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郎的《琉璃美人煞》裡,璇璣與禹司鳳固然有著前世的淵源,但是在他們的今生裡,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
璇璣十一歲那年,遇見了十三歲的禹司鳳。初見之時,她差點掐死了他的小銀花,還說離澤宮的面具很醜,而他還罵她惡女人,一見到她就沒好臉色。
感情的事情永遠是這麼奇妙。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明明那麼壞,後來卻越來越不想離開她,甚至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是因為他和她曾一起捉妖,出生入死?
是因為他和她曾一起救鮫人,做了一次英雄?
還是因為他捉妖時丟失了面具,忐忑不安地面對著宮主之時, 「所有人都不敢求情,只有她一個人站出來為自己辯護」?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在他的心頭了。
他記得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真容時,盯了他好久,直把他盯得又尷尬又害羞,然後才笑著說:「司鳳,原來你長得這樣好看。我喜歡你這樣,以後別戴面具啦!遮住了多可惜?」
他記得當他說起離澤宮不得嫁娶的規定時,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似乎沒有在聽,自己心中那份酸楚。
他記得自己看到烏童在簪花大會上用咒術引來天雷,誤傷了璇璣,自己心中那份焦慮。
他記得自己發現她對鍾敏言的心思時,說的那句「還會有更好的人」。
他記得自己和她說簪花大會結束後就要走的那份不舍的心情,記得自己和她說過「只要你不會忘了我,我們以後一定能再見的」。
他記得自己不得不在她被烏童刺成重傷昏迷期間跟著眾人回到離澤宮的沉重心情。他是那麼擔心她,卻再也無法每天去看她,無法在她身邊等她醒過來,只好再三叮囑玲瓏,讓璇璣醒過來後給自己寫信。
然而,璇璣終究是個無心之人,四年裡,竟沒有給他一點音訊,讓他的心嘗盡了從未有過的難受滋味。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會這般患得患失。
分別四年,當司鳳在海碗山與璇璣重逢之時,本不願意現身,因為他心裡還是怪她四年來沒有聯繫過他,忘了他。
後來看到璇璣追問若玉他在哪裡,他才出來現身,長嘆道:「原來,你還記得我。」
璇璣歡喜地拉著他的手搖啊搖,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只能心裡苦笑。
「她這個人,永遠是這樣無心,無心犯錯,無心留怨,將別人弄得翻天覆地,自己卻漫不經心一頭霧水。」
感受到他的冷淡,她的內心十分愧疚。當他用悲傷的語氣問她為什麼會忘了他時,她只說自己以後一定不會忘了。他卻說她是「沒有心的人」。
當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再忘了他時,她內心正溢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隱約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是她第一次心動。
在高氏山上,他們為了查出所謂「仙姑」的真相,穿上嫁衣「嫁」給仙姑。
璇璣女扮男裝,「頭上綁著男人地髮式。連胭脂水粉也沒塗,穿著不倫不類的嫁衣」。
「可是在他眼中卻比一切都要美麗。興許他一生都沒有那種幸運,見到她出嫁成禮的模樣。那麼,這樣就好,至少,在那個蒲團上,他們的手是握在一起的。至少…在某個瞬間,他徹徹底底地擁有過她,穿著嫁衣,成天地之禮。」
柳意歡說司鳳為她捨棄了所有退路,璇璣一開始並不明白,後來才知道他第一次丟了面具以後,她為他求情,惹惱了大宮主,不但責罰了他,給他下了情人咒,還給他定了最重的懲罰:永生不給他回故土。
「那就代表,他從那一刻起就把一切都捨棄了。再也沒有家鄉可以回,從此就是一個飄零孤獨地浮萍之人。」
「所有的一切,他都沒有說,他總是淡淡地微笑……滿不在乎地陪著自己。她也曾任性地以為理所應當,仿佛他生來就應該陪著她。不可以離開。」
他遇到了命裡的魔,甚至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心甘情願入魔了。
他為她捨棄所有退路,捨棄從小就在那裡長大的離澤宮、捨棄故土,所以他要的是她的全部。
他們鬥完狐妖,下山之時,遇上妖魔,無力抵抗,被逼得跳湖。
璇璣先醒過來。她看到司鳳的面具邊緣有血跡,情急之下摘下他的面具。
他醒了,知道是她摘下他的面具以後,歡喜地抱住了她。
不過後來他發現那張不死樹皮的面具上並沒有出現笑臉,而是「一付欲流淚的悲哀模樣,兩邊嘴角都是耷拉著,眉頭緊鎖,絲毫沒有半點笑意」。那說明情人咒並沒有解開。
所謂的情人咒,是為了那些拋棄故土也要抗命的離澤宮弟子準備的。這個咒語就是告訴那些選擇了外人的弟子,他既然覺得外面比家裡好,那麼就要經歷考驗。倘若外面的人對他也如家人對他一般好,甚至更好,那咒語自然就解開了,面具也成了無所謂的東西。倘若外面的人對他不好,他心中難受,自然而然就會反映在面具上,所以面具會呈哭相。那是內心的反映,自己無法控制的,哪怕自欺欺人也不行。
「這面具,戴上之後,除了自己,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摘下。它會慢慢變成哭泣的臉,除非被那個人摘下了,否則它會一直哭,直到…」他看到璇璣緊張的樣子,沒有往下說,只是讓她別想那麼多,叫她放心。
他沒有告訴她情人咒面具被揭開,咒語卻沒解開的情況下,在離澤宮是要受到重罰的。
他一直都是這樣,有什麼事情都自己擔著,藏在心裡,只因為他不想她憂心。
無論她想去哪裡,要做什麼,司鳳總是陪著她。雖然他平日裡總是神色冷冷的,令人感覺不好親近,但是他笑起來很溫柔,而且「不管她怎樣胡鬧,他都不會責怪,更不會暴跳如雷。」
在之罘山,他特意為她贏了玉簪花,然後送給她。
她感覺既歡喜又有點陌生的悸動,「心中似明非明,好像在一瞬間明白了點什麼,但具體是什麼,她又說不清」。
直到他們在浮玉島無意中看到翩翩吻玉寧,她才第一次對自己和司鳳之間那份澀然懵懂的曖昧有了一點瞭然。
而司鳳也終於開口向她表明心意:「璇璣,我喜歡你。比所有人,所有事情,都要喜歡。」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後來在不周山與妖魔的戰鬥中,她和他說:一起生,一起死。於是他便陪著她出生入死,
從不周山回來,司鳳受了幾乎致命的重傷,璇璣經歷了快要失去他的恐懼。兩人終於表露心跡,不再曖昧。
司鳳鄭重地把他娘親的遺物——一根雕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翅鳥的翠玉簪子,送給了璇璣。
在簪花大會上,離澤宮宮主用假身份(皓鳳)與璇璣比試,然後發難,想一舉除掉各大修仙門派,血洗浮玉島。
他下命令殺掉所有人,然後離澤宮弟子紛紛去掉封印,釋放妖氣,變成「背後帶翅膀的妖魔」。
凡人又如何有能力與妖鬥?一時間,戰況極為慘烈。
璇璣看著司鳳,怔住了,想到了他身上那些與其他離澤宮弟子一樣的封印,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他的手,司鳳忍住悲哀,道:「我不會讓他們繼續殺人的。」
然後他便解開封印,化身成擁有最高貴血統的十二羽金翅鳥,去阻止他們的屠戮。
那一刻,她想起他送她金翅鳥簪子時曾問她:「如果是妖,你要看不起嗎?」
原來這就是司鳳最大的秘密:「他是妖,妖類配不上人。怕她失望。怕她排斥,怕她離開自己。」所以他拖了那麼久還開不了口對她說出這個秘密,直到這個秘密終於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曝光。
她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驚訝,到底還是放開了他的手,看著他悲傷地獨自去戰鬥。
從她放開他的手開始,他的心就有空落落的茫然感,原來過去那些忐忑,那些纏綿,那些怦然心動,只不過實空歡喜一場,自己曾經抱有的一絲半點她不會介意他的身份的希望從她放手那一刻開始已經流逝……
他遭受情人咒反噬,從空中墜地,被大宮主帶走。大宮主說:「她是你的魔。你入魔太深了」。
璇璣追了上來想帶走司鳳。副宮主卻說情人咒只有在被下咒之人患得患失,心神不寧的時候才會發作。如果她不愛他,就痛快點放手,否則便會害死司鳳。
璇璣急道自己喜歡司鳳!副宮主說喜歡和愛是兩回事。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是只會愛一個人,又問她是真的愛司鳳嗎?
禹司鳳也曾經說過:愛上一個人,就是生死與共,會把那個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會為了那個人毫不猶豫去死。
她腦中一片紊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司鳳。她只知道有他在,自己就不用再孤獨。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司鳳有一天會真的離開她。「她仗著他的愛,肆無忌憚。」
而司鳳「太了解璇璣,她並不懂情愛,她像個怕孤單地孩子,拉著所有人陪著她,這樣她才能安心。他一直騙著她,也騙著自己,如今,他再也騙不下去了。」
他看著她遲遲說不出愛他,失望地說:「璇璣,我愛你,以後也會一直愛你。但是我已經不想再與你一起。」
「璇璣以前喜歡過鍾敏言,覺得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孩子,可是禹司鳳說:還有更好地。更好的是誰呢?她當時懵懂地看著他,少年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慢慢紅了。
現在她明白了,更好的是他。」
可是她還沒有弄明白自己是不是愛他,他就走了。
璇璣處理完妖魔圍攻少陽派的事,又去不周山殺了烏童之後就跑到離澤宮去找司鳳。副宮主卻說他已經和柳意歡離開了離澤宮,不知去向。
曾經,他總是守在她身邊,陪著她寵著她,她一轉身就能看到他,她以為兩人可以就這樣一起走下去。
可是當他決絕地離開之後,她才明白「在他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種狂熱,令人恐懼。他要給,便是給予全部,所以他也要求得到她的全部,一點點莫須有都不可以。」
她失去了他以後,痛苦地快要發瘋。她決心要用盡力氣把他追回來,不再讓他離開。
「很多時候,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東西是多麼寶貴,幸運的人回頭還能找到它,不幸運的,也只有在嗟嘆中度過一生。」
她和騰蛇尋了快兩年,跑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苦,終於找到了在西谷定居的他,而他一直知道她在尋他。
重逢的那一刻,她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撲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而他也只是冷靜地說:「你來了。」她也就點點頭說:「嗯,我來了。」
曾經那麼親密的兩個人,因為兩年的空檔而變得有點生疏。
他的冷淡使她感到失望難過,仿佛過去的一切只是雲淡風輕的曾經,無足輕重。
她不知道,他其實對她又愛又恨。「恨她不懂愛,任性地留住他,又任性地看著他走,這會繼續任性地追上來」。所以他忍不住用言語的利刃刺傷她,但是看到她傷心難過,自己又忍不住心軟。
可是就在他對她的感情再次抱有希望的時候,她又一次令他失望,讓他覺得她仍然是那個沒心沒肺之人,只要他陪著她,不讓她孤單就好,而她依舊不會把他放在心上。
「她是千萬縷甩不開掙不脫的柔絲,沒有目的,不懂愛,只知道纏著他、抱著他,要將他拉近深淵裡。」
「她簡直是他的魔,讓他活著就像死去,希望盡數變成絕望。」
情人咒再次發作,令他吐血暈過去。他想趕走她,甚至說: 「你不走,死的人只會是我。」
她堅決不肯離開他,她說他要死,她也會跟著他。如果他的情人咒發作一次,她就在自己身上砍上三劍。她這樣說也這樣做了,令他震驚和不忍。
她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來向他證明自己對這份感情的認真,她說他從來都不相信她,對她所做的努力全都視而不見。
她說自己從小到大,從前世到今生,一直都是一個人。後來終於有一個人讓她覺得孤獨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於是她「想和他一起成長,一起直到永遠」。
她說如果自己找了他兩年都不能讓他動容的話,那麼他可以在離開,她再找他,知道他滿意,知道他肯和她說一句「你辛苦了,我等你好久!」。
其實之前他一直在害怕,「怕她再一次輕易放手,也怕她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想著「與其那樣,還不如徹底和她斷了聯繫,長痛不如短痛」。
她的話讓他為之動容,也終於讓他看到了她對這份感情的全心投入。
兩個有情人打開了心結,承諾著彼此永遠也不分開。
(七)「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如果總是被以前的事情糾纏著,怎麼過好今生呢?」
今世的禹司鳳早已忘卻前世之事,後來聽天帝說起才知道他與璇璣前世的淵源。
此生,他「初見璇璣,便覺面善」,直至「情絲不可抑制」。
他陪伴璇璣經歷各種風雨、磨鍊,他教會璇璣什麼叫鍾情,教會她「如果她想真正的成長,做一個真正的人,而不再是一個殺戮的工具」,就必須學會「冷靜,坦誠,平和」,是他渡化了修羅轉世的璇璣的煞氣,成就了兩人的美滿姻緣。
在璇璣被前世的記憶困擾的時候,他告訴她「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如果總是被以前的事情糾纏著,怎麼過好今生呢?」「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皆是紅塵俗世中的凡人,沒有什麼前世,但是一路走過來卻也有不少前塵往事,愛恨糾結。
司鳳說的話很有道理,其實過去的事情既已過去,如果總是被過去的事情糾纏著,又怎麼過好現在的生活?
有個哲學家說過這樣的話:必須記住我們學習的時間是有限的。時間有限,不只是由於人生短促,更由於人事紛繁。我們應該力求把我們所有的時間用去做最有益的事情。
人生苦短,不過匆匆數十載,與其糾纏於過去浪費時間,不如學會釋懷,把時間儘量用在有益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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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根據小說原著寫成,與電視劇劇情有差異。如果想知道璇璣與禹司鳳的前世淵源,璇璣與白帝的孽緣,歡迎關注@如笙有你,去看與他們的故事相關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