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聽到這個名字,蘇燃只覺已經結疤的傷口突然被大力撕扯來,血腥裹挾著被塵封的記憶和情緒一併向她襲來,幾乎將她壓抑得不能呼吸。
江城看著她瞬間白了臉色,眼底極快情緒划過,他手指緩緩在茶杯上摩挲著,盯著她的眼睛,「不止是他,準確的說,是他們一家人。」
「陸廷風,蘇冰清,還有……他們的孩子。」
「陸廷風陪蘇冰清逛街,我看到他們從車裡下來,陸廷風給蘇冰清開車門,他們……」
「別說了……」她眼神微顫,蒼白的臉上卻是一抹笑來,她眼睛亮得驚人,「江城,你說這些,是為了告訴我什麼?我不想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他們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無關了……」
「燃燃!」
「真的無關了嗎?可你看不到你自己的表情,你知道你聽到陸廷風這三個字是怎樣的表情嗎?燃燃……」陸廷風忽而伸手握了她的手,力道不容她後退,他說:「不要騙自己了,這五年,你其實從未將那個人趕出心裡,你始終……記著他……」
「記著又如何?那也只剩下了恍然而已。」
「不!連恍然都不要,不要愛他,也不要恨他了,什麼情緒都不要給他……好嗎?」他聲音微顫,帶著難言的痛苦,「燃燃,你的愛和恨,都給了那一個人!只要他在你心裡一天,你始終無法接受……接受別的人,我等了五年也沒有等到,如今我不想等了,不想再看你自欺欺人下去了,你答應我,答應我從今天開始,試著開始忘了那個人好嗎,愛和恨,什麼情緒都不要……再給他半分了……」
蘇燃瞳孔微縮,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情緒波動,是因為聽到那兩人……終究是在一起了嗎?
或許覺得有些不公吧,蘇冰清那樣的人,憑什麼能得償所願呢?
思緒微晃,她很快讓自己回神,「也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緩緩的,她抽回自己的手,「江城,我可能再也不會有別的什麼情感了,大抵從前用得太狠,連以後的也透支了,恨……便恨吧,總有消弭的一天,時間能淡化一切的。」
「五年前懷著小平安的時候,我尚且連聽都不能聽到那人的名字,如今只是覺得有些……恍然罷了。」
江城望著她,卻沒有退,他盯著她,「那你答應,答應不要再提這件事,我不提那兩人,你也不要再提這件事,好嗎?」
他一向溫潤,很少有這樣甚至帶了些逼迫的意味,蘇燃心下愧疚,點點頭,「好,我答應。」
罷了,一切都順其自然了。
得了想要的答案,江城像是要對她表態一般,並沒有在客棧多留,他接了個電話後匆匆離開,臨走前囑咐蘇燃說近來城中不大安寧,讓她注意安全,看著可疑的客人就先不要接待了。
蘇燃覺得他緊張過頭,並未多在意,笑笑算應下了。
江城走後,小平安午睡也醒了,他迷迷瞪瞪的自己擦洗了臉,又認真穿好了衣服,說要去找小朋友玩,這處民宿客棧聚集,老闆們互相都認識,但到底遊客多人員複雜,雖是淡季,蘇燃還是將小傢伙送到了那家門口,又跟人閒聊了幾句才慢悠悠往回走。
她琢磨著晚上要吃的東西,順路去菜場買了些青菜水果,在這住了幾年,路上都是熟臉,一路走一路招呼,與大城市裡的冷漠相比,這裡更有人情味,她臉上始終帶著溫斂的笑,只是幾次裡她都覺得哪裡不對,好像……有誰在看著她似的。
幾次回頭,四顧看來,卻沒有發現什麼。
她搖搖頭,只當是江城那番話的緣故,便沒多想,一路走回了家中。
她卻不知,那並不是什麼疑神疑鬼的錯覺,戴著墨鏡隱在人群的一人,真的看了她一路……
真的是她……
竟……真的是她……
情緒湧得厲害,他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面前,卻又生出一股怯意,倘若她……
不……
她是他的妻子……
她還是他的妻子,他終於找到了她,再也不會……放她走了。
不過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