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在前男友婚禮上，我唱了首歌「很愛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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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秦宇的攝影工作室又接了家淘寶店的單，指定要求模特外景圖要在麗江古城拍。於是他拿著甲方提供的少許出差經費，帶著自己的專屬模特許玲玲長途跋涉去了麗江。

一百多款服裝，預計三天拍攝行程，又只能挑揀黎明或黃昏街上人少的時候進行拍攝——秦宇和許玲玲每天工作四小時，剩下的時間全揮霍在懶慢享受生活上，就如同真正的麗江本地人一樣。

不甚明朗的小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天，許玲玲窩在客棧房間裡補足了睡眠。晚上見雨停了就怎麼也呆不住了，拉著秦宇要去酒吧聽樂隊唱歌。

可秦宇還有幾百張照片沒修圖，恨不得整個人都扎進電腦裡。許玲玲拽不動他，只好拎著小挎包自己去了。

在許玲玲看來，麗江酒吧是唯一有點生氣的地方。只有在這樣的霓虹喧囂裡，她才能有尚在人間的心安。

駐再吧樂隊唱得淋漓盡致、嘶聲力竭，底下不管原本熟識的還是不熟識的酒客在染了酒氣後通通放飛自我，又唱又跳好不熱鬧。

許玲玲坐在吧檯位置一杯接一杯喝著各種名字浪漫好聽的雞尾酒，看似毫無保留實則暗掌分寸地應付接二連三靠過來搭訕的單身男人。

她喜歡跟陌生人聊天，喜歡觀察他們的表情，喜歡揣摩猜測他們的職業和人生經歷。當然，最喜歡的還是他們請的雞尾酒，不要錢的東西她通通都喜歡！

許玲玲喜歡喝酒，酒量卻一般，酒品也不怎麼樣，喝醉了就哭，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哇哇地哭，嚇得一幹路人不敢靠進，最後還是酒吧老闆從她手機裡翻出最近聯繫人，打電話叫秦宇來把人拖走。

秦宇架著她的胳膊，另一隻手緊緊攬著她的腰，一步一晃拖著她往客棧蹭。

「秦宇！秦宇！」

「秦宇你看天上的星星多好看呀！有辣麼辣麼多……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秦宇你怎麼都不唱歌啦？那時候我們三個人、三個人……嗝！」

「你說阿浩他怎麼就……怎麼就不要我們了呢？秦宇你知道不知道，陳浩要結婚了！」

「秦宇你說阿浩都要結婚了……那我該怎麼辦呀！阿浩他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呀……」

秦宇小心攬著她不讓她因為胳膊亂揮而摔倒，任她靠在自己肩上又哭又笑，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直到把她帶回客棧，看著她翻身抱住枕頭夢囈著入睡，才坐在床邊捋了捋她的頭髮輕聲說：「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喜歡陳浩了嗎？你這個最愛撒謊的小騙子……」

2

陳浩是許玲玲大學時候倒追的男神。

那時陳浩是他們系外聯部部長，手下一群能說會道的帥哥美女，用陳浩的話說，外聯部是要負責出去拉贊助的，沒點姿色哪兒能哄得人家出血？所以陳浩統管的外聯部招新的唯一標準就是顏值，而許玲玲就是在面試環節被他親自刷下去的。

十八歲的許玲玲年輕氣傲，哪裡受得了這般屈辱，當即梗著脖子當著幾十個面試者質問陳浩憑什麼一個問題都沒問就刷了她！

——因為我是部長，我說了算。

當時坐在評委席上的陳浩只抬頭斜了她一眼，冷冷淡淡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可許玲玲就是被他這個鎮定到不能再鎮定眼神和那副理直氣壯到不能再理直氣壯的氣場給虜獲了，纖纖食指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突然兩手捂住自己幾乎快燒起來的臉頰，在一群好事看熱鬧的圍觀者灼灼有神的注視下扭頭跑了。

後來許玲玲無數次以近乎於膜拜的口吻形容當時陳浩的霸氣，說是那涼涼一瞥帶著無限的風情萬種，撲面而來的氣勢卻又夾著那樣渾然天成的閒雜者滾，震得她當場就說不出來話了，差點當場給跪，所以從那以後就一見鍾情非他不可了。

每次她捧著臉含情脈脈說這話的時候，秦宇扭頭就跟旁邊剝花生倒啤酒的陳浩說這姑娘眼神不好智商不高，你沒事少欺負她點，就當關愛殘障人士了。

每當這時都用不著陳浩開口，許玲玲就會搶著分辨說阿浩才沒有欺負我阿浩對我最好了，氣得秦宇拿筷子敲她的腦袋罵她抖M。

在秦宇看來，陳浩對許玲玲算不上好，起碼不像別的男生那樣恨不得把小女朋友捧在手裡寵著；可又說不上對許玲玲不好，起碼每次盡到了一個男朋友該盡的職責，約會、接送、約飯、結帳甚至在許玲玲有需要的時候還會幫她去買姨媽巾。

「秦宇，我跟阿浩的事你少管！」許玲玲總是對他這麼說。

每次秦宇總是毫不客氣一巴掌拍過去：「過河拆橋的小白眼狼！要沒有我你能拿下陳浩？」

許玲玲摸著良心必須承認，如果沒有秦宇這個神助攻，她還真沒辦法在短短三個月內搞定陳浩。

她跟秦宇是在攝影社團認識的，秦宇是社團社長，對攝影有著近乎於痴迷的狂烈熱愛。許玲玲原本是湊熱鬧的嘗試心態才申請社團玩玩的，沒想到竟趕上這麼一變態社長。幾乎每周末都組織社團活動，還規定每月請假次數不得超過兩次。

許玲玲根本受不了大周末早早爬起來跋山涉水拿著相機滿世界亂拍，沒多久就拿到了兩次黃牌警告。就在她填了退社申請表大義凜然找到秦宇準備把表拍給他時，意外看到男神陳浩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說了句明早八點。

「明早八點你們要幹嘛？」目送男神遠去，許玲玲回過頭問秦宇。

「八點的車，去取景拍封面……」秦宇順口答，說到一半突然發現眼前是社團裡的學妹，於是硬生生勒住話題，「那個，你剛找我啥事？」

「沒事沒事！」許玲玲趕緊把退社表藏到背後，笑得真摯誠懇，「社長，我特別喜歡攝影，但技術不太好，你能不能多教教我呀？」

後來秦宇無數次點著許玲玲的腦門痛心疾首，口口聲聲稱自己當初瞎了眼引狼入室，一不留神被她套去了阿浩所有喜惡偏好，有針對性地一下鉤就把他們宿舍社草給釣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許玲玲和陳浩都只顧得上笑，誰也沒發現他半真半假躲閃的低落目光。

3

從麗江回去沒多久，許玲玲和秦宇就正式收到了陳浩的結婚請柬，上面並排寫著他和餘妍的名字。

餘妍是陳浩在工作上認識的，他所在的稅務師事務所接了個集團稅審業務，作為帶隊Manager陳浩率領手下七八個剛畢業的小孩進駐明唐集團，餘妍便是那時負責跟他們對接的財務人員。

用陳浩的話說，餘妍符合他對老婆的一些期待，身高一米六三，算得上嬌小可愛，體重一百，穿衣顯瘦抱著有肉。生得白淨又乖順，性格也是溫溫柔柔的，不會異想天開，不會無緣無故鬧脾氣。

許玲玲總覺得這最後一句話是在說自己，可她仔細想了想自己跟她為數不多的吵架，覺得不算全是自己無理取鬧，很大程度上陳浩也是要負一半責任的。

但是不管怎樣，陳浩選擇了宜室宜居的餘妍，放棄了她無拘自在的許玲玲。就衝這一點，她也不得不願賭服輸。

陳浩請他們到家吃飯，於是許玲玲和秦宇倆人坐在被餘妍收拾得乾淨整潔的客廳裡，看他倆在廚房忙進忙出置辦了一大桌家常菜。

「來，吃飯，別客氣多吃點。」陳浩端出一碗鮁魚丸子湯放許玲玲跟前兒，「喏，提前給你盛出來的沒有香菜的。」說著又調換了兩個菜的位置，把她不吃的炒菇換到了自己跟前兒，又把她喜歡的糖醋豆腐挪了過去。

許玲玲捏著筷子鼻子一酸，趕緊低頭喝湯，然後揚起的臉上便又恢復了亮晶晶的笑意：「妍妍嫂子手藝不錯呀，做菜這麼好吃，連我都想娶回家了！」

餘妍害羞地笑笑，頰邊浮起兩抹紅暈，陳浩又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弄得她臉上更紅了。

「喂喂喂，不帶你們這麼虐狗的啊！關愛動物人人有責知不知道！」秦宇睨了睨許玲玲的臉色，拿筷子敲桌子抗議他們肆無忌憚的秀恩愛行為。

「好啦好啦，你們吃，我去給你們拿啤酒。」餘妍起身去冰箱裡拿冰好的罐裝啤酒，陳浩自然而然過去幫她。

幾瓶啤酒下肚，秦宇的話匣子就停不住了，像被打開開關似的滔滔不絕地講述工作室接單拍片遇到的奇葩逗逼客戶，一個接一個包袱抖得，不去說相聲都可惜，逗得餘妍捂嘴笑得直擦眼淚。

陳浩聽他倆一個說一個問，仰頭喝了口啤酒然後捏扁了易拉罐，淡淡笑著對許玲玲感慨：「你們倆真是一點都沒變啊，還像大學時候活得那麼灑脫肆意，跟你們一比，我覺得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變老了。」

許玲玲握著果汁杯笑笑，把已經繞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想讓他別說的好像他被時光拋棄了一樣，真相分明是他擅自拋下了他們。

4

任何攝影愛好者都知道，攝影這東西是個特別燒錢的玩意兒，長焦、短焦、平角、廣角各種鏡頭簡直是個無底黑洞。

秦宇家境不差可也不好意思總向家裡伸手要錢，於是靠一手攝影手藝沒事折騰些外快進帳。比如校園BBS發帖有償拍攝畢業寫真集；比如幫各類雜誌拍點封面內插；再比如偶爾去婚紗攝影店客串個特約攝影師……總之他混得廣人緣好來錢路子也活泛。

一開始只有陳浩是他的客串模特，代價是他需要隨叫隨到，免費幫陳浩拍外聯需要的素材圖。後來許玲玲死皮賴臉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一下子投入了無與倫比的巨大熱情。每逢五一十一端午元旦必策劃自助遊攻略，拉著倆男生去旅遊拍照。

後來一塊玩得熟了，許玲玲終於如願以償推倒男神，揚眉吐氣般挽著陳浩胳膊昭告天下。而他們的三人小團隊依然是三人小團隊，從沒因此產生過半點隔閡。

許玲玲大三的時候，陳浩和秦宇畢業了。陳浩憑著優異成績和出色的學生會履歷進了全國數一數二的稅務師事務所，秦宇悶頭搗鼓幾個月自己開了家攝影工作室。於是陳浩忙著全國各地出差的時候，許玲玲就跑去他的工作室幫忙打打下手。

兩年後許玲玲考了研，研三那年進陳浩所在的事務所實習，堅持了兩個月，實在是被永無休止的加班折磨得痛不欲生。

有一次晚上十點她跟幾個實習生終於趕製完報告準備下班回家，部門經理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自己剛下飛機讓她們全部留守待命。她當時聽得都快哭了，又困又累滿心都是委屈，一甩袖子撂下句「我不幹了」就真的再沒去了。

陳浩出差回來知道這件事後，沒說她的不是，也沒說寬慰她的話，只是耐心而溫和地問她：「要不要我再幫你介紹個事務所？規模可能小點，但也沒那麼累，不至於天天出差加班的。」

「我不去了。」許玲玲搖頭拒絕，「我幹不了這個，不想再去事務所了。」

「那你畢業後想去哪兒？研三不先找好地方，等畢業肯定抓瞎。」

「我想跟秦宇一樣，自由職業，不給人打工，每天接觸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事。」許玲玲滿懷憧憬，「我喜歡旅遊，我要當一個自由背包客，一邊遊遍全世界一邊撰稿賺旅費，現在特別流行這種書！而且秦宇已經跟我說了，他認識好幾本雜誌都收這類型的旅遊稿，他可以幫我介紹編輯讓我投稿！」

許玲玲說得興致高漲，這樣的人生這樣的未來多有意思呀，不比日復一日枯燥熬生命的上班族強多了？

她滔滔不絕描繪著憧憬的未來，直到被陳浩打斷：「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工作的不確定性有多大？別說你能不能賺到稿費，就算現在能，你能保證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後你還能嗎？」

「我……」

「秦宇能那麼玩票，是因為他家有錢，不指著他賺錢養家，可是你行嗎？

「玲玲，你不知道社會有多殘酷，競爭有多激烈，你沒有多少年的青春可以再浪費了。不趁著年輕點為以後打拼出一條穩穩噹噹的好路，以後我們都會很辛苦的。」

聽陳浩提到了「我們」，許玲玲的心一下子就軟得一塌糊塗。答應陳浩認真找實習，認真找工作。儘管她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了那可能會失敗的百分之五十不確定性，連嘗試都不嘗試就直接放棄百分之百的夢想？

5

後來許玲玲的新工作還是沒能堅持多久，她與生俱來的的率直和不羈讓她幾次跟老闆吵架鬧翻，最終被開了。這次無論陳浩怎樣嘆氣，她都執意堅持了自己的選擇，去嘗試新的生活。

她本以為陳浩最多跟自己鬧鬧脾氣吵幾次，或者等自己闖出一番名堂用事實讓他啞口無言後，他就能理解支持自己，說不定還會向自己求婚，畢竟他們已經到了最最合適的年齡。

結果她沒想到的是，她等來的不是他的理解和支持，而是和談與分手。

「玲玲，我快三十歲了家裡開始催婚了，我想明年年初結婚。

「我想要的家庭是安逸穩定的，老婆不用掙太多錢，但是要有個穩定的工作，溫柔賢惠能替我把家裡收整得井井有條，不用我操心工作還要操心家裡。

「玲玲，我知道這樣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也不適合這樣平庸的生活。我不願強迫你，束縛你，讓你為我做出違背意願的改變。所以玲玲，我們分手吧。」

陳浩的神態和語氣都極為平靜，平靜到根本不像在談分手。所以許玲玲一直低著頭裝出懺悔狀，就像以往每次他指責教育自己那樣。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才猛地反應過來，抬頭愣愣地看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走神走得太厲害以至於聽錯了？

「我們分手吧。」陳浩又重複了一遍，「比起我，其實秦宇更適合你。」

許玲玲眨了眨眼，忽然鬆了口氣，搞什麼嘛……原來她的阿浩是吃醋了！這樣想著，她貼過去撒嬌似的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熱辣辣的一吻，「咱們仨這麼多年的交情了，秦宇對你比對我還偏袒，你竟然反過頭來吃他的乾醋？上次我跟他一起去拉薩，也是因為行程機票早就定了，如果不是你臨時出差又泡湯了年假，咱們應該一起……」

「玲玲，我是認真的，沒跟你開玩笑。」陳浩打斷她的話，伸手摘下她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我們分手吧。」

他一連說了三次分手，根本容不得她自欺欺人。許玲玲扁了扁嘴巴沒說出話，眼淚譁一下就下來了。陳浩也不管她，由著她站自己跟前哭，直到她慢慢緩過勁來只剩抽噎。

「阿浩……我不想分手，」許玲玲抹乾淨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眼巴巴看著陳浩，指望著軟化他，打動他，讓他回心轉意，「我們可不可以不分手？」

陳浩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那一瞬間，許玲玲真的很想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想跟他說阿浩我求求你別不要我，想跟他詛咒發誓自己馬上就要去找工作，要穩定的靠譜的朝九晚五的，想跟他保證自己什麼都聽他的，真的什麼都聽他的……

可這些話統統堵在喉嚨裡半個字也說不出來，最終她只能緊緊攥著他的袖子，耷拉著腦袋抽噎問：「如果達不到你的要求……就真的不行嗎？」

陳浩沉默良久，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許玲玲已經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也不記得自己關起房門哭得多麼天塌地陷。她只記得那天信箱裡收到了一張從俄羅斯漂洋過海寄回來的明信片。

那是一個月前她和陳浩去俄羅斯自由行時寄出的，背面還有陳浩手寫的一句話——無論天涯海角，你在我就在。

無論天涯海角，多麼美好的情話，可惜不過月餘卻已滄海桑田。

6

許玲玲在陳浩的婚禮上唱了首歌。

她踮起腳尖跳得最高，穩穩接住了新娘拋出的花束，被司儀請上檯面對底下黑壓壓一片，分不清誰是誰的婚禮嘉賓。

看不清誰是誰，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許玲玲心裡負擔刷刷降到了零值。她聽見司儀慣例問自己是否有男朋友，便歪著腦袋問他：「可以把你的麥克風借我用下嗎？」

司儀明顯遲疑了下，她繼續笑得甜美無害：「我是新郎陳浩的大學同學，也是他最鐵的朋友之一。今天他跟餘妍大婚，我想唱一首歌送給他。」

司儀不疑有他，立刻遞上麥克風，還周到地問她是否需要伴奏。

許玲玲搖搖頭，選擇了清唱。

她唱的是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我想她的確是更適合你的女子/我太不夠溫柔優雅成熟懂事/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在前男友婚禮上，我唱了首歌「很愛很愛你」

從始至終她沒有看過陳浩一眼，卻唱得字字溫柔句句清麗，像是低低傾訴著最後的情話。

唱完她轉身擁抱了新郎新娘，不等任何人有所反應，把麥克風塞進旁邊的尷尬司儀手裡，利落地跳下高臺，回到宴會桌上拍了拍秦宇肩膀，「走了，該晚點了。」

秦宇帶著滿臉的驚訝和崇拜，幫她拖著拉杆箱踏著眾目睽睽走了出去。

許玲玲預約的順風車已經等在外面，讓司機打開後備箱把行李放進去。她拉開車門一下子頹倒在了後座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勇氣和力氣。

「玲啊，你剛才真是太猛了！」秦宇從另一邊坐進來，上車就絮叨個不停，「我看阿浩臉色都變了，好幾次想過去阻止你，都被他老婆掐著胳膊給按下了。我說你可夠狠的啊，跟誰都沒通氣，到最後玩了這麼一手？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這下子……他總該能記我一輩子了吧。」許玲玲望著窗外喃喃自語，聲音低到連秦宇都沒聽清。

7

機場安檢口外，許玲玲跟唯一送行的秦宇告別。

「我這趟行程大概要半年，如果玩得順利繼續改道其他國家也說不定。總之等我會來的時候一定會提前告訴你，到時候你必須來接機！」

「好好好，小的隨時聽候差遣。」

「阿宇……」許玲玲猶豫片刻，心一橫還是說了，「阿浩已經結婚了，我們都該放手了。如果有可能說不定我會帶個老外回來，如果你……有了男朋友，也一定記得介紹給我認識。」

秦宇瞪著眼睛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行了，沒事，我又不會嫌棄你。」許玲玲拍拍他的肩膀，又湊上去抱了抱他，「大四那年咱們從青島回來，我都看見了。」

那年他們周末從青島回來差點買不到票，最後買了三張僅剩的普通硬座，還是夜裡的車次。瘋玩兩天大家都累得不行，許玲玲靠窗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震腦袋磕到玻璃驚醒，側目竟看到秦宇小心翼翼偷偷親了下坐在中間仰頭睡的陳浩的嘴角。

「總之，我們都要好好的。」許玲玲伏在他的耳邊說，然後笑著鬆開他，衝他揮了揮手，拉著行李轉身走向安檢通道。

8

兩年後，一本旅行日記刷上了新書銷售排行榜。

這本書的名字叫做《獨自走過你欠我的天涯海角》，書的扉頁上印著作者手寫的兩行字：

這是我承諾過的夢想與生活。

那麼，你承諾過的天涯海角呢？（原標題：《你承諾過的天涯海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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