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老同學

小學同學在城裡建了幢九層裝有電梯的住宅，算得上小有成就了。新居落城那日大擺宴席請親朋好友齊聚慶賀，熱熱鬧鬧擺了五六十桌。他是個建築包工頭，請的客人裡，放眼望去，大多是建築師父。同學沒請幾個，幾十年來少有聚會了，想找個同學學聚聚舊，走遍全場，沒一個臉熟的。心想他這個人對同學情分看得有些淡。可能出於職業方面的原因，平時工程多，基本上與業主和幹建築活的師父打交道的緣故吧。我也是因為家裡建房子，才與他重新有了聯繫的。他這人學歷不高，只讀到初三便輟學務農，然後結婚生子，打算老老實實過日子。討個鄰村女人做老婆，長相一般，卻高高大大，白白靜靜，生育能力卻異常驚人，不知道是不是他家祖宗風水易發人丁來著，竟然為他一口氣生了八個子女，可與母豬有一拼了。這種情況如果放在五六十年代，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可他卻是七零後，毫無疑問，在超生遊擊隊裡，可謂稱得上坐頭把交椅的龍頭大哥呢。粗略一看，一米六幾的人，相貌平平，身板結實，皮膚黝黑，有些發福，給人一種平易近人老實本分的印象。和他交談起來，說話和氣，又會活躍氣氛，說實在的，做了幾十年建築包工頭，說話總不免漏些世故之嫌。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長得高高隆起而厚實的大鼻子，我頭一次見到他，就打趣誇他，幸虧生一副好鼻子，吃飯得全靠它，要不也沒有今日。可不，既要供八個子女讀書，又要應付家庭日常開銷什麼的，反而還有錢建高樓大廈，要不是有些能力，按命理學的說法，還真讓人相信，是他那大鼻子給帶來了好運氣的。每到提起這些，這老同學總會一臉燦爛，滔滔不絕，開口說起他的奮鬥史來，一付志得意滿的驕傲神氣。

宴席快要開始了，桌上放著一瓶紙盒裝白酒，二罐啤酒，一瓶椰子汁，一瓶蘋果醋，酒水算是馬馬乎乎，說不上高檔，甚至還有些低調。沒找到老同學，我只好和幾個相熟的建築師父坐一桌。不一會，上菜了，先是鳳爪排骨湯，湯算不得硬菜，排在第一的是，白切大奄雞，所謂無雞不成宴，我們這兒擺酒已經成了慣例。第二道是，紅燒脆皮豬，早之前，在豬肉價格飛上天已被視為稀罕而吊人胃口的肉類，出現在酒席上，尤其難得。大家都把它視作珍品一嘗為快。第三道是，水煮海蝦，這也是時下酒席上必須要上的，如果沒有蝦，宴席的檔次就會大打折扣。一般土豪擺酒席都用上大龍蝦了。普通人家，也得跟上潮流，一般母指大的養殖蝦就可在客人面前不會丟面子。只不過這次的蝦卻出人意料的小，只有食指一般細瘦如須。讓大家有些尷尬。接下來的菜式是，蝦末炒米粉，特別香甜爽口，與之相匹配的，是炸腰果菠蘿蜜山藥段拼盤，以香酥為主；清蒸海石斑，一斤半左右，肉質鮮甜，多以養殖供貨；水煮大閘蟹，沒掌心大，一瞧就是便宜貨；香芹抄鮮魷，這盤菜還是可以的，市場冰鮮魷零售價每斤要七十來元，看這滿碟足夠多沒偷工減料的鮮魷，略感主人的盛情。再就是燜五花肉，以酸菜蒜苗墊底，又是豬肉，大家笑著討論起吃豬肉的話題來；還有一道海鮮是帶子螺，也是酒席比較流行的菜式之一，甜脆可口，是備受歡迎的宴席主打菜式，；正吃在興頭上，冷不防端上來一碟黃燦燦的炸米粉圓團，真讓人大跌眼鏡了，這端上來的是油炸圓米粉團，街上只買一塊五一個，而時興的酒席點心是核桃包，在五塊左右，這酒席也是賺了；再就是水煮菜心和柑桔，菜總算上齊了。最後是鰩柱沙蟲粥，一人一小碗，入口鮮甜，吃多了就撐著了。

同學之前跟我透露，每桌酒席成本要在二千五元左右，我信以為真，便隨了五百元的禮。（一般賀禮都是兩三百為慣例）看來有些言過其實，粗略算了一下，那瓶白酒說不定是跑街行小貨商推銷的便宜貨，十幾二十元一支劣質瓶裝酒滿大街都是。一桌菜算那鮮魷和豬肉是物有所值，就算一百元左右，統計起來，十幾道菜還有水果點心，也不過千來元。連個體面的鮑魚都未曾弄，看來我這老同學算是個滿會計算的老油條了，這次算不算是吃了啞巴虧呢。他不只是鼻子大，在親朋好友與一眾同行面前，臉皮也是夠厚的。

不過，如若有宴請，都喜歡參加，不僅給主人面子，還

圖的是熱鬧氣氛。豐盛的美味佳餚，也是一大誘因。隨份子賀禮，因人而異，最主要的是禮薄情義重。

（文字原創，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