沒有消息還是他們想瞞著她,總說還沒有消息。
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含著淚說想見他,想死在他的懷裡,但是她又不讓他們去打擾他。她垂危的消息,也就一直未傳到他那裡。
她已經神智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問問他打了勝仗沒有,他回來沒有,為了說這句話,她都要費上好半天的工夫。
她就這樣憑著對他的掛念,熬過了那個冰冷的冬日。
第二年春天,她終於得到了他凱旋的好消息。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眼角一行溼淚淌下。
她帶著對他的回憶走了。
他回來的時候,得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她薨逝了。那一刻,他感覺天地都暗了,比那個糧草斷絕的冬日還要讓他感到悽涼絕望。
他奔向她的宮中,早已不見她的身影,剩下的只是滿眼無限的悲涼。
為什麼要到今日才知道她對他有多麼重要?他行屍走肉般地走著,用手撫摸她觸碰過的每一個地方,好像她還在那裡,還是那樣溫溫柔柔地和他說話。
「妾名喚婉嫦,年當二十。」
那溫柔一笑,非要等到此刻才覺得有多美。
「皇上,不用怕,妾身會一直陪著您的。」
那同生共死的情深,非要等到此刻才有所領悟。
她將一生的溫柔賦予了他,他卻只在新婚之時把她當作了排解心中煩悶的工具,而後便冷落了她,為了另一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傷她的心。
縱使他給她萬千賞賜,在那皇后頭銜上冠上無數個誇讚她的封號,又有什麼用呢?正如她說的那一句,她什麼也不缺。
她所缺的也就是他的一腔深情啊!(原標題:《皇廷紀事:她將一生溫柔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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