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十一回中,襲人因母親病重回家了。這裡鳳姐吩咐怡紅院的兩個嬤嬤安排兩個做事穩妥伶俐的丫鬟在寶玉屋裡上夜。嬤嬤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晴雯和麝月兩個。
接到這個任務,最高興的應數晴雯了。書中有過這樣的描述:晴雯只在燻籠上圍坐。麝月笑說她別裝小姐了,要動一動了,她卻對麝月說,「有你們一日,我且受用一日」。
這襲人不在,晴雯就稱起大來了,把自個兒當起了大小姐。晴雯之所以會這樣:
一是她知道寶玉素來待她們好,也不會在她們面前擺起主子的譜來。之前,為了消除晴雯的怒氣,寶玉還拿扇子讓晴雯撕,以博晴雯一笑。二是晴雯本就心性高。她的判詞中就有「心比天高,身為下賤」。下賤的她,心卻不賤,只想成為襲人那樣受太太奶奶們的待見,寶玉的疼愛。對於前者,晴雯知道那是一種奢望,太太不喜歡她,這一點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在第三十七回中晴雯看到連秋紋都得了太太送的衣裳,獨她什麼也沒得,她便賭氣對眾人說道:「我偏取這一遭兒去。是巧宗兒你們都得了,難道不許我得這一遭兒嗎?」
晴雯已知太太不喜歡她。她努力過,無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扭轉不了。她就把心中的念想寄予在寶玉身上,只要寶玉待她真心好,她就滿意了。
先前她就沒少吃襲人的醋,對襲人所受到的待遇,她是羨慕嫉妒恨哪!可惜一直都不能像襲人那般日日近身服侍寶玉。而今這樣一個機會,她是盼了很久的。
這晚月色正好,麝月想趁好月色,在外面走一走。晴雯見麝月出去,想嚇唬一下她。便仗著自己平日身子比別人壯,只穿了件小襖就出了門。時值冬天深夜,寒氣逼人。這一下寒氣便侵入了肌骨。寶玉叫她進來後,借掖被子之機,要晴雯到他被子裡暖暖身子。
第二日,晴雯就出現了重感冒的症狀。這下寶玉可沒少為她操心。
寶玉先是差人去請大夫並吩咐不準驚動太太。還安排晴雯睡在自己的床上。請來的胡庸醫為晴雯診病時,這裡全都按大小姐的規格操作的:寶玉並眾丫頭迴避,三四個老嬤嬤放下暖閣上的大紅繡幔,晴雯從幔中單伸出手去讓大夫診脈。
後寶玉見這個藥方上開了枳實、麻黃兩種藥,便罵起來。寶玉認為這兩樣藥是用在治男孩兒身上的病的,而晴雯一個女孩兒是受不得這樣的猛藥的。又叫人請來了此前一直到賈府與眾人看病的王太醫。開了些當歸、、陳皮之類的藥,寶玉才放心下來。還自喻為墳地裡下流的楊樹,說自己就是一俗物,像這麼的粗俗之物尚且不能經受枳實、麻黃這麼的藥,何況像晴雯這樣高雅的女孩兒呢!可見寶玉這次對晴雯的病是一點也馬虎不得。
晴雯知道了墜兒偷鐲子一事,氣得病情加重,寶玉又命人叫來了王太醫。還命麝月取了上等的西洋鼻煙讓晴雯嗅嗅,以醒醒不通暢的鼻子。不僅如此,還要麝月從鳳姐處拿來了名叫「依弗哪」的西洋貼頭疼的膏子藥,給晴雯貼上,緩解頭疼的症狀。
看看,晴雯病一場,寶玉又是請太醫,一個不算,又請一個;又是支使丫頭婆子好好照料。中藥、西洋用物全都用上。晴雯吃住在寶玉房裡,就連藥也在寶玉屋裡煎,這待遇怎一個丫頭了得!
晴雯病了些日子,身體沒少遭罪,但她心裡是覺得值得的,因為她見到了寶玉對她的一片真心實意。因此,即便在頭重身輕的情況下,晴雯也是豁出去了――為寶玉補雀金裘。其實,晴雯所要不多,她要的就是能夠有被主子重視的時候,要的就是寶玉對她上心的這種甜蜜的感覺。
平姐讀《紅樓夢》(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