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莉迪亞見我要出門了,徑直走過來給我說。
「哦,你的媽媽」我心裡領會了一下!我邊穿過紫色三角梅點綴的庭院小街道,邊在腦海裡想像起她的模樣。我從未見過她的模樣,也從未打聽過,為什麼這所房子裡只住了你的你的爸爸,那你的媽媽去了哪兒呢?她不在這兒也許是因為她已經不在人生了吧。我害怕觸碰到的是這樣令人傷心的話題。
莉迪亞的媽媽還活著,但她已經不再住在這兒了。那大概是富有的阿根廷籍房東對她失去興趣後而遺棄了她,回到古巴的鄉下去了。她應該是一個卑微的,曾經頗有幾分俏麗容顏,瘦瘦黑黑,但如今韶華已逝,容顏老去的穆拉託人(黑白混血兒),因為莉迪亞的皮膚是慄色的。
一個星期後,我果真見到了她,而她給我講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故事。
那時,哈瓦那的紫色晚霞給整片澄澈的藍天都上了色,光亮還在追逐著落日餘暉,色澤一層一層蔓延浸染,漏斷白色房子門口的那棵粗壯橡樹的長長的枝丫,甜蜜又靜美。
我推開門,便瞧見了一位新「客」,她坐在客廳裡那張的漂亮的花色老式沙發上,若看仔細些,臉上還有著加勒比海過度日照後,留下的大片斑紋。她穿的那件緊身的墨綠色針織薄上衣,顯然沒能遮住她已經走樣的身材。她也沒有用任何妝容去遮蓋她被歲月刻下皺紋,但也因此整個人卻顯得乾淨整潔,樸素得體,十分真實。我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坐在她的身邊,去認識她,顯然莉迪亞已經向她提及過我了,一位可愛的中國人,我們互相問好,她溫柔可親,一種說不上來的言談舉止,讓我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大上海,來到了上流社會中富有的擅於經營的年輕媽媽身邊,那些媽媽們總是十分有教養,也總是能讓你的感受很好。
我好像是被她的溫柔與優雅吸引住了一般,忍不住地對這位衣著素淨,身材還有些走樣的,歲月早已刻下風霜的半百女子,輕輕道出,「 你是我在古巴見過的舉止最優雅的女人,我還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嘿!」
她低頭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搖了搖頭說,「不,不是那樣的」。她依然將頭低低的頷著,抬起她濃密修長的眼睫,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你,仿佛在問,我的存在是可以嗎?我的出現是否影響到了你?如同一個懵懂的少女,依然懷著一顆冰清玉潔的心,但舉手投足間卻藏盡了無限的柔情。連胖墩墩的塔塔阿姨在她走後的一個月後,依舊不經意間地模仿著她滿是女人味道的舉止。
她告訴我,她是從美國回來的,因為她的媽媽病了,是乳腺癌,她去美國照顧媽媽去了。她對這所房子的一切是那麼了解,畫作是從娘家帶來的,並不值錢但也有些年頭了,掛在客廳的牆壁上十分合適。而這個房子法律意義上的真正主人,正是已經離開了七年的她。
「為什麼你沒有住在這兒了呢」,我好奇的問到?
感謝她的坦誠與關照,沒有鄙夷我的唐突。只見她伸出兩根食指,併攏又分開,然後壓低了聲音告訴我,她已經和莉迪亞的爸爸分居了,湊到我的耳邊說,「他對我不忠」!
因為房東先生是阿根廷人的關係,房東太太原本也有過阿根廷的國籍。偶然的機會,我見過了她曾使用過的阿根廷護照,護照照片裡的她還很年輕,那是另一個瑪麗蓮·夢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很難相信古巴竟然也有過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子。年輕時的她,金髮碧眼,明眸皓齒,身型窈窕又豐滿,笑容清澈溫暖,想讓人用一生傾心守候,能擁有她的一定是一位真正的男兒。
在九十年代古巴經濟危機期間,這位古巴的「瑪麗蓮·夢露」,每個月都會用她的阿根廷護照飛到瓜地馬拉去採購衣物,然後賣出去,以賺得一些家用,不再只依靠自己的男人。慢慢地,她也積攢下了一筆錢財。而可悲的是,這筆錢財後來卻是用來支付了他們離婚的費用......
1980年,古巴發生了著名的移民事件——馬列爾事件,那時20世紀世界上最大規模的移民事件之一。當時大量的古巴人湧入秘魯駐古巴大使館以尋求庇護,並進行移民。這群人裡面就有房東太太的初戀情人費爾南多。那時房東太太就站在秘魯大使館的門口焦急的等待地眺望著使館內的費爾南多,她想進去找她的情人。而還是哈瓦那大學學生的房東先生也在大使館的門口,革命家後代出身的他此刻正擔任使館的守衛,他攔住房東太太,呵斥道,他去美國,你留在這兒。那是房東先生和房東太太的的第一次相遇。
後來費爾南多真的去了美國,而房東太太留在了古巴。
那時,我的房東先生,也有自己的女友,卻不止一個,而其中的一個義大利女友和房東太太還是朋友,通過這個義大利姑娘,房東先生正式的認識了房東太太。而很快的,為了追求房東太太,房東先生和自己所有的女友都分了手。很戲劇吧,但愛情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那時19歲的房東先生每天都會給16歲的房東太太送一朵玫瑰花。房東太太懷揣著費爾南多給她寫的那些信,等著他。等著費爾南多帶她去美國。
房東太太是一個被父親拋棄的孩子,他的父親也作為難民逃去了美國。她的母親帶著三個孩子改嫁,家境貧寒的她年僅16歲就已經在打工了。但是她的家人需要這點錢,這個時候才19歲的,還是學生的房東先生站出來說,你不要再去那兒上班了,我來給你這些錢。房東抓住了機會,玫瑰花似乎也磨平了房東太太對費爾南多的思念,他們成了情侶,後來後來的夫妻。
房東先生開國元勳的後代,父母年輕的時候跟著切·格瓦拉幹革命,在阿根廷生下了他,所以自出生就擁有阿根廷國籍。他住在古巴島的富人區,所以他每天都提著自己的玫瑰花賣給那些富人們。慢慢的也鍛鍊出了自己的經商天賦,在古巴經濟危機期間,他為富人們去外國超市去購買食物,積累到了自己的小財富後便開始前往美國和巴拿馬經商,最後他在美國賺到了很多錢。買下了後來的白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