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回鄉記（29）

但凡世間之事，有情理之中的，也有出乎意料的，有可以接受的，也有不可以接受的，有此處不可接受，彼處卻可以接受的，有此處不可理解的，彼處卻順理成章的。

豬八戒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他為人沒有法度和條條框框、沒有倫理觀念，但有時也會遇到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情。

下面的故事就是一例。

離開陽和郡，走了不久，忽然天降大風，那風正好和豬八戒順路，而且不怪不狂，推車毫不費力，一日行數百裡，風止後，來到一座城前，只見城門寫有三個大字：「大慎國」，城門口一群人正看告示，豬八戒問娘子：「告示上寫的什麼字？」

高翠蘭嗔怪道：「我又沒看見，哪裡知道。」

豬八戒笑道：「路上的風停了，俺老豬的風來了。」張開大嘴，猛的一個噴嚏，忽地一陣狂風吹過，眾人慌忙躲避，他把小車推到告示前，高翠蘭看了，笑道：「又是怪事。」說完看著他：「你又有好事了。」

「我有什麼好事。」

「這告示上說，大慎國皇子要選一位其醜無比、年高體胖的男人做皇帝，說白了吧，就是皇子要認爹，我看你正合適。」

豬八戒哈哈大笑：「荒唐，哪有皇子給自己找爹的？」高翠蘭揚揚手中的告示：「這告示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二人正說笑，一個軍官帶了一隊人馬走過來：「請老丈跟我們到皇宮走一遭。」

豬八戒瞪起眼：「為什麼跟你走。」那軍官忽地跪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你揭了皇榜，人又及其符合條件，待見了皇子，得到他的許可，就是我大慎國的皇帝，我等因為皇子找到皇父，有建功立業之勳，也會受到重賞。」

正要走，那些軍士一起扯住，滿面流淚，再三叩頭：「你老人家可以打我們，罵我們，絕不可以走，你若走，也需要見了皇子再走，否則，我等不僅身家性命不保，九族也要誅殺，望你老人家千萬可憐我等。」說完，死死扯住他的衣襟，苦苦哀求。

高翠蘭見了，不忍心，就說：「進了皇宮再說，看他有什麼故事。」

豬八戒就招手：「走吧。」這群軍士看他極聽老婆的，就對高翠蘭十分恭敬，幾個宮女攙扶了，坐上一個大花橋，快步走起來，途中，宮女讓高翠蘭躺了，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

豬八戒更加風光，做一頂六十人抬的大花轎，前面一隊人馬鳴鑼開道，中間一群人小心伺候，除揉肩捶腿外，還有人打扇、端茶，後邊還有衛士呼喝。

一軍士問軍官：「官長，你怎知此人就是要選的皇上，萬一弄錯了怎麼辦？」軍官笑道：「你懂什麼，皇子選父的條件我最熟知，都這麼多天了，無一人符合。此人乃天賜，不小心伺候怎麼行，萬一選錯了，我等只是有錯，不至於受到太多的責罰，要是選對了，我等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軍士聞言，各自歡喜。

一群人吹吹打打，將二人抬進皇宮，早有人去報告，皇子急忙迎出來才看豬八戒一眼，便熱淚盈眶，立刻下跪：「父皇，孩兒找你找的好苦，真的等你許久了。」此時，皇妃、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一起下跪，三叩九拜：「參見皇上，參見皇后。」

豬八戒如五雷轟頂，張口結舌，高翠蘭如入雲霧之中，懵懵懂懂。

眾人一起將他扶上皇帝寶座，將高翠蘭又扶上皇后寶座，大家又再次跪拜，高呼：「我皇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

行完大禮，皇子問：「父皇，你老人家姓什麼，叫什麼，哪裡人士，今年多大？」

高翠蘭忍不住噗嗤一笑：「這世上還有不知道自己的爹姓啥叫啥的？」說完，自覺失態，怕有禍事，正暗自擔心，皇子笑答：「今日初次見我皇、皇后，許多事真是不知，望二老見諒。」

豬八戒此時醒過神來，就氣昂昂地說：「家住高老莊，名叫豬無能，今年最少有十萬八千歲。這是我娘子高翠蘭。」皇子及大臣聽了大驚，繼而大喜，又一起跪拜，然後同祝：「恭喜皇子得到仁愛的父皇、皇后，此是我大慎國之福氣，萬民之福氣。」國師奏道：「當昭告天下，讓萬民歡慶一個月，同時還要大赦天下，以體現仁德。」

皇子準奏，同時安排豬八戒和高翠蘭移駕頤寧宮，所有侍奉規格高於自己。

住下後，高翠蘭急切想知道這皇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國到底是個什麼規矩，竟然認外人作父母。不多時，丞相過來請安，她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丞相笑道：「我大慎國皇子自幼失去父母，常思認領德高望重的老人，今天終於如願以償。」

高翠蘭怒喝道：「一派胡言。快說實話，不然，就對你不客氣。」丞相冷笑道：「你兩個叫花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對我撒野，我說讓你即刻死，你就得即刻死。」

豬八戒一聽，用手捏住丞相的肩胛，見他立刻疼的哇哇怪叫，依舊不停手，惡狠狠地說：「我也告訴你，爺爺本是天蓬元帥下凡，憑你一國精兵，也不夠我一釘耙打的。」

說完，頭晃晃，頓時身高八長，釘耙往地上一頓，火龍飛舞。

丞相大驚，急忙磕頭哀求恕罪：「我願意實言相告：我大慎國原本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不想十年前年除夕之夜，來了個妖怪，將皇上和皇后掠走，新皇即位，又被妖怪在除夕掠走，

後來，皇子之中無人敢做皇帝，其中一個皇子，叫本能，就是認你們做父母的這位，他想掌權，又怕妖怪，就從民間認了一個皇父、皇后，

果然，在除夕之夜被妖怪掠走，今年的除夕快到了，皇帝、皇后還沒找到，你們正巧來了。」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非要選奇醜無比的人做父皇？」

丞相思考一會，緩緩地說：「我皇高祖、曾祖生下來都是相貌醜陋，像豬一樣模樣，妖怪認為，只有這種男人才是我國皇帝。」

高翠蘭就覺得奇怪：妖怪在什麼山，叫什麼名，他掠走國王是吃了還是拘禁？丞相搖搖頭：「不知道，那妖怪每次來時，飛沙走石，進了皇宮，不說話，抓起皇上、皇后就走。」

她又有了興趣：「這事得弄清楚。」

豬八戒一擺手：「管他呢，我們馬上就走，不當他的替死鬼。」

「有妖怪不捉，你算什麼菩薩？」

丞相聽見此言，也跪請豬八戒：「請您老人家大發慈悲，替我們除了這個妖怪吧。」

豬八戒見翠蘭執意要除妖，發起愁來，妖怪家住哪裡，有何神通一概不知，怎麼除？要除妖怪，必須等到除夕，可是離除夕還有半個月，在此豈不急壞人？

高翠蘭知道他的顧慮，就勸道：「我們要是現在就走，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高山，荒無人煙，除夕在哪裡過？吃什麼，住哪裡？不如在此除了妖怪，大家一起過個好年。」

豬八戒聽得如此說，覺得也有道理，就答應下來，丞相大喜，飛奔出去，向皇子稟報。

不一會，皇子來見，滿眼垂淚，倍懷感恩之情：「菩薩要是除了妖怪，不僅救了我皇室，也救了我一國百姓。」

豬八戒瞪起眼：「妖怪要的是你們皇家，與百姓何幹？」皇子見他發怒，不敢多言，遂說了幾句奉承的話，就藉故走了。

皇子走後，二人議論如何除妖之事。

高翠蘭說：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除此妖，須了解妖精的來歷。何不叫來當方土地問問。豬八戒拍拍手：「對呀，我倒是忘了這個毛神。」於是念咒拘土地。

一個胖子從地下蹦出來：「拜見淨壇使者菩薩，不知喚小神何事？」

問及妖精之事，土地回道：「小神委實不知，不過，此處有人知曉。」

「誰？」豬八戒聽說有人知道，大喜。

土地手指皇宮內外一處山頭說：「離此五裡，有一山，名叫磨盤山，山上有五個女神仙，她們知道。」

「五個女神仙？」

「是的，有位女神仙名曰如玉、如煙、如翠、如星、如月，不過，她們性情古怪，為人清高，一般人不相見。菩薩若去拜訪她們，可以得到確切消息。」豬八戒犯了愁：「她們既然不見人，又如何見我？」土地嘻嘻一笑：「你可變作武曲星君的模樣，她們就告訴你了。」

「這是為何？」

「她們都是武曲星君的相好。」

豬八戒忽然想到：「若是變作武曲星君的模樣去和他的情人幽會，日後他來找麻煩怎麼辦？」

高翠蘭果斷地說：「不管他，又不佔她們便宜，只是套一些消息，能怎的？」豬八戒聽她如此說，就變作武曲星君的模樣，駕雲去了磨盤山。

作者，朱留心，繪畫，朱留心。歡迎轉載，但必須註明作者。商業性使用請與作者聯繫，否則依法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