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寢室老師已經警告過三次了,我們的臥談會依然熱鬧。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在我們寢室得到了極好的印證。很顯然,我和宿舍長路潔都是屬於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但其他幾個也未必就是「良民」,乖乖女晴萱和語文課代表小雨的信條是「我不放火,但有人放了,我也絕不會讓火熄了」,於是我們寢室就「光榮」地成為最讓老師頭痛的群體了。
除了老師,還有一個人也很頭痛,那就是我們的班長劉晨旭,他不幸被老師授權「看著」我們。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那點小道行,常常一不小心就被我們整得丟盔棄甲。在長期的鬥爭失利後他終於學乖了,開始 「收買」和「賄賂」我們,所以,若非特殊情況,我們倒也相安無事。
如今,又到了傳說中的那個「特殊情況」——愚人節,我們體內不安分的因子又在蠢蠢欲動了。
兩年前,我事先用計借來了劉晨旭的手機,然後我們偷偷把手機裡存儲的政教主任的電話號碼換成了路潔的。在愚人節的早上,劉晨旭突然收到一條署名「政教主任」的簡訊,要他上午帶領全班男生去體育館打掃,以迎接下午臨時決定的籃球聯誼賽。他將信將疑地撥通了那個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低沉的男聲,便放心通知其他人去了。
對,他完全忽視了那個男聲有多低沉,有多生硬,有多惜字,於是他悲劇了……
一年前,我們如法炮製。
愚人節的前一天,我大搖大擺地晃到劉晨旭面前,開口向他藉手機。第二天早上,劉晨旭果然收到了一條一模一樣的簡訊,嚇得他趕緊問了老師,再三確定真的只是正常上課後,才帶著幾分得意走進班級。
卻不想那天上午,所有女生集體曠課去體育館打掃衛生了,而且異口同聲說是班長通知的。聯想起之前的事,老師更加認定是劉晨旭濫用職權公報私仇,於是他又悲劇了……
2
如今,又是一年愚人節。
路潔提議,今年愚人節我們去和男生表白。
這主意也太餿了吧?試想如果有一個在愚人節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那對方一定會說:「別逗了,真的喜歡我,明天再說一遍。」
咦,等等,如果反過來想呢?如果喜歡一個人卻不敢表白,那麼你就可以選在愚人節對他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如果他也喜歡你,他就會說「同樣的話請你明天再說一次」,如果他不喜歡你,你就可以說:「哈哈,我騙你的,今天是愚人節啊!」
如此便可以不露痕跡地表明心跡,免除尷尬,這是多好的主意啊!
路潔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急急問道:「你到底覺得怎麼樣嘛?」
突然間,我又想惡作劇了,於是我說:「好,就這麼辦。我這就去想想怎麼向劉晨旭表白。」
路潔一把抓住剛走出兩步的我:「你……向劉晨旭表白?」
我假裝看不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是啊,整他比較有趣!」
早知道她喜歡劉晨旭了,從她搶著要把「政教主任」的電話改成她的號碼起,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終於忍不住了吧!
至於我,我喜歡的人……是程浩。
那個總是彈著吉他,安靜唱歌、安靜微笑的程浩。
說不清從什麼時候起,看到他走進教室,我就會收回張牙舞爪的動作,裝上一會兒「淑女」,對他的一舉一動格外在意,暗自揣摩他剛才投來的那道目光代表什麼呢?他唇畔的那抹微笑又有什麼深意呢?
想來想去,猜來猜去,真夠折磨人的。
想必路潔也是如此。我們這兩隻平時鬧得最歡的「猴子」反倒比不上乖乖女晴萱,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讓男朋友背叛男生陣營,甘願裝「政教主任」接電話。
3
晚上,我們寢室七個人運用了一種古老而公平的方法確定了被整對象——「抓鬮」。之所以是七個人,是因為還有一個已經有了男朋友的晴萱。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這項「抓鬮」活動,我發現了三件事:
第一,誰說「抓鬮」是公平的?我就利用寫名字的便利,成功地讓我和路潔分別抽中了寫著程浩和劉晨旭的紙條;
第二,在我們宿舍,應該沒有其他動了春心的姑娘了,面對二十來個寫著名字的紙條,沒人再抽一次,都擺出一副「耍誰不都一樣」的表情;
第三,我和路潔不是最「壞」的,不知是誰提議已經名花有主的晴萱既然不能參加表白遊戲,那就參加「分手」遊戲,也不算白過一年愚人節。晴萱居然微笑著同意了!
果然是一群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主兒!
愚人節當天是個周末,一大早我們就握手互勉,各自尋找目標去了。
程浩很好找,他是一個做事很有規律的人,周末的這個時候,他總是會在那個小亭子裡彈吉他。
我曾經無數次躲在樹叢中聽他低聲彈唱,也曾經無數次假裝和他在這裡偶遇,打個招呼,轉頭逃開。
可是今天,我不打算再逃,愚人節這個日子給了我留下的力量。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看到我,程浩彈琴的手停了下來,衝我笑笑:「來了?想聽什麼歌,我彈給你聽。」
我呆了一下,他怎麼知道我會來?可是很快就被他那明媚的微笑晃花了眼,什麼都沒有心思去想了。
要知道,程浩雖然愛彈吉他,但從他不組樂隊,不參加文藝演出,不在意「粉絲」的追捧和品評——永遠只彈自己喜歡的歌,永遠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總之一句話,他就是那種個性到極致的人。
也許這就是他吸引我的原因吧,永遠做真實的自己!
在程浩面前「點歌」的殊榮可遇不可求,也知道這個時候的標準答案應該是「什麼歌都好,反正你彈什麼我都喜歡聽」,最起碼也應該說一些外國經典吉他曲來體現一下我的音樂品位,可是在他微笑地注視下,我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我最喜歡的歌星名字:「謝霆鋒。」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手指輕撥,《因為愛所以愛》的曲調就輕輕流淌出來。
說真的,這個傢伙從來都是笑容淺淺的,目光淡淡的,歌聲柔柔的,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一曲終了,沒再徵詢我的意見,他又彈了一首《謝謝你的愛》,然後又彈了《今生共相伴》。就在我以為他會一直把他所知道的謝霆鋒的歌曲彈盡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靜靜地凝視著我,平靜地說:「陳翹,我喜歡你。」
什麼情況?
我混亂的頭腦開始了複雜的天人交戰,一會兒是 「程浩喜歡我」「程浩在乎我」;一會兒是刺耳的破鑼提醒我:「醒醒吧,今天是愚人節!」直到《今生共相伴》的電話鈴聲把我解救了出來。
我迅速拿起手機,剛按下接聽鍵,就聽到嘈雜一片,有哭聲,有喊聲,有說話聲,然後才是小雨那完全亂了章法的聲音:「快、快,翹翹,你快回來,晴萱、晴萱她……」
「喂,餵……」該死的電話,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沒電了呢?
我看向程浩:「電話借我用用。」
程浩翻找了半天,才抱歉地對我說:「早上出來得太匆忙,忘帶電話了。」
我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回宿舍看看,反正程浩這裡……來日方長。
程浩默默看了我半晌,終於說道:「我在這裡等你。」
4
回到宿舍,才發現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
早上,晴萱一邊像往常一樣在食堂等男友,一邊竊笑著默背「分手臺詞」,可是卻連一句話都沒用上。
因為男友牽著個漂亮美眉徑直走到她面前,向她提出分手後揚長而去。
晴萱由去看熱鬧的小雨陪同著回到宿舍,從默默流淚到痛哭流涕再到尋死覓活,淋漓盡致表現了一個失戀女生的心路變化。
「會不會是個玩笑呢?你也知道今天是愚人節。」我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玩笑,怎麼會有人拿感情開……開玩笑……」晴萱泣不成聲。
我和小雨對看了一眼,心虛得很。想起昨晚晴萱演練「分手」情節時的興奮勁,一陣暴寒。
「再說……誰願意陪他一起開玩笑?找……找臨演也沒那麼容易好不好?」
是,如果臨演好找,我本來也想建議晴萱找一個增強可信度來著。
「何況……何況那個女的還比我漂亮,一定不會是假的啦……」
這、這是什麼邏輯?
晴萱是我們寢室第一個戀愛的,也是我們寢室第一個失戀的,我和小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幸好宿舍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在大家的安慰下,晴萱漸漸停止了哽咽。
交流之後,我們發現了一件怪事。每個人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尋找到了表白對象,只是還未開口,就先「被表白」了,然後落荒而逃。
太不尋常了,數了一下房間裡的人,我們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等著舍長路潔的回歸。
很快,路潔提著一大包零食出現在我們面前。
情況和我們想的一樣,路潔只是稍微補充了一點細節。
一大早,路潔按原定計劃向男生宿舍邁進,卻在途中遇到了目標人物劉晨旭。
劉晨旭極其熱情地向她獻殷勤、許重諾、裝可憐、表決心,軟硬兼施,充分表現了對愚人節能否安然度過的憂慮之心。
路潔一時心軟,再加上一番討價還價後達成的「成交價」也讓她非常滿意,所以她就「出賣」了我們。
「我想真的騙到他們又能如何,只不過一時高興罷了,不如要些實惠的,」路潔指著那一大包零食笑著說,「除了這些,劉晨旭還答應請我們全寢室的人吃一個禮拜的飯。」
話音未落,大家已經一擁而上搶零食吃了。
「難怪他們都搶在我們前面表白,原來是你這個叛徒,你害得我們好被動。」
「居然還把我們的表白對象都招了,讓人家先下手為強。不管不管,你也得請我們吃一個禮拜的飯。」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路潔爽快地答應了。
看著笑容燦爛的路潔,我突然明白劉晨旭籠絡成功的原因了,並不是他下了多大的血本,獻了怎樣的殷勤,而是路潔根本看不得他焦慮的樣子。
路潔沒錯,只是……
「對了,晴萱,你男朋友還在樓下等你品評他的演技呢。」
「什麼?」晴萱來了精神。
「當然也是愚人節的玩笑。」路潔衝著她眨眨眼睛。
話音未落,晴萱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行至門邊,她突然一個轉身,咬著嘴唇問路潔:「那個女的是……?」
「臨演啊!」
於是皆大歡喜,劉晨旭在愚人節的鬥爭中終於帶領男生勝了一次,興奮之情可想而知,女生們哪有那麼在乎輸贏,享享口福也不錯。
可是……真的皆大歡喜嗎?
小雨感嘆地說:「看來女人愛八卦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我就因為想看晴萱分手的好戲而沒被『愚,否則我們寢室還不全軍覆沒啊!咦,對了,翹翹,你那邊怎麼樣,你好像都沒說你和程浩如何呢。」
終於有人發現一直傻愣愣的我了,我撒了個謊:「我沒找到他。」
真好笑,一向喜歡把愚人節當節日來慶祝的我,居然心中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著似的,悶得發慌。
我想起了晴萱的話:「怎麼會有人拿感情來開玩笑呢?」
是啊,怎麼會有人拿感情的事來開玩笑,我想我受到報應了。
所以,我連痛哭的權利都沒有。
5
接下來的日子飛快地從指間滑過,一切好像都不曾改變,晴萱與男友依然如膠似漆,路潔與劉晨旭的戀情還是沒有浮出水面,程浩依然淺淺地笑,靜靜地唱著自己喜歡的歌,可是,我卻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致來搞怪了。
不過,畢業在即,同學們都親熱得不得了,融洽得不得了,沒人調皮搗蛋也是正常的吧。
離校的前一晚,我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操場上,想著說不清楚的心事。路潔走過來,挨著我坐下。
我們兩個都沒有說一句話。忽然,她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們有多久不曾這麼親密了?
從愚人節到現在,才幾個月而已,為什麼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突然感覺肩頭一片冰涼,我一驚。路潔,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哭了?
「怎麼了?路潔,發生什麼事了?」我急切地詢問。
可是她搖著頭不肯回答,眼淚卻似斷了線的珠子,越落越急了。
剎那間,我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劉晨旭?你別急,我替你找他算帳去。」
說完,我就要起身,卻被路潔用力按住,只是她哭得更厲害了。
「翹翹,你別生我的氣了,我不跟劉晨旭好了。我決定了,以後再也不理他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還做好朋友好不好?」
「啊?什麼?大姐,你這又是演的哪出啊?」我聽得一頭霧水。
「我知道,從愚人節到現在,你一直不開心,以前,你成天傻玩傻笑的,可是現在……」
我哭笑不得,忍不住回嘴道:「你才傻呢!」
沒想到聽我說完這句,她居然破涕為笑,用袖子胡亂擦著臉,口齒不清地嘟噥著:「你終於肯與我說笑了!翹翹,你都好久沒有罵我了!」
我懵了,迷惑地問道:「路潔,你不是有被虐傾向吧,被人罵有那麼開心嗎?」
「是被你罵才開心。」路潔說著又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過了半晌,她靜靜地說:「今天劉晨旭向我表白了,可是我拒絕了他。和他在一起,我會失去你這個好朋友,放棄他,我會難過得要死……」
「可是……」路潔突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人不可以那麼自私。想到這幾個月來你都沒有真心笑過,我就知道,不管放棄他有多痛苦,我都要做。我不能讓你眼睜睜地看著喜歡的人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看到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你不會以為我喜歡劉晨旭吧?」
開始是輕笑,既而大笑,最後狂笑。
笑著笑著,胸口壓抑了幾個月的憋悶的感覺竟然舒緩了許多,一種溫暖的、感動的情緒湧入心中。
擁有這樣「捨己為人」的好朋友,上天也算待我不薄。
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還要偽裝得如此辛苦嗎?
強烈的傾訴欲如洪水般侵襲著我,而我,願意繳械投降。
6
「什麼?程浩他居然任你點歌?真的假的?」
見我一臉黑線,路潔迅速收回了星星眼,回歸正常思維:「你說程浩?你喜歡的人是程浩?」
路潔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量,我分不清那聲音中是興奮多一點還是驚訝多一點,不過她總算明白了我對她的心上人是真的沒有興趣,也明白了愚人節後我就不快樂的原因。
被喜歡多年的人表白,到頭來卻發現原來只是愚人節的謊言,從大喜到大悲,誰會不慪呢?
沉思良久,路潔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扯過我的手,激動地問我:「程浩向你表白是在什麼時間?」
啊?那種時候會有人看表記時間的嗎?
看著我一臉茫然,路潔又問:「小雨打電話給你的時候程浩有沒有表白?」
「他剛說完,小雨的電話就到了。唉,現在想想真是慶幸……」我無限感慨。
「不對不對。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小雨給我打電話時,提到之前打你電話突然掉線了,也就是說,小雨是先打給你然後再打給我的,當時我一聽說晴萱有事就急著回去。可是劉晨旭卻告訴我說,那只是晴萱男朋友早就設計好的一個愚人節的玩笑,所以我才沒有回去,留下繼續與劉晨旭討價還價。」
路潔握著我的手,眼中滿是興奮:「翹翹,你聽懂了嗎?程浩表白的時候,我還沒有告訴劉晨旭我們的愚人節計劃。」
我的心依然亂七八糟,「可是會不會是程浩自己想到的整人方法呢?」
「拜託,程浩怎麼可能想出這麼有創意的法子來?」路潔不無驕傲地說。
事到如今,居然還標榜自己的這個餿主意,我腹誹不已。
「不然,我再打電話確認一下。」說話間,路潔已經撥通了劉晨旭的電話。
「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還打電話給我幹嘛?」劉晨旭語氣生硬,卻又帶著一絲期許。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如果回答得好,也許我會改變主意哦。」
路潔邊講電話,邊對我擠了擠眼睛,看得出來,清除了我這個「障礙」之後,她的心情變得很好。
「你問你問你問你問……」
「今年愚人節我們那個計劃你告訴程浩了嗎?」
「啊?」劉晨旭沒料到路潔的問題會這麼意外,不過依然乖乖地回答起來:「還說呢!當時我最想告訴的就是程浩了,你想想,他將要面對的是誰,陳翹,陳翹啊!可惜,程浩不在宿舍又沒帶電話,我沒找到他。直到晚上快熄燈了他才回來,我把你們的陰謀說給他聽,你猜他說什麼?他居然問『今天是愚人節嗎?差點沒把我笑死……」
我想起來了,程浩那天是沒帶電話。
我的心狂跳不止,然而劉晨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說路潔,你不會是對程浩有意思吧?人家可有心上人了。」
什麼?我欲哭無淚,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搶過電話:「劉晨旭,你給我說清楚,他到底喜歡誰?」
壓抑了幾個月後,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氣勢。
「陳、陳、陳翹……」
「少廢話,快說程浩喜歡誰?」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只知道那個女生喜歡聽謝霆鋒的歌,為此程浩還專門練習來著。還有,程浩好像很喜歡她,他們周末經常在一個地方見面,程浩說當他在那裡第一百次遇見那個女孩時,他就表白……」
原來,那天是我們在那個小亭子第一百次相遇。只是,為什麼會是「愚人節」這個悲催的日子呢?
我無語問蒼天。
「不過,那個女孩好像拒絕他了。我記得有一次程浩喝多了,不停地問我,如果表白後那個女生跑了代表什麼,我說代表拒絕唄……」
「你瞎說什麼啊,」我打斷了他,「快說,程浩現在在寢室嗎?」
「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我想……我知道。」說完這句,我把電話交給路潔。
路潔對著電話大聲說:「劉晨旭,等我!」
掛斷電話,我和路潔傻傻地站在原地,凝視著彼此,眼眶漸漸溼潤,然後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一瞬後,我們朝著不同的方向跑去,我奔向小亭子,她跑去男生宿舍。
不,應該說,我們朝著同一個方向跑去,那個地方叫……幸福。
程浩,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