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孟遠縣有一財主名叫袁雪松,早年間娶妻鄧氏。袁家雖然富足卻人丁不旺,這麼多年來鄧氏只為袁雪松生了一個兒子,名叫袁剛。袁剛自小飽讀詩書,二老只盼著他有朝一日能光耀門楣。
天有不測風雲,在袁剛十五歲這年鄧氏因病而亡。父子二人悲痛不已,家裡沒了當家的女人,兒子又未成年,家裡前前後後、裡裡外外都要袁雪松一人操勞。這樣過了一年多,一天袁雪松好友王賢來看望他,看他家裡沒個女人只能自己管著家裡大小瑣事便勸道:「袁兄,嫂子已經過世一年多,你現在才四十多歲,何不再續一房?一來有個人能照顧你,二來還能幫你管管家裡的事,省得你一個人操勞奔波。」袁雪松聽此話苦笑道:「賢弟說的我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我聽說再娶之妻大多不能善待前妻子,要是這樣還不如不娶。」王賢不以為然道:「你說的也不盡然,我有一侄女李氏,去年剛死了丈夫。她今年剛二十多歲,婚後也一直不曾生子,才貌雙全且德性醇厚,袁兄何不娶來?」袁雪松聽後果真動心,當下拿出三十兩白銀給王賢,託他去說媒,也許是姻緣前定,王賢一說便成。
李氏剛嫁過來的時候也頗為小心謹慎,小心逢迎丈夫盡心照顧前妻留下的袁剛,可是時間一久李氏也心生不滿。畢竟是老夫少妻,袁雪松又整日忙於家事很少陪伴,李氏漸漸不甘寂寞起了淫心。袁雪松有一鄰居名叫周吉,周吉家中頗為富足,年紀輕輕風流倜儻,家中妻子去年也剛死。李氏時常門首站立,自從見了周吉後傾心不已,每日暗送秋波眉來眼去,沒多久二人就勾搭在一起。李氏自從和周吉勾搭在一起後更是厭煩袁雪松,一心想和周吉做對長久夫妻,只是一時沒有辦法。一日她將自己意思告訴了周吉,讓周吉給自己想個辦法,周吉笑道:「這有何難,只需離間袁雪松和袁剛父子,再找個機會除掉袁雪松不就萬事大吉。」李氏聽後覺得是個辦法,從此每日與袁雪松吵鬧不停,說自己才二十多歲,袁剛也漸漸成人,再呆在一起怕有風言風語。袁雪松被攪鬧的實在沒了辦法,就派一個老家人帶著袁剛去離家一裡外的祖宅居住。
袁剛一走李氏就急不可耐的找到姦夫周吉,問他接下來該怎麼除掉袁雪松。周吉奸笑道:「袁剛一走家裡就剩下個袁雪松,還不是由著你擺布。今天你準備一桌好菜,等袁雪松晚上回來勸他飲酒,待他有了醉意就把毒藥放進酒裡勸他喝了,他一死你再放把火燒了房子,然後到袁剛那裡告訴他父親被火燒死,到時候連個屍首都沒有豈不是萬事大吉。」李氏這狠毒女人聽後拍掌大笑道:「周郎果然好見識。」這日晚間袁雪松一回家就見到滿桌酒菜,還以為這李氏轉了心性要和自己好好過日子,開心道:「今日我夫妻二人痛飲一番。」李氏趕忙假意笑臉相迎,不停的勸袁雪松喝酒吃菜,袁雪松酒量本來就不怎麼樣,今日被李氏這麼一勸酒沒一會就喝的大醉。李氏趁袁雪松神志不清之時把毒藥放進酒裡送到他面前,袁雪松哪知這女人的狠毒心腸一飲而盡。
不多會藥勁發作,袁雪松只覺得肚內猶如萬把鋼刀不停翻攪,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沒一會就一命嗚呼。李氏見他沒了聲響已經是死絕了,只覺得滿心暢快。她把早就藏在屋內的乾柴點燃,自己跑到院中。不大會屋內烈焰翻滾,見屋子已經燒起來李氏又跑到袁剛住的老宅:「家中失火,你父親還呆在屋裡沒跑出來,快去救他。」袁剛聽此話好像五雷轟頂,他飛奔回家中,到家一看還救什麼火啊,屋子都已經被燒塌。快天明時眾人撲滅大火,好半天才找到袁雪松的屍體,袁剛嚎啕大哭,自己才幾天沒見到父親就有了這樣慘事。袁剛不是個糊塗人,一邊為父親之死傷心一邊暗自思忖:「我父親是個男子又一向無病,怎麼他沒跑出來反倒這柔軟女子逃了出來,前一陣這女人剛挑唆父親讓我去老宅居住,今天父親就被燒死在自己家裡,這事絕不會這麼簡單。」於是他寫下了訴狀,跑到縣衙將李氏告下。
鍾縣令看了袁剛訴狀後命人將李氏和袁雪松家兩個鄰居一起帶到大堂,這兩個鄰居一個叫李直,另一個正是周吉。大堂上鍾縣令問李氏:「你夫因何而死?」
李氏假意哭著說道:「昨日夜間我和夫君在屋內休息,突然間不知怎得就起了火,小婦人是一柔軟女子,當時被嚇得癱軟在床上不能起身,夫君趕忙把我背到院子裡,然後他又跑回屋子想把家裡帳薄拿出來,哪曾想大火封了門,夫君也沒跑出來。」
鍾縣令對袁剛說道:「你父親意外被火燒死,這是天意,你為何要告李氏?」
袁剛急忙叩頭道:「大人,我父去年剛娶李氏進的家門,起初並無異樣。可不知為何前一陣李氏又哭又鬧,非逼著我父把我趕到老宅居住不能回家。昨日大火為何李氏安然無恙偏偏我父就死於大火?」鍾縣令聽袁剛如此說也有道理,沉吟一會又問鄰居李直昨日晚間可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李直答道:「昨日晚上袁家突然失火,燒了許久也沒人救火,寂無人聲。好半天才聽到袁剛嚎哭,這我才知道袁雪松已經死了。」還未待李直說完周吉趕忙插口道:「大人,昨日看到袁家失火我趕忙跑過去幫忙救火,一進去就看到袁雪松背著李氏跑出了屋子,他放下李氏後還要回去拿帳薄,我當時勸他火太大別要什麼帳薄了,可他不聽勸仍是跑回屋子,這才被燒死的。」鍾縣令聽了眾人口訴,心裡疑慮。李直和周吉兩個鄰居所說不一,周吉和李氏又時不時眉來眼去互相照應,心知此事絕不簡單,於是將計就計道:「李氏,你夫燒死乃是意外,袁剛誣告你理應反坐,你且去買副棺材明早帶來,我要在大堂上打死這不孝的袁剛。」
退了堂眾人散去,鍾縣令趕忙找來一個伶俐差役道:「你換上便裝跟在那幾人後面,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差役領命而去,緊緊跟在幾人身後,只見一出門李直就埋怨李氏:「縣令問了袁剛死罪,明日就要被打死,你怎麼也不救救他?」李氏冷冷道:「他誣告我殺人要害死我,我憑什麼救他?」李直又勸:「父母無殺子之刃,總不能看著兒子被打死?」「兒子?袁剛只認他那個爹,他什麼時候把我當成娘了?」聽李氏如此絕情的話李直知道再說也無用,甩袖而去。李直一走李氏就滿臉笑意的對周吉道:「周郎,虧得你的好主意,等明日袁剛一死咱們就可雙宿雙飛,明天早點把棺材送到縣衙,省的有變故。」差役跟在後面把這些話聽的一清二楚,回到縣衙把打聽的消息如實報給了鍾縣令。
次日一大早李氏就領著人把棺材抬到縣衙。鍾縣令升堂,李氏跪在地上急不可耐道:「聽大人吩咐我已經備好棺材,還請大人儘快處理了那袁剛。」鍾縣令突然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一個出謀劃策,一個下手害人,你們這對男女還真夠狠毒!」剛剛還春風得意的李氏聽此話好像五雷轟頂,登時冷汗直流癱在地上。鍾縣令讓人把周吉抓來,大罵道:「淫人之妻、殺人之父、害人之子,簡直禽獸不如!你們這對男女不是想做夫妻嗎?我現在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夫妻!」鍾縣令隨即讓差役將兩人綁了扔進棺材,用大釘牢牢釘死,當場燒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