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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魚沒有想到這一世會遇到沈逸。
當初她是帶著怨恨許下了那個詛咒,轉世輪迴後,也曾心心念念想要找到沈逸,恨不能看著他們倒黴,她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然而幾多輪迴,看盡了人間冷暖,情之一字有多難,她也嘗了一二,那股子恨意隨著萬千歲月的輪迴也漸漸淡了。再加上她從來沒有再遇到過沈逸,或許就是沒有緣分,才有了那一場糾葛。那個詛咒,是對他們的報復,卻也成了自己的枷鎖。
如果不是這世遇到了沈逸,小魚不知道他們三人之間的糾葛還要延續多久,而自己也還要困在這重枷鎖裡多久。
有人告訴她,在這裡,她將遇到自己想要遇見的人,於是她一路跌跌撞撞,帶著滿腔希望來到了這裡。
那一年她13歲。
2
「「死丫頭,偷東西偷到我頭上,你也不看看馬王爺幾隻眼睛!」男人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臉上的刀疤猙獰,三角眼裡放著惡狼般的光。
靠在牆角的女孩兒,長長的頭髮已經打結,被隨意地綁住搭在瘦削的肩膀上。蒼白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尤為矚目,它們烏溜溜地瞪著刀疤男,那裡面並沒有懼怕,有的只是魚死網破的鬥意,那樣子竟像一隻母豹子在尋找最佳的角度,伺機啃噬獵物。
雖然,她那麼像一隻待宰的小鹿,被包裹在陰暗潮溼的小巷子裡。
她就是小魚。
千裡迢迢來到這個城市已經用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錢,為了活命,她偷了刀疤男的錢。他偷了別人的錢享樂,她偷了他的錢活命,也算用得其所。
當刀疤男的一隻手就要摸上小魚的肩膀時,一陣突突的摩託聲突然自巷子口傳來,摩託上塌腰坐著一個黑影,「警察來了,快跑!」喊聲從黑影戴著的頭盔裡傳出來,落在巷子裡,起了詭異的回音。
趁著刀疤男和手下愣神的功夫,摩託已經來到了小魚跟前,小魚早已機靈地跑開,逃離了刀疤男的控制範圍。黑影把手伸過來,沉聲說:「上來!」,小魚抓住,縱身跳上後座,摩託車轟鳴著消失在巷子盡頭。
「嘿,小兔崽子,敢誆你毛爺爺!別讓我逮著你,落到爺手裡,看我不扒了你一層皮!」被騙了的毛哥氣急敗壞地喊著。
小魚回頭看,剛才的兇險,如一場夢一般,漸漸消失在黑暗裡。
救了小魚的,便是沈逸,不,此時的他叫顧長川,這一年,他17歲。
3
小魚被長川帶回了家。
「不怕我也是壞人?」長川把燈打開,將頭盔放在門口的柜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正站在客廳裡打量他的小魚。
小魚貪婪地看著他,是沈逸!被埋入深海的記憶如海嘯般翻滾著充斥著她的腦海,對面人的一顰一笑都跟曾經的記憶重合起來。
長川被小魚熱切地眼神看得一愣,「你怎麼了?」
小魚回過神來,最初的激動如潮水般落去,他並沒有前世的記憶,顯然不認識她。
小魚移開眼睛,裝作打量房間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
「嗯?」長川被小魚的話說的一愣,「你不是壞人。」小魚重複。
「壞人腦門上也沒有字。」長川笑了,「不過,算你有眼光。」
「你家就你一個人嗎?」小魚看出來了,整個屋子,除了客廳牆角那一座小魚缸裡有遊著的幾尾熱帶魚之外,看不出一點兒人氣兒。
屋子很亂,老舊的茶几和沙發上隨手扔著一些破舊的雜誌,掉了漆的電視柜上放著一臺老式電視機,旁邊凌亂擺放著一些碟片,房間裡一股潮味兒,顯然已經好久沒人住了。
「人不大,管的事不少。」長川一副不耐煩地樣子,顯然不想多說這個問題。「今晚上你先在這住一晚,明天趕緊回家,以後夜裡少出來晃悠,這城市沒你想得那麼安全,今天要不是我跟人賽車路過那裡,你可就懸了,毛三兒可不是個好貨色。對了,你要不要先給家裡打個電話?」
「我沒有家。」小魚打斷長川的話,「我會做飯,會收拾屋子,會幹很多活。」
「所以呢?」長川愣了愣,問小魚。
小魚沒說話,抿著嘴看著長川,等著長川想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嘿,你什麼意思啊?你這是賴上我了啊?」長川急了,「我可沒錢養活你啊。」
「不用你養活,有地兒住就行。」小魚瞪著黑白分明地大眼睛看著長川。
或許是小魚的倔強讓長川沒了辦法,亦或許是孤單的小魚,讓長川起了惻隱之心,他也同她一樣沒有家,到底只是17歲的孩子,他點頭答應了小魚的請求。
小魚笑了,曾經的沈逸俠骨柔腸,如今的長川也一樣。
「我叫江小魚。謝謝你救我。」
「江小魚?瞅瞅你這名字,真夠遜的。」略顯不自在的長川拍了拍小魚的頭,裝作不屑地說。小魚聳了聳肩膀,長川的動作,讓她感覺親切又溫暖。
「我叫長川,以後我罩著你。」
那一年,17歲的長川把13歲的小魚撿回家,從此兩人相依為命。
那一年,隔著萬千歲月的小魚和沈逸相遇,她試著想跟他有個圓滿的結局。
4
「小魚,你輕點!」長川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小魚做給他的面,一邊伸著左胳膊任小魚給他清理包紮。
小魚低著頭不說話,手裡的動作沒有停。
長川還想說什麼,扭頭看見小魚落在嘴角的眼淚,訕訕地住了嘴。
「我想把雜貨鋪子重新裝一下,做成火鍋店。」小魚給長川包紮好,起身將酒精和紗布收拾起來。
「好啊!」長川急忙應和。這五年來,這個家在小魚的手裡越來越有家的樣子,每每吃著小魚做的飯菜,長川都會吃出幸福的滋味來,他不願意讓小魚傷心,小魚想怎麼做,他都願意支持。
「火鍋店做起來,我自己忙不過來,你要來幫我。」
「那肯定的。」長川答得很快,只要小魚需要,讓他做什麼都行。
「不能打架鬥毆,不能參加社團。」
長川三兩口把面吃完,沒有答話。沉默像是有形的水在房間裡流動,兩個人都在等對方妥協。
「小魚,我十四歲成為孤兒,任人欺負,若不是有人護著,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也遇不到你。這麼說來,咱倆的命運都跟他們分不開。」長川輕聲說,「人活在世上,要講道義。我沒別的本事,但是兄弟們需要我的時候,我也不能當縮頭烏龜。」
已經二十三歲的長川,下巴上有了青色的胡茬,輕聲說話時,聲音低沉又溫柔。小魚嘆了口氣,無論輪迴多少世,沈逸仍舊是沈逸。
「五年來,你每次回來都帶著傷,道義是講了,可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擔心,會害怕。」小魚哽咽著說。
有些話她藏了很久了,是說給長川聽,也是說給沈逸聽,當年她阻止沈逸去救陸雲飛,何嘗不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
長川默默抽著煙,小魚的眼淚他又何嘗不心疼。
「小魚,我答應你,以後能不出頭就不出頭,幫派裡的事,我其實已經不怎麼管了。你想開火鍋店,我會儘量騰出時間來陪你。」
「這可是你說的啊,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小魚三兩下把眼淚擦乾,「我只是想過普通人的日子,想要安安穩穩的生活。」
她們的時間不多了,或許過了這一世,他們就再也遇不到了,她不奢望很多,只盼著他能陪她再多一點。
火鍋店開了起來,意外地,小魚做火鍋的手藝竟然還不錯。店面雖然不大,來吃飯的人卻不少。長川確實如他所說的,大多數時間都守在店裡。小魚很開心,這樣的日子雖然累,卻踏實,這是她這麼多世以來,過得最幸福的一世。
只是長川卻越來越沉默了,起初小魚還覺得是他還不太適應這樣的生活,可是久了以後,小魚知道,長川是有心事了。然而,無論小魚怎麼問他,他都說沒事,直到有天他拿了一個文件袋交給小魚。
當看到文件袋裡是已經換成她名字的房產證時,小魚明白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你要去哪裡?」小魚忍著眼裡的酸脹,沒有抬頭,手裡記帳的筆因為太用力而斷了筆尖,捏著筆的手在發抖,她竭力在控制。
「不知道。」長川倚在廚房門口低頭抽菸,還不到吃飯的時間,店裡沒有客人,兩個人不說話的時候,店裡寂靜得仿佛能聽見煙霧流動的聲音。
「為什麼?」因為忍得用力,小魚的聲音有些沙啞。
長川沒有回答,長久地沉默讓小魚沒來由地憤怒,「顧長川,為什麼?你說話啊,你答應過我的,要陪我過安穩的生活,為什麼變卦?」
長川直起身掐滅手裡的煙,走過來輕聲對小魚說:「還記得毛三兒嗎?」
小魚一愣,五年前的情景再次湧進腦海,她點了點頭。
「毛三兒是這一片的潑皮無賴,有點勢力,五年前咱們耍了他一道,他並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人,他要想找到咱們並不難,你有想過咱們這五年來為什麼過得這麼安穩嗎?」 長川的話讓小魚心裡一涼,長川明白她在想什麼,隨即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不是我,是宏哥(長川所參加社團的老大),是他警告毛三兒,讓他別來找咱們麻煩。」
「如今宏哥有事需要我,我要是做了縮頭烏龜,別說別人瞧不起我,我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小魚這才看到,長川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想見左右為難的情緒讓他並不好過。
「小魚,你會有安穩的生活的,我保證。」長川的頭抵住小魚的頭,他的手很用力地攬住小魚的脖頸,小魚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這一刻,她明顯地感覺到,長川是愛她的,至於這種愛是愛情還是親情,她不想去追究了。追了沈逸這麼久,她是頭一次有這樣的想法,當日的沈逸對還是巫女的她,也難說沒有一絲情義,他們在雲霧山上那幾個月,沈逸也曾關心她,教導她,也曾擔心她被人利用,教她分辨是非,讓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溫暖是什麼感受。
所以,她也才會對他那樣依戀,才會因他對別人的愛護和對自己的厭惡產生那樣的絕望吧。
現在想來,女巫也好小魚也罷,世事輪迴了這麼多次,她都不曾明白到底愛是什麼。曾經她以為愛就是佔有,如今小魚明白了,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愛是無條件地付出,是想要讓對方幸福。
「顧長川,你什麼時候回來?」小魚看著提著行李將要消失在門邊的長川說。
長川的背影頓了頓,沒有說話,只對小魚擺了擺手,轉身便消失了身影。
「顧長川,你要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小魚不知道長川有沒有聽到她的話,但她總要讓他知道,不管怎樣,都不要放棄回家。
5
轉眼便是春節,長川沒有回來。
除夕夜,一場大雪,蓋住了門口紅彤彤的燈籠。火鍋店裡燈火通明,沒有客人,只有後廚的兩個師傅還在,他們知道小魚一個人,便包了餃子,想陪她過了除夕夜再回去。小魚獨自坐在店裡靠窗的位置,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看著窗外的大雪紛飛發著呆,陪伴她的是對面的一副空碗筷。
「毛哥,這家火鍋店還亮著燈嘿,咱就在這再喝一場吧,熱熱呼呼的,正好!」
「老闆娘,撿現成的給我們擺上來!」
小魚沒有動,只把面前的酒一口喝光。
「毛哥,毛哥,快來看哎,這老闆娘很眼熟啊!」當那個瘦高個兒的男人竄到小魚面前,用泛黃的手指著小魚回頭喊叫時,小魚握緊了手裡的酒杯。
「誰啊,我來看看。」被叫做毛哥的男人走過來,湊近小魚,嘴裡的酒味兒沖天,小魚嫌棄地轉了頭去。男人眯著眼打量了小魚良久,突地笑了。
「喲,原來是熟人啊!不錯啊,臭丫頭,幾年不見當了老闆啦,這是偷了錢,還是偷了人啊?」毛哥哈哈笑著,猥瑣地盯著小魚看。
冤家路窄,五年前的困局換了個場景再次出現。
「你們最好不要亂來, 這有監控,再不走,我報警啦!」小魚強自鎮定地說,十三歲的小魚可以魚死網破,十八歲的小魚不能,她等的人還沒回。
「啊,有監控啊,我好害怕啊。」毛哥裝模作樣地做出害怕的樣子,眼神看向兩個手下,那倆人隨即領會,嘻嘻哈哈地找到監控的位置,撿了方凳爬到桌子上,伸手便掄了過去。
「報警?我等你啊!」毛三兒坐下來,翹著二郎腿,眯著三角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小魚穩下心神,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努力笑得從容:「毛哥,大過年的,咱都樂樂呵呵的,您說吧,有啥要求,我儘量滿足你!我就這麼個小店傍身,這兩天的流水都在抽屜裡,您拿走。我男人要回來了,他也是這片兒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磕碰起來,都不好看!」
「嘿,還嚇唬我們!」毛三兒拍著桌子站起來,一個眼神,他的倆手下便走過來想要揪住小魚,「我倒要看看,今天我錢也要,人也要,你那個男人能把我怎樣?」
「啪」小魚將手狠狠拍在桌子上,酒杯瞬間碎在手裡,尖銳的碎片帶著血對準瘦高個兒的手掌劃下去,「哎喲,你個臭娘們!」瘦高個兒的手掌見了血。
另外那個男人不敢近前,小魚身子抵住牆,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幾年前的母豹子並沒有丟了尖厲的爪子。
小魚閉著眼瘋狂地晃著手裡的瓷片,大喊著來人啊,救命啊,耳朵裡則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一片混亂。
「毛三兒,你是耳朵被糊住了,還是腦袋不好使了啊,宏哥說的話,你這麼快就忘了?川哥的場子你也敢胡來?」是熟悉的聲音,小魚睜開眼,剛剛還在後廚包餃子的倆師傅,現在正站在店裡,指著毛三兒的鼻子教訓他。
小魚瞬間就明白是什麼回事了,原來長川一早就安排下的人,所以他才會說她一定會過得安穩。剛剛那麼害怕都沒有落下來的淚,此刻汩汩流了下來。
「毛三兒,長點出息成不成?這都五年前的事了,該道的歉,該給的錢,你都收到了,現在竟然趁男人不在,過來欺負女人,這事傳到道上,我看你還有沒有臉出來混。」平時溫和的阿倫師傅,此刻的眼神裡除了不屑,還有狠厲。
「毛三兒,道上規矩你也懂,這可是你自找的。」另一個師傅阿東蹲下身,使勁兒拍了拍毛三兒的臉,冷笑著說。
「哥們兒,哥們兒,別啊,是誤會,誤會。」毛三兒跌坐地上,抬頭腆著臉笑,臉上青紅一片,「哥幾個跟她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誰有空跟你開玩笑!」阿倫伸腿又給了毛三兒一腳,「阿東,別跟這貨廢話,廢他!」
「阿倫!」小魚突然出聲叫住了他,「聽我說一句。」小魚走上前來,攔住阿東,低頭對毛三兒說:「毛哥,起來說話?」
「好,好,」說罷,毛三兒吃力地爬了起來,另外兩人也爬起來站在毛三兒身後。
「毛哥,五年前我剛來這個城市,沒有錢,眼見就要餓死了,才拿了你的錢,今天我正式給你道個歉。」小魚說著,去拿了酒瓶和倆酒杯過來,「毛哥,我敬你一杯,以前的事能一筆勾銷不?」小魚舉著酒杯看著毛三兒等他的反應。
「能,當然能!」毛三兒巴不得能一筆勾銷。
「好,那我先幹為敬。」小魚仰脖幹掉了自己杯中酒。
「痛快!我毛三兒最佩服你這樣的痛快人。小魚是吧,承蒙你不嫌棄,今天毛三兒交你這個朋友,往後有什麼事你說話,毛三兒絕不含糊。」說完他也幹了自己酒杯裡的酒。
待毛三兒三個人走了以後,阿倫對小魚說:「毛三兒那樣的人,你不值當的對他好,不給他點教訓,他記不住。」
「給他點教訓容易,可他往後還會來找麻煩,萬一你們又不在我跟前兒怎麼辦?沒多大點事,給他臺階,也是給我自己臺階。」小魚淡淡地說。阿倫和阿東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把地上收拾乾淨,又回了廚房。
長川已經儘可能讓她的生活安穩了,那她自己也要努力才行。小魚想。
這樣安穩的生活一晃就過了八年,長川仍舊沒有回來,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消息全無。
當年他是為了保護宏哥才走的,五年前宏哥都回來了,可他沒回來。宏哥說他們走散了,當時情況很緊張,混亂中長川像是挨了打,等他帶人回去救長川時,已經找不到他了。
越來越多的人覺得長川約摸是死了,不然他不會不回來,宏哥派了很多人去找他,都無功而返。
只有小魚堅信長川還活著,直到她看到了那則民生新聞。
新聞上的老人牽著小男孩的手,說他的父親叫顧長川。
小魚去了幾百公裡外的旗縣找到了那對老人和那個男孩,男孩叫小松,他說他媽媽死了,他爸爸讓他去找一個叫小魚的姑姑。
心上人失蹤8年後,我在幾百裡外山村找到他兒子。
小魚是在監獄裡見到長川的,八年多沒見,他瘦了,才三十多歲的男人,身子竟微微有些佝僂了。他剪掉了長發,寸許的短髮也微微泛了白,小魚鼻子一酸,眼淚滾了下來,「長川!」
「見到小鬆了?」長川眼眶紅了,努力笑著問小魚,小魚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長川說完便陷入了沉默。
小魚問了很久才知道這幾年長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八年前長川被人打暈丟在路邊,當時他滿身是血再加上深夜極少有人路過那裡,等下夜班的小松媽媽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被凍僵了。
小松媽媽救了長川,並收留了他。等長川養好身子,已經是大半年以後的事了,而這麼久的相處,已經讓小松媽媽對長川動了情。
長川是在來年的一個清晨選擇離開的,既然給不了別人承諾就別耽誤人家。
「那為什麼不回家?」
「起初是想要解決掉之前的事再回去,後來便回不去了。」長川苦笑。
一年後,長川去跟小松媽媽道別,結果發現小松媽媽挺著大肚子被一個男人打,原來長川走了之後,小松媽媽便隨便找了個人嫁了,結果對方是個無賴,經常家暴她,甚至毫無人性到連孕婦都打。
無賴不敢惹長川,招呼都沒打,扔下小松媽媽就跑了,是長川一直照顧她直到她生下小松。
小松出生後,身體不太好,三天兩頭跑醫院,小松媽媽沒有家人,她一個人根本照顧不了小松,再加上她懷孕期間心情不好,身體也差,產後更是患了嚴重的抑鬱症。
就這樣,長川無奈之下留了下來照顧他們母子。
「我走不開,再加上也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所以也就一直沒回去。我想等小松大一點,他媽媽身體好一點,我就能回去了,沒想到在小松三歲那年,小松媽媽因為想不開,還是走了。」長川的臉上湧上痛苦。
「是那個滾蛋逼死了她!他說小松媽媽是蕩婦,勾引黑道上的人,還說小松不是他的孩子。小松媽媽受不了了,趁我不在割腕了。」長川的聲音沙啞,滿是痛苦。
長川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找到了那個無賴男人,並狠狠揍了他,結果把人打成了重傷,送進醫院沒多久就死了。
「是我的錯,我欠了她,是我對不起她。」說到這裡,長川突然情緒失控起來,「是我該死,為什麼現在才記起她?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小魚看著這樣的長川心裡滿是荒涼,這一世有沈逸,那便會有陸雲飛,看長川這麼痛苦,想必他已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而小松媽媽便是輪迴中的陸雲飛吧。
小魚把心裡的勇氣鼓了又鼓,還是沒敢告訴長川她是誰。
這一世,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回憶都太美好了,她不捨得打破它,她不敢去想像若長川知道他的所有痛苦都是曾經的她造成的,這一世的一切是不是便會如煙花般逝去,徒留一地灰燼?
小魚對自己的自私感覺很羞愧,是她造成了三個人的困局,是她不想打破這一世的美好,只把痛苦留給了沈逸和陸雲飛。
小魚匆匆結束了探視,處理完小松的事便帶著他回了川渝火鍋店。
是黃凱的擔心和關懷讓沉浸在沮喪裡的小魚鮮活了過來,讓她鼓足了勇氣想要晾曬自己的心事,把那些孤單的、缺愛的往事放出來好讓心空出來去接納溫暖,然而她還是高估了黃凱作為普通人的接納能力。
無盡的厭倦感襲上心頭,她不想再被這無窮無盡的自責困住而不能自拔了。
她想起了13歲那年曾指引她找到沈逸的那個人,他曾給她說過,他有辦法幫她破除巫女的詛咒,只是會有代價,她或許會陷入不老不死的寂寞中。
然而與如今纏磨人的自責相比,小魚寧願選擇寂寞。
或許是時候去找一下那個人了,小魚心想。(原標題:《川渝火鍋店:往事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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