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版《笑傲江湖》第九十二回 喋血華山

2020-09-21 音樂博覽


令狐衝默然,心知藍鳳凰是苗家女子,心直口快,絕無虛言。藍鳳凰道:「我瞧著氣不過,當場我想毒死了他。後來想想,不知你意下如何,真要毒死他,也不忙在一時。」令狐衝道:「你顧著我的情面,可多謝你啦。」藍鳳凰道:「那也沒什麼。我聽他們說,乘著你不在恆山,快快動身,免得給你回山時撞到。又有人說,這次不巧得很,你不在山上,否則一起捉了去,豈不少了後患?哼哼!」令狐衝道:「有你大妹子在場,他們想要拿我,可沒這麼容易。」藍鳳凰甚是得意,笑道:「那是他們運氣好,倘若他們膽敢動你一根毫毛,我少說也毒死他們一百人。」她轉頭向盈盈道:「任大小姐,你別喝醋。我只當他親兄弟一般。」盈盈臉上一紅,心知她是個天真坦率之人,微笑道:「令狐公子也常向我提到你,說你待他真好。」藍鳳凰大喜,道:「那好極啦,我還怕他在你面前不敢提我的名字呢。」

盈盈問道:「你假裝昏迷,怎地又走了出來?」藍鳳凰道:「他們怕我身上有毒,都不敢來碰我。有人說不如一刀將我殺了,又說放暗器射我幾下,可是口中說得起勁,誰也不敢動手,一窩蜂的便走了。我撮了他們一程,見他們確是去華山,便出來到處找尋大哥,告知你們這訊息。」令狐衝道:「這可真要多謝你啦,否則我們趕去黑木崖,撲了個空,待得回頭再找,那些老尼姑、小尼姑、不老不小的中尼姑,可都已經吃了大虧啦。事不宜遲,咱們便去華山。」三人當下折而向西,兼程急趕,但一路之上竟無見到半點線索。令狐衝和盈盈都是心下嘀咕,均想:「一行數百之眾,一路行來,定然有人瞧見,飯鋪客店之中,也必留下形跡,難道他們走的不是這條路?」

第三日上,在一家小飯鋪中見到了四名衡山派門人。這四人都是衡山派的第二代弟子,未曾參與嵩山之會,不認得令狐衝等人,但令狐衝等一看他們的服色打扮,便知其門派來歷,暗中撮上了一聽,他們說話果然是去華山的。瞧他們興高採烈的模樣,倒似山上有批金銀珍寶,等候他們去拾取一般。聽得其中一人說道:「幸好黃師兄夠交情,傳來訊息,又虧得咱在河南,就近趕去,只怕還來不及。老家那些師兄弟們,這次可錯過良機了。」另一人道:「咱們不可託大,還是越早趕到越好。這種事情,時時刻刻都有變化。」令狐衝想要知道他們這麼性急趕去華山,到底有何圖謀,但這四人始終一句也不提及。藍鳳凰道:「要不要將他們毒倒了,拷問一番?」令狐衝想起衡山掌門莫大先生待自己甚厚,不便欺侮他的門人,說道:「咱們儘快趕上華山,一看便知,卻不須打草驚蛇。」藍鳳凰道:「正是。」三人展開腳程,趕過了四名衡山弟子,這四人見一男二女都是年紀輕輕,腳程好快,心下都是驚異不置。

數日後三人到了華山腳下,其時已是黃昏,令狐衝自幼在華山長大,於周遭地勢自是極為熟悉,說道:「咱們從後山小徑上山,不會遇到人。」華山之險,五嶽中為最,後山小徑是更峭極峻極,一大半竟無道路可行。好在三人都是武功高強,險峰峭壁,一般的攀援而上,饒是如此,到得華山絕頂卻也是四更時分了。令狐衝帶著二人,逕往大堂,只見黑沉沉一片並無燈火,伏在窗下一聽,亦無聲息,再到群弟子聚居之處一查,屋中竟似無人。令狐衝推窗進去,晃火折一看,房中果然空蕩蕩地,桌上地下都積了灰塵,連查數房,都是如此,顯然華山群弟子並未回山。藍鳳凰不大是味兒,說道:「難道我上了那些王八蛋的當?他們說來華山,卻去了別處?」令狐衝心下驚疑不定,想起那日攻入少林寺,也是撲了個空,其後卻迭遇兇險,難道嶽不群這番又施故智?但此刻己方只有三人,縱然被圍,脫身也是極易,只怕他們將恆山子弟囚在極隱之處,這幾日一耽擱,再也找不到了。

三個人凝神傾聽,唯聞松濤之聲,竟是幽靜出奇。藍鳳凰道:「咱們分頭找找,一個時辰之後,再在這裡相會。」令狐衝道:「好!」他想藍鳳凰使毒本事高明之極,沒有人敢加傷害,但還叮囑一句:「旁人你也不怕,但若是遇到我師父,他出劍奇快,須得小心!」

藍鳳凰見他說得懇切,昏黃燈火之下,關心之意,見於顏色,不由得心中感動,道:「大哥,我自理會得。」推門而出。

令狐衝帶著盈盈,又到各處去查察一遍,連天琴峽嶽不群夫婦的居室也查到了,始終不見一人。令狐衝道:「這事當真蹊蹺,往日我們華山派師徒全體下山,這裡也總留下看門掃地之人,怎地此刻山上一人也無?」最後一處來到嶽靈珊的居室。那屋子便在天琴峽之側,和嶽不群夫婦的住所相隔甚遠。令狐衝來到門前,想起昔時和這位小師妹青梅竹馬,攜手共遊,今日卻是豔骨長埋,再也無可得見,熱淚盈眶,他伸手推了推門,板門閂著,一時猶豫不定。盈盈一躍過牆,拔開門閂,將門開了。兩人走進室內,點著了桌上蠟燭,只見床上桌上也都積滿了灰塵,房中四壁蕭然,連女兒家梳裝鏡奩之物也無。令狐衝心想:「小師妹與林師弟成婚後,自是另有新房,不再在這裡住,日常用物,都帶過去了。」隨手拉開抽屜,只見抽屜中放的都是小竹筏、石彈子、布玩偶、小木馬等等玩物,每一樣物事,不是令狐衝給她做的,便是當年兩人一起玩過的,難為她整整齊齊,盡數好好的收在這裡。令狐衝心頭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撲簌簌的直掉下來。他慢慢關好抽屜,轉身便欲出房,卻見盈盈對著牆壁,正在看懸掛著的一幅字。令狐衝走近兩步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一首詩,詩云:

「星使追還不自由,雙童捧上綠瓊丹。九枝燈下朝金殿,三素雪中傳玉樓。鳳女顛狂成久別,月娥孀獨好同遊。當時若愛韓公子,埋骨成灰恨未休。」

令狐衝文理並不甚通,於詩中所說的什麼「鳳女」「月娥」這些典故全然不懂,但於最後兩句卻是入目心驚,喃喃念道:「當時若愛韓公子,埋骨成灰恨未休。韓公子,那是誰?」盈盈道:「這是她錄寫李商隱的詩。」令狐衝道:「李商隱?」盈盈道:「那是唐期的詩人。詩中說的是一個女道士,她當年如果愛了韓公子,嫁了他,便不會這樣孤單寂寞,抱恨終生了。」

令狐衝心中一驚,說道:「埋骨成灰恨未休!不錯,小師妹埋骨成灰,心中卻仍是抱恨無窮。可是她當時快做新娘子,為什麼要抄寫這種詩?」盈盈道:「這是她寫的字嗎?」令狐衝道:「正是!」

兩人吹滅燭火,走出屋來。盈盈道:「衝郎,這華山之上,有一處地方和你大有關係,你帶我去瞧瞧。」令狐衝道:「嗯,你說的是思過崖。好,咱們去看一看。」當下在前帶路,徑赴思過崖來。這地方令狐衝走得熟了,雖然路程不近,但兩人走得極快,片刻間便到了。

上得崖來,令狐衝攜住盈盈的手,說道:「我在這山洞……」只說五字,便聽錚錚兩響,洞中傳出兵刃相交之聲。兩人都是吃了一驚,快步奔近,跟著便聽得有人大叫一聲,顯是受了傷,聲音依稀是莫大先生。令狐衝道:「似乎是莫大師伯,快去瞧瞧。」兩人拔出兵刃,搶進洞去,前洞無人,但通向後洞的洞中卻透出火光。令狐衝關懷莫大先生,一縱身便進了後洞,不由得心中打了個突,但見洞中點著數十根火把,少說也有百來人,各人都在凝神觀看山壁上所刻的劍招和武功家數。人人專心致志,竟無半點聲息。令狐衝和盈盈聽得莫大先生慘呼之時,料定一衝入洞之後,洞內若非黑漆一團,則出現在眼前的定是血肉橫飛的慘烈搏鬥,豈知洞內火把照映,如同白晝,滿洞站著了人,靜觀壁上的石刻。這後洞地勢頗寬,雖是站著百餘人,尚不見如何擠迫,只是這許多人鴉雀無聲,如同僵斃了一般,陡然看見,不免心中都打了個突。盈盈身子微向右靠,右肩和令狐衝左肩相併。令狐衝轉過頭來,只見她臉色雪白,眼中略有懼意,便伸出左手,輕輕摟住她腰,只見這些人衣飾各別,一凝神間,便瞧出是嵩山、泰山、衡山三派的門人弟子。其中有些是頭髮花白的中年人,也有自須蒼蒼的老者,顯然這三派中許多名宿前輩也已在場,華山和恆山兩派的門人卻不見在內。

令狐衝略一凝神,已明其意,這三派人士分別聚觀,各不混雜,嵩山派人士在觀看壁上嵩山派的劍招,泰山與衡山兩派均分別觀看己派的招數。他忽然想起道上所遇的那四名衡山弟子,說道得到訊息,趕來華山,當真是莫大的運氣,自是得悉華山後洞石壁刻有衡山派精妙劍招,衡山門下無不心癢難搔,立刻要趕來看個究竟,而留在衡山的師兄弟無此眼福,自不免要大嘆緣慳一面了。他四下一看,不見莫大先生,洞中也絕無爭鬥之狀,可是適才兵刃相交和那一聲慘呼,絕非聽錯,難道他是在後洞山道中遭了暗算,要進後洞山道,須得穿過人群,這些人中衡山派門人與己無仇,嵩山和泰山兩派中只怕有不少人要和自己為難,他們若是認出了盈盈,更有偌大的不便,當即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守在洞口,我進去瞧瞧。」盈盈點了點頭。他話聲雖輕,但在一片寂靜之中聽來,卻宛如呼喝一般,當下便有四五人轉過頭來,向他怒目而視。但石壁上招數太過誘人,這幾人向他瞧了一眼,均怕良機消逝,又轉頭去看石壁上的圖樣。令狐衝放輕了腳步,從人叢中走過去,似乎聽到自己一顆心在怦怦亂跳,轉念一想:「石壁上這些劍招,我早已瞭然於胸,招數雖妙,皆非獨孤九劍之敵。別說他們乍見新學,未能盡曉,就算都學會了,又怎能奈何得我?」想到此處,精神為之一振,當即大步邁出。

忽然間身後有人厲聲喝道:「你不是嵩山弟子,如何來瞧這圖形?」令狐衝轉過身來,只見一名身穿土黃衫子的老者,向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怒目而視,手中長劍斜指其胸。那中年人笑道:「我幾時瞧這圖形了?」那老者道:「你還想賴?你要偷學嵩山劍,那也罷了,何以細看那些破我嵩山劍法的招數?」令狐衝知道石壁上除刻著五嶽劍派的精妙招數之外,另有當年魔教十長老所刻的破解之法,所有破法,儘是五嶽劍招的剋星,將五嶽劍派這些精妙招數,打得一敗塗地。石壁上的五嶽劍招,本已較五嶽派現存者高明得多,但即使學會了這些高招,仍是不免為魔教十長老所創的破法所制。此刻有人在觀看克制嵩山的劍法的招數,自是大遭嵩山一派之忌了。

那老者如此一呼喝,登時便有四五名嵩山門人慢慢走近,站在那中年人四周,露刃相向。那中年人道:「我於貴派劍法一竅不通,看了這些破法,又有何用?」那老者陰森森的道:「你看這劍法,便是不懷好意。」那中年人手按劍柄,說道:「五嶽派掌門嶽先生盛情高誼,準許咱們來觀摩石壁上的劍法,可沒限定那一些劍法準看,那一些不準看。」那老者道:「你意圖不利我嵩山派,那便容你不得。」那中年人道:「五派歸一,此刻只有五嶽派,那裡更有嵩山派?若不是五派歸一,嶽先生也不會容許閣下在華山石洞之中觀看劍法。」此言一出,那老者登時語塞。一名嵩山弟子突然伸手在那中年人肩後重重一推,喝道:「你倒嘴利得很。」那中年人一反手,勾住他的手腕,向外一甩,那嵩山弟子一個踉蹌,直摔出去。便在此時,泰山派中忽然有人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穿了我泰山派的服色,混在這裡偷看泰山劍法。」只見一名身穿泰山派服色的少年急奔向外,洞門邊閃出一人,喝道:「站住了,什麼人在此搗亂?」那少年一劍剌出,跟著身子疾衝而前。攔門者左手伸出,抓他眼珠,那少年急退一步。攔門者右手如風,又是插向他眼珠。那少年長劍在外,難以招架,只得又退了一步。攔門者橫掃一腿,那少年縱起閃避,砰的一聲,胸口登時中了一掌,口吐鮮血,後面奔上兩名泰山派弟子,將其擒住。

其時嵩山派中已有四名門人圍住那中年人,四把長劍霍霍閃動,急攻而前。那中年人劍法極是凌厲,但非五嶽劍派中人,幾名旁觀的嵩山弟子叫了起來:「這傢伙不是五嶽劍派的,是混進來的奸細。」兩起打鬥一生,寂靜的山洞之中,立時大亂。

令狐衝心想:「乘著眾人亂成一團,立即去尋找莫大先生。」當即側身走向地道,只走出數步,忽聽得轟隆隆一聲大響,猶如山崩地裂一般。眾人齊聲驚呼。令狐衝大吃一驚,急忙轉身,只見山洞口泥石紛落,洞中塵土飛揚,他顧不得去找莫大先生,急欲奔向盈盈,只是來人亂走亂竄,刀劍亂舞,滿眼儘是塵土,瞧不見盈盈身在何處。他從人叢中擠了過去,閃身避開三次不知從何處砍來的刀劍,搶到洞口,不由得叫一聲苦,不知高低,只見一塊數萬斤重的大石掉在洞口,將那山洞牢牢堵死,倉皇一瞥之下,似乎無出入的孔隙。他大叫:「盈盈,盈盈!」似乎聽得盈盈在遠處答應了一聲,那聲音好像來自地道的入口之處,只是百餘人大叫大嚷,無法聽清,心想:「盈盈怎地到了地道口邊?」一轉念間,立時省悟:「是了,那大石掉下之時,盈盈站在洞口,她不顧自己逃命,只是掛念著我。我衝向山洞口去找她,她衝進來到地道口找我。」當下轉身又到地道口來。

洞中原有數十根火把,當那大石掉下之時,眾人一亂,火把有的丟棄,有的落地,已然熄滅了大半,再加上滿洞塵土,望出去黃蒙蒙的一片。只聽眾人駭聲驚叫:「洞口給堵死了,洞口給堵死了!」又有人怒叫:「是嶽不群這奸賊的陰謀!」另一人道:「正是,這奸賊騙咱們來看他媽的劍法……」數十人一齊伸手去推那大石,但這大石便卻一座小山一般,雖然數十人一齊使力,卻那裡推得動分毫?又有人叫道:「快,快從地道中出去。」早有人想到此節,二十餘人你推我擁,擠在地道口邊。那地道是當年魔教的大力神魔以巨斧所開,只容一人進入,二十餘人擠在一起,如何走得進去?這一亂,火把又熄滅了十餘根。人群中兩名大漢用力擠向旁人,街向地道之口,並肩而前。但地道口甚窄,兩人砰的一撞,誰也無法進去。右首那人左手揮處,左首大漢一雙慘呼,胸口已為一柄匕首插入,右首的大漢順手將他推開,便鑽入了地道之中,餘人你推我擁,均想跟入,要知各人眼見山洞出口為巨石堵死,除了一條地道之外,更無其它出路。這山洞的石壁之上雖然刻得有上乘武功的招式,但若是給封死在洞中,武功再妙,復有何用?忽然有人驚叫起來:「死人骨頭,死人骨頭!」手中高舉一條死人大腿骨,在蒙蒙黃光中不住晃動,更是陰森森的令人毛髮俱豎。令狐衝不見盈盈,正自惶急,聽到那人叫喊,知道這是當年魔教十長老遺下的骸骨,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魔教十長老空有一身通天徹地的武功,卻中了暗算,葬身於此,我和盈盈,今日不知能否得脫此難。這件事倘若真是我師父安排,那可兇險得緊。」眼見眾人在地這口推擁,焦躁之下,心中突然動了殺機:「這些傢伙礙手礙腳,須得將他們一個個都殺了,我和盈盈方得從容脫身。」手持劍柄,抽劍便欲殺人,只見一個少年雙手亂抓自己頭髮,全身發抖,臉如土色,顯然是害怕之極,令狐衝憐憫之念陡盛,尋思:「我和他乃是一同遭人暗算的難友,該當同舟共濟才是,怎可殺他洩憤?」長劍已抽出了一尺,當下拍的一聲響,還劍入鞘。

只聽得地道口二十餘人縱聲大叫:「快進去!」「怎麼不動了?」「爬不進去嗎?」「拖他出來!」只見那爬進地道口的大漢雙足在外,似乎裡面也是此路不通,可是卻也不肯退出。兩個人一俯身,分執那大漢雙足,用力向外一拉。突然間數十人齊聲驚呼,拉出來的竟是一具無頭屍體,頸口鮮血直冒,這大漢的首級竟然在地道內給人割去了。便在此時,令狐衝見到山洞角落中有一個人坐在地下,昏黑火光下依稀便是盈盈,他大喜之下,奔將過去,只跨出兩步,便撞到人群。他用力擠迫,但這時群豪已然亂極,各人均如失卻了理性,沒頭蒼蠅般亂竄,有的揮劍狂砍,有的搥胸大叫,有的相互扭打,有的在地下爬來爬去。令狐衝又走出一步,雙足便給人牢牢抱住。他伸手在那人頭上猛擊一掌,那人慘叫一聲,卻不肯放手。令狐衝喝道:「你再不放手,我殺你了。」突然間小腿上一麻,竟然給那人張口咬住。令狐衝又驚又怒,眼見眾人皆如瘋了一般,山洞中火把越來越少,只有兩根尚自點燃,卻已掉在地下,無人執拾。他大聲叫道:「拾起火把,拾起火把!」卻有一名胖大道人哈哈大笑,抬起腳來,踏熄了一根火把。令狐衝抽出長劍,將咬住他小腿那人攔腰斬斷,突然間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卻原來最後一枝火把也已熄滅。火把一熄,洞中群豪驀然間鴉雀無聲,均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手足無措,片刻之間狂呼哭喊之聲大作。令狐衝心想:「今日的局面已然有死無生,天幸是和盈盈死在一起。」念及此節,心下不懼反喜,對準了盈盈的所在,摸將過去。走出數步,斜剌裡忽然有人奔將過來,猛力和他一撞。這人內力既高,這一撞之勢又是十分凌厲。令狐衝給他撞得跌出兩步,轉了半個圈子,急忙轉身,又向盈盈所坐之處慢慢走去,耳中所聞,儘是呼喝哭叫,數十柄刀劍劈舞碰撞。

眾人身處黑暗,心情惶急,大都已頻臨半瘋半狂,人人自危,便均舞動兵刃,以求自保。有些老成持重,或是定力極高之人,原可鎮靜應變,但旁人兵刃亂舞,山洞中擠了這許多人,黑暗中又無可閃避,除了也舞動兵刃護身之外,更無他法。但聽得兵刃碰撞、慘呼大叫之聲不絕,跟著有人呻吟咒罵,自是發於傷者之口。

令狐衝耳聽得身周都是兵刃劈風之聲,他劍法再高也是無法可施,每一瞬間都會被不知從那裡砍來的刀劍所傷。他心念一動,立即抽出長劍,也舞動護住上盤,一步一步摸向洞壁,只要摸到了石壁,靠壁而行,便可避去許多危險,適才見到似是盈盈的那個人形又是倚壁而坐,這般摸將過去,當可和她會合。從他站立之處走向石壁相距雖只數丈,可是刀如林,劍如雨,當真是寸寸兇險,步步驚魂。令狐衝心想:「若是死在一位武林高手的劍底,那是心甘情願。現下情勢,卻是隨時都會莫名其妙的嗚呼哀哉,殺死我的,說不定只是個會些三腳貓把式的笨蛋。縱是獨孤大俠復生,遇上這等情景,那也是一籌莫展。」一想到獨孤求敗,心中陡地一亮:「是了,今日的局面,不是我給人莫名其妙的殺死,便是我將人莫名其妙的殺死。多殺一人,我給人殺死機會的便少了一分。」長劍一抖,使出「獨孤九劍」中的「破器式」來,向前後左右點出。這「破器式」乃為破解敵人暗器之用,就算萬箭齊發,也射不到他。「破器式」的劍式一使開,便聽得身前幾人啊啊慘叫,跟著感到長劍又剌入一人身子,忽聽得「啊」的一聽呼,是個女子聲音。令狐衝大吃一驚,手一軟,長劍險險跌出,心下砰砰亂跳:「莫非是盈盈,難道我殺了盈盈!」縱聲大叫:「盈盈,盈盈,是你嗎?」

可是那女子再無半點聲息。本來盈盈的聲音,他聽得極熱,這一聲輕呼是不是她發出,原是極易分辨,但山洞中萬聲齊作,這女手一聲呼叫又是甚輕,他關心過切,腦子亂了,只覺似乎是盈盈,又似乎不是她。他再叫了幾聲,仍是不聞答應,俯身去摸地下,突然間不知從何處飛來一腳,重重踢中他的臀部。令狐衝向前直飛,身在半空之時,左腿上一痛,又給人打了一鞭。

他伸出左手,曲臂護頭,砰的一聲,手臂連頭一齊撞上山壁,落了下來,只覺頭上、臂上、腿上、臀上,無處不痛,全身骨節似欲散開一般。他定了定神,又叫了兩聲「盈盈」,自己聽得聲音嘶啞,好似哭泣一般。他心下氣苦,大叫:「我殺了盈盈,我殺了盈盈!」揮動長劍,上前連殺數人。喧鬧聲中,忽聽得錚錚兩聲響,正是瑤琴之音。這兩聲琴音雖輕,但聽在令狐衝耳裡,直如霹靂一般驚心動魄。他狂喜之下,大叫:「盈盈,盈盈!」一個衝動,便欲向琴音奔丟,但隨即明白,琴音來處相距甚遠,這十餘丈路走將過去,比之在江湖上行走十萬裡還兇險百倍,要走完這十幾丈路而居然能得不死,實是難上加難。這琴音會是發自盈盈,她既健在,自己可不能貿然送死,如果兩人不能手挽手的齊死,在九泉之下將飲恨無窮了。他退回兩步背脊靠住石壁,心想:「這所在安全得多。」忽覺風聲勁急,有人揮舞兵刃,疾衝過來。令狐衝一劍剌出,但長劍甫動,心中便知不妙。

「獨孤九劍」的精義,在於一眼見到對方招式中的破綻,便即乘虛而入,後發先至,一招制勝,但在這漆黑一團的山洞之中,連敵人也見不到,何況他的招式?更不必說他招式中的破綻,「獨孤九劍」便成無用之物。令狐衝長劍只遞出一尺,急忙向左一避,只聽得喀喇一啊,跟著砰的一聲,又是「啊」的一聲慘叫,推想起來,定是那人兵刃先撞在石壁,折斷的兵刃卻剌入了他身子。

令狐衝呆了一呆,耳聽得那人更無聲息,料想已死,尋思:「在黑暗之中,我劍術縱高,亦與庸手無異,只好暫且忍耐,俟機再和盈盈相聚。」但聽得兵刃舞動聲和叫喊聲已弱了不少,自是在這片刻之間,已有多人傷亡。他以長劍急速在身前揮動,組成一道劍網,以防突然有人攻至,那瑤琴聲時斷時續,不成曲調,令狐衝又擔心起來:「莫非盈盈是受了傷?又不然彈琴的並不是她?」

過得良久,呼喝聲漸漸止了,只是地下有不少在呻吟咒罵,偶爾有兵刃相交吆喝之聲,均是發自山洞靠壁之處。令狐衝心道:「剩下來沒死的,都已靠壁而立。這些人必是武功較高,心思較細的好手。」他忍不住叫道:「盈盈,你在那裡?」對面琴聲錚錚數響,似是回答。令狐衝飛身而前,左足落地時只覺足底一軟,踏在一人身上,跟著風聲勁急,地下一柄兵刃撩將上來,總算他內力奇厚,雖然見不到對方兵刃的來勢,卻也能及時察覺,左足一使勁,倒躍退回石壁,尋思:「地下躺滿了人,有的受傷未死,可走不過去。」但聽得風聲呼呼,都是背靠石壁之人在舞動兵刃護身,這一刻時光中,又有幾人或死或傷。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眾位聽了,咱們中了嶽不群的奸計,身陷絕地,該當同心協力,以求脫險,不可亂揮兵器,自相殘殺。」許多人齊聲應道:「正是,正是!」令狐衝聽這聲音,似有三十餘人,這些人都已身靠石壁,站立不動,一來本就較為鎮靜,二來一時暫無性命之憂,便能冷靜下來想上一想。那老者道:「貧道是泰山派的玉鍾子,請各位收起刀劍。大伙兒便在黑暗之中撞到別人,也絕不可出手傷人。眾位朋友,能答應嗎?」眾人轟然說道:「正該如此。」便聽得兵刃揮舞之聲停了下來,擦擦聲響,紛紛將刀劍還入鞘中。有幾人還在舞動刀劍的,隔了一會,也都先後住手。

玉鍾子道:「再請大伙兒發個毒誓。若是在山洞中出手傷人的,那便葬身於此,再也不能重見天日。貧道泰山玉鍾子,先立此誓。」餘人一齊跟他立了誓,各人均想:「這位玉鍾子道長極有見識。大夥若是同心協力,或者尚得脫此險,否則像適才這般亂砍亂殺,非同歸於盡不可。」玉鍾子道:「很好!請各位自報姓名。」當下便有人道:「在下衡山派某某。」「在下泰山派某某。」「在下嵩山派某某。」果然均是三派中大有來頭的前輩名手。眾人說了後,令狐衝道:「在下恆山派令狐衝。」群豪「哦」的一聲,道:「恆山掌門令狐大俠在此,那好極了。」言語中都是大有欣慰之意。令狐衝心想:「我是糟極了,有什好極了?」他心中自然明白,群豪知他武功高強,有他在一起,自是多了幾分脫險之望。

玉鍾子道:「請問令狐掌門,貴派何以只是掌門孤身一人來?」這人老謀深算,疑他暗中意欲不利於眾人。令狐衝出身於華山,是嶽不群的首徒,此事天下皆知。困身于于這山洞絕地的,華山與恆山兩派數百弟子中,只有他一人,未免惹人生疑。令狐衝道:「在下另有一個同伴……」忍不住又叫:「盈……」只叫得一個「盈」字,立即想起:「盈盈是神教教主的獨生愛女,正邪雙方,自來勢同水火,不可在這事上另生枝節。」當即住口。玉鍾子道:「那幾位身邊帶有火折的,先將火把點燃起來。」眾人大聲歡呼:「是極,是極!」「大家都胡塗了,怎地不早想到?」「快點火把!」其實適才這一番大混亂中,人人只求自保,那有餘暇去點火把?只須火光一現,立時便給旁人殺了。

但聽得噠噠數響,有人取出火刀火石打火,數點火星爆了出來,黑暗中特別顯得明亮,紙媒一點燃,山洞中又是一陣歡呼。令狐衝一瞥之間,只見山洞石壁周圍都站滿了人,身上臉上都濺滿了鮮血,有的手中握著刀劍,兀自在前緩緩揮動,這些人自是特別謹慎小心,雖聽大家發了毒誓,卻信不過旁人。令狐衝邁步向對面山壁走去,要去找尋盈盈,突然之間,人叢中有人大喝一聲:「動手!」七八人手揮長劍,從地道口殺了出來。群豪大叫:「什麼人?」紛紛抽出兵刃抵禦,幾個回合之間,點燃了的火把又已熄滅。令狐衝一個箭步,躍向對面石壁,只覺右首似有兵刃砍來,黑暗中不知如何抵擋,只得往地下一撲,當的一聲響,一柄單刀砍上石壁。他想:「此人未必真欲殺我,黑暗中但求自衛而已。」當下伏地不動,那人虛砍了幾刀,也就住手。

只聽有人叫道:「將一眾狗崽子們盡殺了,一個活口也別留下!」十餘個聲音一答應,跟著六七個人叫了起來:「是左冷禪!左冷禪!」又有人叫道:「師父,弟子在這裡!」令狐衝聽那發號施令的聲音確是出於左冷禪之口,心想:「怎麼他在這裡?如此看來,是這老賊布置這個陷阱,並不是我師父。」嶽不群雖然數次意欲殺他,但二十多年來師徒而兼父子的親情,在他心中已是根深蒂固,無法泯滅,一想到此行奸謀的並非嶽不群,便不自禁的感到欣慰,只覺若是死在左冷禪手下,比給師父害死是快活百倍了。

只聽左冷禪陰森森的道:「虧你們還有臉叫我師父?沒稟明我,便擅自到華山來,欺師叛門,我門下豈容得你們這些惡徒?」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師父,弟子得到訊息,華山思過崖的石洞中刻有本派的精妙劍招,生怕回山稟明師父之後再來,往返費時,石壁上劍招已為旁人毀去,是以忙不迭的趕來。看了劍法之後,自然立即回山,將劍招內容,一一向師父陳明。」左冷禪道:「你欺我雙目失明,早已不將來瞧在眼內,學到精妙劍法之後,還會認我是師父嗎?嶽不群要你們立誓效忠於他,才讓你們入洞來觀看劍招,此事可是有的?」那嵩山弟子道:「是,弟……弟子該死,但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咱們五嶽劍派合而為一,他是掌門人,聽他號令,也……也是應當的。沒料到這奸賊行此毒計,將我們都困在這裡。」又一人道:「師父,請你老人家領我們脫困,大家去找嶽不群這奸賊算帳。」

左冷禪哼了一聲,說道:「你打的好如意算盤。」他頓了頓,又道:「令狐衝,你也到了這裡?卻是來幹什麼了?」令狐衝道:「這是我的故居,我要來便來,閣下卻是來幹什麼了?」左冷禪冷冷的道:「死到臨頭,對長輩還是這般無禮。」令狐衝道:「你暗使陰謀,陷害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誅之,還算是我長輩?」左冷禪道:「平之,你去將他宰了!」黑暗中有人應道:「是!」正是林平之的聲音。

令狐衝心下暗驚:「原來林平之也在這裡。他和左冷禪都是瞎了眼的,這些日子來,他們定已熟習盲目使劍,以耳代目,聽風辨器之術自是練得極精。在黑暗之中,形勢倒轉,變成了我是瞎子,他們反而不是瞎子,卻如何是他們之敵?」但覺背上冷汗直流下來,只得一聲不出,盼望他們不知自己所在。

只聽林平之道:「令狐衝,你在江湖上呼風喚雨,出盡了風頭,今日卻死在我的手裡,哈哈,哈哈!」笑聲中充滿了陰森森的寒意,一步步走將過來。適才令狐衝和左冷禪對答,站立之處,己給林平之聽得清清楚楚。山洞中一片寂靜,唯聞林平之腳步之聲,他每跨出一步,令狐衝便知自己是向鬼門關走近了一步。

突然間有人叫道:「且慢!這令狐衝剌瞎了我雙目,叫我從此不見天日,我…我…讓我來殺這惡賊。」十餘人隨聲附和,一齊走將過來,令狐衝心頭一震,知道這便是當日夜間在破廟之外,為自己剌瞎了雙目的一十五人,那日前赴嵩山參預五派歸一之時,在嵩山道上曾遇到過。這群人瞎眼已久,以耳代目的本事自必更為高明,一個林平之已然抵禦不了,再加上這一十五人,那更加不是對手了。耳聽得腳步聲響,他一提氣,悄悄向左首滑開幾步,但聽得達達達數響,已有幾柄長劍剌在他先前站立處的石壁之上。幸好這十餘人同時進攻,步聲雜沓,將他的腳步聲掩蓋了,誰也不知他已移向何處。

令狐衝俯下身來,在地下摸到一柄長劍,向前擲了出去,只聽得前面「啊」的一聲叫,有人給劍鋒剌中。那十餘人一齊衝將過去,兵刃聲響起,和人們鬥了起來。只聽得呼叫之聲不絕,片刻間有六七人中刃斃命。這些人本來武功均甚不弱,但黑暗中目不見物,那就絕非這群瞎子的對手。令狐衝乘著呼聲大作,更向左滑行數步,摸到石壁上無人,悄悄蹲了下來,尋思:「左冷禪帶了林平之和這群瞎子到來,原是要仗著黑暗無光之便,群殲我等。他是深謀遠慮,早就布置下這個陷阱了。只是他如何知此處有這樣一個山洞?」一轉念間,便已恍然:「是了!當日小師妹在封禪臺側,以此處石壁上所刻的絕招,大敗泰山、衡山兩派高手。她既然到這裡來過,林平之自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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